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明智屋首頁> 美人剔骨小說>美人剔骨最新章節列表 >美人剔骨最新章節  明智屋APP下載地址!
直達頁面底部
美人剔骨-第十七章 細瓷
更新時間:2017-08-16  作者: 連穗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美人剔骨 | 連穗 | 連穗 | 美人剔骨 
正文如下:
第十七章細瓷

第十七章細瓷

作品:

作者:連穗

那把傘原先是素面的,沒有任何花紋裝飾,乍一看像是送葬用的,很不吉利。

“那你說,繪什么圖案好?”

聽了如此晦氣的點評,崔異卻一反常態,沒有跟她置氣,而是慢條斯理的磨好墨,把筆遞給她。

“讓我畫扇面還行,可是……”

許含章有些躊躇。

在傘面上作畫,自是沒什么問題。但墨水很容易被雨滴暈開,染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委實稱不上美觀。

“這個你不用操心,等墨跡干了,我讓匠人上一層蠟就行。”

崔異的視線轉向了花瓶里插著的一枝并蒂蓮。

那是他清晨路過水塘時,順手采來的。

“要不,畫這個?”

他提議道。

許含章不做他想,只懸腕提筆,在撐開的傘面上勾勒出大致的輪廓,又淺蘸一下毫尖,補完了剩余的部分,并在背景上添了半舒半卷的荷葉和幾尾游弋的小魚,顯得格外活潑生動。

“真難看。”

崔異的語氣很是嫌棄,但動作卻極為愛惜,小心翼翼的將傘面倒懸在屋檐下,待晾干后將它妥善的收起,帶了回去。

對此,許含章已是見怪不怪了。

一直以來,他對她都是這個態度。

不管行為上如何關心珍視,嘴上總要不饒人的埋汰挖苦兩句,似乎才能氣順一點兒。

這樣的風格,和話本里情話綿綿的公子哥完全扯不上關系。

所以她沒有把他的心思往別處想,即使是偶爾聽到旁人的非議,也不會當作一回事。

究竟是他不會表達,還是她太過遲鈍呢?

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就對她有意的?

他又是為了什么,才會對她有意?

許含章揪著帳子,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阿淵,等等我。”

許含章突然記起自己在行及笈禮的前一日,崔異穿著舊舊的藍色袍子,風塵仆仆的從長安趕來,以十分狼狽的姿勢自疾馳的馬車上跳下,攔在了她的身前。

“你怎么來了?”

她愕然看著他。

“出來辦點事,順道經過這兒,就過來看看你,待會兒就走。”

他讓車夫在一旁候著,自己則陪她在村道上遛彎。

走著走著,她無意中一抬頭,看到一樹鮮妍的桃花從某戶人家的墻里探了出來,很是妖嬈的迎風招展著。

她不知自己那天是吃錯了什么藥,非要去摘。

為了能攀上高墻,她踩了他的手,又惡作劇的蹬了他的頭,而后誤以為他生氣了要離開,便急急的跳下墻頭,把腳給崴了。

之后她只記得他耐心的給她按揉著腳踝,卻忘了他在臨走前,鄭重的將一枝桃花別在她的鬢邊,含笑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他的舉動,已經把心意表露得很明顯了。

而她,卻傻愣愣的無視了。

許含章將腦袋悶悶的埋進了枕頭里。

要是早些發現了他的心思,說不定就能搶在他爹娘上門前先找個人嫁了,好跟他徹底撇清關系,救下全村人的性命。

可惜,已經太遲了。

許含章不想再去糾結這些。

她只是有點難過。

在他爹娘眼里,她估計就是個輕浮不要臉的貧家女,而她的爹娘必然是心機深沉的貨色,竟教唆著親生女兒丟棄廉恥,想方設法的勾搭上崔異,然后再逼迫他娶她。

是娶,不是納。

如果只是納妾,斷用不著如此正式的會面。

真不知道崔異是用了什么樣的法子,才說服他爹娘上門提親的。

清河崔氏的下一任家主,居然會鬼迷心竅的將正妻之位交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村姑。

此事若傳了出去,只怕會驚掉世人的眼珠子,然后暗暗揣測他到底是中了邪,還是被人下了蠱。

“元微之的離思五首是寫得很好,但這是悼念亡妻的。你拿來用在我的身上,是不是不太妥當?”

