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沒錯,五官也沒錯,可是總覺得有哪里不一樣了。她的心中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夜叉娘娘……好像從夜叉變成了觀音,晉級了!
常蕓皺眉:“你看什么?”
曾巧巧回過神來,呵呵笑著:“你好看。”
常蕓眉頭皺得更深了:“明日還要訓練,早些歇息吧。”
說罷,再不看她一眼,低頭繼續細細地為余沐兒擦拭起來。
她如此冷淡模樣,看在曾巧巧眼里,卻顯然是另外一回事了。夜叉娘娘這是在關心自己?她心中樂開了花,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床鋪睡覺去了。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常蕓在探過余沐兒體溫之后,來到了后山之上。
不管是登云梯,還是體內的靈力涌動,她都需要再確認一遍。
此時的她孤身置于一片空曠之境上,舉目望去,暴雨洗刷過的天空格外的澄澈美好,清風拂過,撩起她萬千發絲。
她心頭涌上兩種同樣強烈的感受。一種是懼怕,一種是期盼。
她懼怕昨天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而她期盼,夢想終于照進現實,生根發芽。
“起。”
在心中默默念著,她只輕輕調動體內的靈力,便感覺天上似有神明在召喚自己一般,整具身體悠然而起——終于,當她自如地在林間飛舞、與萬物共呼吸的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終于是突破成功了。
一時間,過往的種種呼嘯而來,讓她突然眼底酸脹,似有液體要奔騰而來。
她想起常知行跪伏在那個女人面前,像受驚的動物一般瑟瑟發抖;她也記起自己慘白的臉上,被那噴薄而出的血液濺射滿滿;她更看見,自己曾跪在常知行的墳頭前,對天起誓,此生絕不再哭。
可縱使這樣……她的眼眶卻還是濕潤了。
小時候,她的課業得了老師的表揚,總是會飛奔回家中,撲進爹爹的懷里。爹爹你看你看,蕓兒是最厲害的。那個時候她總是笑著那樣說道。
可是小小的她又哪里懂得,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自己的努力還要厲害。
厲害不知多少倍。
那是權力。
是她受其所害,卻注定要一生追求的東西。
成巫,并不算什么。
她要是的是成大巫,為大人,無人來侵,無人來犯;保全自己,也保全她所在乎的人。
這是只要一想到就會渾身戰栗的信念。
所以,她絕不會再做懦弱的弱者。
所以,她此生絕不再哭。
段鳳君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正躺在涼椅上悠悠地吃著葡萄。
葡萄一顆顆晶瑩剔透,甘甜可口,她吃得美滋滋心甜甜,一雙細長的眼睛像貓一樣瞇起來,陷進白面團似的肉里。
她掃過面前低頭站著的老婦,將她戰戰兢兢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鄙夷,她語氣也冷了幾分:“都這么大歲數人了,還這么不穩重。你倒說說,這大晚上的,你這么慌慌張張地前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個事情?”
聽到她這般說話,老婦身上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她不禁開始懷疑,這話她一說出口,自己的小命就將不久矣。
頹然地認命,她囁嚅地說道:“是院長大人下的緊急通知,請你明日參加新晉巫女的授帶儀式。”
“哦?”果然如老婦所料,段鳳君聞言頓時就坐不住了。出了新晉巫女這種大事,她這個教授體術三級的老師怎么不知情?
“你沒聽錯?”她神情古怪地問道。
“沒、沒聽錯……”老婦苦著臉說道。她倒寧愿自己是聽錯了。
“那院長大人有沒有說新晉巫女是誰?”
“她說明日就知道了……”老婦的冷汗已經滴了下來。
出乎她意料的是,段鳳君只是揮揮手讓她退下,其他半點責罰也無。待她走后,段鳳君皺著眉頭,只覺得此事十分的不尋常。
就她所知,不管是她所教授的方陣,還是別的同儕所在的方陣,都沒有一個巫童是能夠在近期內突破體術三級的。
難道是那些平素總是笑呵呵的同儕沒對她說實話?
只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就感覺到一股無名火幽幽地升了上來。
這幫虛偽的女人!
平日里對她是和善有加,總是諂媚地奉承她有吳莜這個好學生,而對于自己班上的學生,則是垂頭喪氣直嘆運氣不佳。
可現在居然有人突破成功了!
難道是這些人韜光養晦,目的就是想來看她的笑話?
想到這里,她狠狠地一掌拍到桌上,果盆里的葡萄被震得滾了滿地。
虛偽!虛偽!虛偽!
她明天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她頭上造次!
第二日,還沒到時辰,段鳳君就懷著憤懣的心情,急匆匆地往祭壇方向趕去。
云水鄉雖然比起清云鎮來是大了不少,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鄉級城市,在偌大的云國里滄海一粟。
因此,這里的巫女不僅數量稀少,品階也不甚崇高。上一個新晉巫女的授帶儀式,也是在三年之前才有過一回。
所以,今日的授帶儀式對于云水鄉的巫學院來說,也能算是大事一場。
更何況……這個少女從巫童到巫女的時間只用了區區六月,更是史無前例,聞所未聞。
段鳳君提前到了祭壇之上,心頭憋著氣,慢慢地等待其他巫女的到來。遠遠的就瞧見了幾個巫女結伴而來,她冷笑一聲,迎了過去。
“段姐姐。”這幾個巫女是紫帶,段鳳君是藍帶,自然是含笑主動打起了招呼。
段鳳君悶哼一聲:“出了這樣的天之驕子,你們倒是暢快了。”
幾個巫女一愣,完全摸不著段鳳君為何這般說話。
文潔先反應過來,淡笑著說道:“段姐姐,巫學院出了這樣的奇才,我們自然也是高興的。不過我們的高興斷不能及上姐姐的一分,剛剛我們還在說著呢,這孩子前途無量,段姐姐有了這樣的后盾,日后一定平步青云,讓妹妹們好是羨慕。”
段鳳君皺眉:她這是什么意思?
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瞧見一大幫巫女隨著容依而來,遠遠看去,各色袴褶翻飛,顏色在秋日下跳躍變化,美不勝收。就連易秉謙也站在里面,行得玉樹臨風。
而在那些巫女中間,那個高挑而瘦削、沉靜而淡然的,竟是一個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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