四皇子將金令牌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請原諒他從沒有出過宮,不認得這東西。
不過好面熟,似乎在幾位皇兄那里見過。
有問題就問,不存疑才是好孩子,這是先生教的。
于是四皇子問流云:“這是什么?”
流云朝著三丈開外,四皇子宮里的那些內侍和宮女掃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這東西,奴婢也奇怪,不該是周世子該有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么?
四皇子腦子不夠用,他還是個小孩子,不懂復雜的成人世界好不好。
流云又道:“或許,萬歲應該知道是什么東西呢。”
父皇?
四皇子猶豫:“可是父皇日理萬機,一般不怎么同我說話的。”
流云笑:“四皇子多慮了,再忙,那也是您的父皇。哪有做父親的不喜孩子親近的道理?”
四皇子還是害怕。
建元帝真的沒親近過他好不好。
偶爾在鳳華宮碰見,也不過點點頭,敷衍的問一下他最近的功課。
小孩子,誰對他好對他壞,這種感覺還是有的。
“奴婢知道萬歲在八寶閣剛批完折子,若是殿下過去,說不得能緩一下萬歲最近失去寧王的痛苦。”
流云臉色也染上了悲色:“四皇子還小,還不懂父子之情……以后會慢慢懂得的。”
四皇子想起疏冷的寧王,那位大皇兄,母后好像并不喜歡。
流云見對方還是傻傻愣愣,真是氣的心肝都疼。
周皇后什么眼光呀,撿了這么一個不開竅的孩子。
不過,倒是好哄騙。
她少不得耐下性子,撕下自己在宮里冷漠疏離不愛言語的人設,對四皇子徐徐誘之。
“這些事,殿下慢慢想,不著急。這是什么東西,殿下若是不想問萬歲,待會兒還給周世子的時候,也可以問上一句。”
說完,一臉的同情之色:“不過,剛才看周世子那么囂張跋扈,奴婢真的怕他不給殿下好好說,再訓斥一番。”
流云說完話,直覺著口干舌燥,簡直把在宮里一年的話都說完了。
四皇子卻是被她點醒了。
周世子對他不尊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礙著要在皇后手下討生活,他忍著。
可是……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呀。
流云姑姑說的對,他是天家的兒子,其余人都是臣子才對。
“殿下,”流云嘆口氣,語氣溫柔的讓自己都起一身雞皮疙瘩:“你有母后,還有父皇呀。”
就差沒說,可憐見的,你親爹在,怕啥呀。
四皇子目光從迷茫到明亮,再到堅定,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父皇,在八寶閣?”
流云微微松了一口氣,和藹的一笑:“是呢,孤苦寂寞,偌大的皇宮,竟連一個交心的人都沒有。”
寧王到底娶了個什么所在,交待任務還帶劇本,就差沒有親自上陣講戲了。
天知道流云看到這出折子戲,很想將任務退回去。
為什么,要廢那么多口舌,還做的那么明顯。
換成她,找個周旻進宮的時間,將令牌往他身上一塞。
再算計著他見到建元帝,使些手段讓令牌從周旻身上落下來,這才是真確的打開方式好不好。
那些世家的小姑娘不都是這么嫁禍的嗎,還能將自個兒避開。
王妃娘娘,為什么就喜歡這么簡單粗暴,明晃晃讓人知道是寧王府在算計人?
她接到任務問出上面疑問的時候,還被張傳喜那個小內侍明晃晃鄙視了一番:“王妃娘娘自有妙計,您只管照著做就是。”
一臉的他家娘娘天下第一聰明人,你竟然敢質疑,肯定腦子不夠用的表情。
好在四皇子真的被說動了,又問了她一句:“流云姑姑,八寶閣怎么走,您能帶我去嗎?”
流云覺著自己要被林嫣給害死。
四皇子這死孩子,一會兒聰明一會糊涂,剛才面對周旻的呆若木雞,不知道真的還是裝的。
這會又讓她帶路,怕建元帝不知道這主意是她出的一樣。
流云面上卻一點也沒遲疑,立刻說道:“那殿下跟著奴婢走吧。”
四皇子松了一口氣,若是待會兒父皇不愿意見他,還能把錯推到流云頭上去。
建元帝聽到四皇子在外面,很是驚訝。
印象中這個兒子,一向靦腆,看見他就躲著走,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問韓廣品:“他自己來的?”
韓廣品弓著腰,輕聲答道:“流云領著四皇子往這里來的,似乎殿下不認識路呢。”
建元帝差點沒笑出來。
不認識路?
果然四個兒子里,沒一個糊涂的,就算年幼,也知道提前找個背黑鍋的。
他揉了揉臉,說道:“宣他進來吧。”
四皇子懷著朝圣的心情,第一次邁進了建元帝的八寶閣,小眼睛都沒敢四處掃視。
他同手同腳的走進來,顫抖著聲音行過禮后,就緊張的盯著腳下紅猩地毯。
建元帝問:“怎么想起往這里來了?”
“兒臣深覺這幾天父皇為了大皇兄,身心疲憊,悲痛欲絕,特地來勸慰父皇。”
緊張歸緊張,路上努力搜刮的臺詞還沒有忘。
建元帝又問:“是你自己來的,還是你母后讓你過來的?”
四皇子來不及細想,就選了一個比較有利于自己的答案:“兒臣自己來的。”
建元帝笑了,看來周皇后選了個養不熟的孩子。
他態度溫和下來,對四皇子招招手:“過來。”
四皇子受寵若驚,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建元帝身側。
建元帝從書案后站起身,摸了摸四皇子的頭:“嗯,高了不少。臘月不上課,功課可落下了?”
四皇子忙搖頭:“日日都在讀書練字。”
建元帝順口就拷問了幾句功課,四皇子對答如流。
建元帝點點頭:“不錯,看來皇后用心交你了,賞!”
賞誰?
韓廣品沒理解,問了一句:“萬歲,賞給誰?”
“都賞!”建元帝笑了笑:“司珍局剛送來的那兩幾套首飾,紅寶石金頭面賞給皇后,其余幾個,分給其它嬪妃。”
韓廣品嘴角扯了扯,答道:“是。”
建元帝正欲回座位,眼睛一掃,正好看見四皇子從袖子里抽出金令牌。
他目光一冷,問:“這什么東西?”
皇家進出的金令牌都是登記造冊,每次進出宮里都要存檔。
他不記得自己讓四皇子領了這么塊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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