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遠山在另一方布了陣法,避免被吸附進去,青落的力量久未使用,一時難以控制,就像長久不食葷的人,忽然一下子開葷,難免把持不住。
而青落有意護著他,他的情況倒是不艱難。
但見一團惡靈貌似聞到了菱小云的氣息,轉了個方向,徑直朝那方飄去,菱遠山心中大驚,來不及思慮太多,就跳出了護身的陣法。
掙扎中的老祖兀地瞧見沒了護身的菱遠山,手爪的鬼氣頓時將菱遠山卷了過來。
菱遠山暗道不妙,手中長劍猛的砍去,老祖本就是無形體的鬼氣,這一劍砍下去也只是撲空,可更讓菱遠山難以對抗便是青落的力量,彼時他沒了陣法護身,已經與數萬惡靈一樣,正被吸入青落體內。
青落見狀,氣息一亂,殺氣減緩,老祖便在青落松懈慌亂之際,一掌劈來。
擺脫了青落的吸食之力,老祖胸口的噬魂口大開,與召喚的惡靈齊齊將青落控制住,一朵黑蓮陰森的懸在噬魂口前方,三組力度不留余地的撕裂著青落。
青落暗罵卑鄙,黑蓮可是上古之物,專門吸食怨氣,而她剛剛可是吃了不少的陰靈,這明顯就是老祖特意挖的大坑,讓她吃飽了,好讓黑蓮更兇殘的吃她!
奶奶球!
局勢大轉,青落半邊手臂都入了噬魂口。
“你就是在人間待的時間太長,變得太蠢!什么情與愛,都是人類懦弱的表現,你也弱了!”
青落畢竟是鬼魑,能吸食萬間生靈,與黑蓮絞殺,相互吞食,黑蓮發出嗡嗡聲響,天地呼嘯,瞧不見一絲亮光。
黑蓮之力,能被老祖操控,必定是老祖以神識滋養。
“落落!”
菱遠山揮劍狂砍,靈光大震,卻不及數萬惡靈的反撲。
“快......快走!”青落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嗚嗚嗚......阿爹.......娘親.......。”菱小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天地被黃沙卷的看不清一點影子,她被沙子嗆了好幾口,整個身子幾乎快被埋在沙子之中,小腿拼命往前蹬著。
一道藍色的結界頓時罩在她周圍,將肆無忌憚的飛沙與惡靈擋在了外面,此時的菱小云一心想找阿爹,娘親,她很害怕,怕空中的鬼,怕阿爹不回來,更怕吃鬼的娘親不見了。
一聲聲厲吼從飛沙中傳來,菱小云聽出那是阿爹的聲音,阿爹在喚娘親的名字,她單薄的記憶中,阿爹從沒這么痛苦過。
她往前爬,小手死命的拍打在結界上,心里的恐懼像是她最怕的惡狗,不停狂犬著,眼珠子如洪水般涌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的飛沙停了下來,月光慢慢透過烏云,一片慘白。
她看到阿爹渾身是血的躺在遠處,一直在地上爬,一邊哭一邊朝著那方呼喚。
她轉動懵懂的眼珠子,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人站在那方,仰著頭舒爽的笑,像是吃了什么好吃的,笑的饜足。
可是她沒有看到娘親,只看到娘親的衣服掛在那人的黑肚子上,黑肚子有個窟窿,像是娘親掉了下去。
菱小云忽然就不哭了,她盯著那個黑窟窿許久,像是要將那黑窟窿看出一個洞來。
然后一個半透明的小白團從那黑窟窿里倏爾跑出,徑直飛到了她眼前。
“小云,小云,別怕......。”
似真似幻的聲音,聽的菱小云大眼珠子一縮,渾身開始發抖,隔著藍色結界拍打驅趕:“你走開,走開......。”
護著她的結界不知為何忽然就沒了,小身板一倒,小白團頓時靠近,有個若隱若現的人形摸著她,她溫柔的喚著:“小云,別怕,娘親不可怕......。”
她只知道捂著耳朵:“你不是娘親.......你不是娘親.......。”稚嫩的聲音說不出的傷心。
她嗡嗡的呢喃,就見那個黑乎乎的男人也飄了過來,她盯著那黑肚子抖的越發厲害。
小白團往前一飛,甩著尾巴就攻擊而去,一股強大的力度將菱小云推出老遠,等她從沙里爬出來之時,小白團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不知將那個男人卷去了哪里。
風嗚嗚的吹著,像是有人在哭到氣絕。
菱小云坐在地上,映著死寂的荒漠,看起來很是孤單可憐。
這里是菱小云的回憶,離霽根本就改變不了什么,可太真實了,真實到離霽看著她稚嫩的可憐模樣,心里怪怪的。
于是他走上前,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指擦拭著她臉蛋上的淚珠子:“別哭了。”
不說還好,菱小云的眼淚嘩嘩往外流,離霽的嘆息還未吐出來,手掌的業火紅蓮紅光大作,而正在落淚的小菱小云已經變成了天天與他耍滑頭的菱小云,荒蕪的沙漠也變成了往生門內的空曠黑夜。
菱小云的臉上仍舊掛著淚水,卻變成了一行行血淚,饒是冷漠的離霽,也怔了一瞬。
她眼神空洞,察覺有人在給她擦眼淚,像個落水的人,將這只手抱住,無助的呢喃:“阿爹,娘親,阿爹,娘親,娘親在哪?”
“菱小云,醒醒!”
菱小云沉浸在過去中,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時沒能緩過來,離霽便再次喚了幾聲。
她空洞的眼珠子轉了轉,定在離霽的臉上,看了他許久,像是為了證實一樣,伸手捏了捏離霽的臉:“大壞蛋?你怎么跑到我的噩夢里了?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好可怕的夢。”
根本就沒給離霽回答的時間,菱小云兀地捂住耳朵,表情很是痛苦:“不對,這不是夢,這都是真的......是真的......好多鬼......娘親也是鬼......”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跑到了自己的噩夢里,這些年斷斷續續的噩夢,被她夢了個徹底。
她只記得著急的要穿過小巷子去居月樓吃月餅,她怕去晚了就沒得吃了。
可她走著走著就看不到一絲亮光,只有一盞燈將她引到了這里,這里的夢境真實的像是將她腦海的空白填補的嚴嚴實實,真實的讓她不知所措,心慌不已。
她不想記起這些的。
她抹了一把臉,才發覺手心黏糊糊,睜眼望去,手掌全是黏糊糊的血。
怎么眼淚是血?
她嚇的往臟兮兮的衣裙上擦,擦的手心都紅了。
她猛地抱住離霽的手臂,乞求道:“大壞蛋,我怎么流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這里是哪里?你是不是來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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