許含章又記起了在長安的那一晚,崔異進到她的臥房,在她對鏡梳頭時吟出了某首情詩,被她隨口嘲諷了幾句。

然后他氣得咬牙切齒,掰斷了她的木梳。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動怒的原因。

他曾是真心實意想要娶她的,她卻不識抬舉,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不說,還殺了他的雙親。

所以他恨她,怨她,是理所當然的。

許含章的指節已捏得發白。

平心而論,他待她足夠好了。

即使是背負著那樣的深仇,也舍不得立刻殺了她。

換作是其他女子,多半會感激涕零的放下仇恨,和‘高貴冷艷’,‘謫仙般出塵’的他玩一把虐戀情深。

但她,做不到。

知曉了他的心意,只是替她解了當年的疑惑而已。

仇恨,卻是永遠都解不了的。

若不是他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她的爹娘就不會死。

村里的其他人,也會好端端的活著。

但這不全是他的錯。

真要深究的話,她至少要承擔七成的責任。

都是她識人不清,和他交往過密,平日里也不注意拿捏好分寸,只一味和他親近,才會讓他生出了那種想法。

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她若懂得收斂一些,他就不會上來招惹了。

許含章越想越覺得內疚,恨不得馬上回到過去,掐死那個跟掃把星有一拼的自己。

她有些惋惜子母墳里的那個女鬼出現得不是時候。

若挑在這個時段來,用重生的誘餌撩撥她,她肯定會心甘情愿的栽進去,把肉身乖乖的讓出,讓女鬼代替她和崔異相虐相殺。

想著想著,許含章不免就疲累了起來,眼皮漸漸變得沉重,快要睜不開。

但她沒有睡著。

因為屋內的溫度越來越低,就算裹著厚厚的棉被,也抵擋不了沁入骨髓的寒意。

下雪天,是不可能這樣冷的。

除非是有什么‘東西’進來了,才會折騰出這般陣仗。

許含章立即扭頭往帳外望去,果不其然和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冰冷怨毒,帶著死蛇般的僵硬,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自從她習得了風鑒之術,就再沒有邪祟敢在她近前窺伺。

看來這是個有道行的。

再不濟,也是個怨念深重的。

可冤有頭債有主,為什么非要找上自己呢?

她滿打滿算,也不過在益州呆了兩個半月,根本還來不及和誰結仇。

“呃嗬嗬……”

見許含章看了過來,對方嘶啞的怪笑了幾聲,手中甩出一樣冰冷鋒利的物事,幾乎是貼著許含章的臉頰掠了過去。

要不是許含章反應夠快,提前往一側讓了讓,恐怕就被這玩意給破了相。

“找死。”

許含章本來想先禮后兵,問問來者是有何貴干,但來了這么一出,她頓時沒了興致,快速念了個誅字訣,將無形的清風凝成一束,凌厲的劈向了它的命門。

是它。

不是‘她’,或者‘他’。

只因它的身形是矮小的一團,皮膚發綠,沒有四肢,辨不出半點人類的模樣。

“唔!”

它躲閃不及,被劈了個正著,很快就化作一捧灰消失了。

許含章信手拈起了方才襲擊自己的那個物事。

質地輕盈,細膩通透,花紋艷麗繁復,斷口處呈奶白色。

竟是塊古怪的碎瓷片。

一般的瓷器都是沉甸甸的,釉質豐厚,很少有這樣單薄透光的品相。

這究竟是哪家的窯爐燒制的?

它扔了這個東西給自己,是有什么用意?

許含章無暇再去為崔異的事而傷神,而是披衣起身,趿拉著家常的軟緞鞋去尋寶珠,想讓她去托周伯打聽一下。

但她才走到廊下,就怔住了。

只見凌準的身形挺拔如松,正安靜的立在落雪堆積的庭院中,目光有如實質般撞破了風雪,就那樣望了過來。

他,居然還沒有走。

“你好些了嗎?”

凌準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停住。

“等我一下。”

許含章似是想到了什么,利索的折回屋內,換了雙方便出行的鹿皮靴。

“你是要出去?”

凌準先是驚愕,旋即了然道。

“同去?”

許含章眼角微挑,含笑問了句。

凌準正要回答,手臂就被她輕輕的挽住了。

她的整個人,也向他懷里靠了過來。

凌準僵在了原地,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各種想法如煙花般炸開,直震得他耳鳴頭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和她以后的孩子,該取什么名兒?

這是他諸多想法里,最鮮明醒目的一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