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九章報應
正文第十九章報應
作者:連穗
雪越下越大了。
“許娘子,你來啦?”
阿蠻熱情的將她迎進了正廳,讓小丫鬟端了熱茶和糕點上來,同時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凌準。
只見他身材高大,皮膚微黑,輪廓鮮明,行走間目不斜視,坐定時挺拔端正,一看就是個正經靠譜的好兒郎。
也不知他和許娘子是怎么認識的,如今又發展到了哪個地步?
是還沒捅破窗戶紙,還是已經在談婚論嫁了?
他究竟是何方人士,家中有幾個兄弟姐妹,家境如何?
而他爹娘的品性又是啥樣的,會不會為難一個沒有娘家的孤女,故意克扣她的聘禮?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犀利和挑剔,凌準只被她盯了一會兒,就有些不自在,連忙捧起茶杯低頭啜飲,借此避開探究的視線。
喲,居然是個面皮薄的?
阿蠻覺得有意思極了,于是便愈發專注的盯著他。
“這個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許含章瞧著阿蠻的神色,知曉她是誤會了什么,卻沒有急于解釋和撇清,而是指著一碟子做成六瓣梅花狀的棗泥糕,向凌準說道。
在熱心的人眼里,自己的解釋只是掩飾,弄不好會越描越黑。
相比之下,還是轉移話題來得安全些。
“許娘子,你真有眼光!”
果然,一提及自己的老本行,阿蠻立刻撇下其他雜事,頗為自得的說:“別的也就不說了,這一樣卻是我的拿手絕活……須得取下棗皮做花瓣,棗肉切絲雕花蕊,揉面時要加新鮮的雞子進去……”
凌準如獲大赦,禁不住向許含章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哦,那你揉面時加的是冷水還是熱水?”
許含章嘴角一彎,很配合的問了下去。
“溫水就行了。太冷了會結塊,不好揉捏;太燙了會把面粉泡得稀軟,不易成型……”
阿蠻滔滔不絕的指點著。
“真對不住。路上遇到個老熟人,耽擱了一陣子。”
在講到如何搟面才更有筋道時,老仆終于姍姍來遲,笑呵呵的掀起簾子,走了進來。
“老熟人?”
阿蠻目光炯炯的看了他一眼。
得遇上老相好,才會笑得這么蕩漾吧?
“你先下去,看看燕窩羹熬好了沒,給客人盛兩碗來。”
老仆吩咐道。
“哦。”
阿蠻應了一聲,耷拉著眼皮退下。
看這架勢,雙方居然是有正經事要談。
那自己先前猜測的,都泡湯了。
無論是許娘子的未婚夫婿,還是周伯的老相好,都是自己想多了的產物。
想要給平淡的生活找點不平淡的調劑,怎會如此之難呢?
阿蠻忽然有點懷念走了的姨娘們。
要是她們還留在府上,那每天定會過得精彩紛呈,雞飛狗跳,都不帶重樣的。
“許娘子,我現在相信世上是有報應這一說了。”
屋里的老仆仍是樂呵呵的神情,在炭盆前不住的搓著手,說道:“我今天路過景福齋時,特意從外頭掃了一眼,沒見著那個忘恩負義的采玉。待進去一問,才知道她前幾日就病死了,哈哈,真痛快……”
許含章聞言面露茫然之色。
景福齋,是賣什么的?聽起來好像很有名的樣子?
至于采玉,她倒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是周三郎的某位姨娘。
難道這位姨娘在離府后,就去了那什么‘景福齋’上工,靠自己的雙手來養活自己?
然后就積勞成疾,抱病而逝?
“許娘子,你想岔了。”
老仆聽了,譏笑著擺手,“她是過慣了舒服日子的,哪可能出去自力更生?”
這種人,永遠都只會攀附著男子過活。
在周三郎尸骨未寒時,她就急急忙忙找到了新的主子,也就是景福齋的少東家。
“要不是她起了這個頭,別的姨娘也不會跟著有樣學樣,把內宅搞得烏煙瘴氣,綠光沖天的。”
老仆鄙夷的說。
按他原來的意思,是把她們賣一百遍都不解恨的。
可惜周三郎是個宅心仁厚的。
人都死了,魂魄還特意回來開導他,讓他不要太過悲憤郁結。
他不能違背周三郎的遺愿,于是只能憋憋屈屈的放過了她們,還贈予了足夠的盤纏。
重獲自由后,姨娘們個個都露出了小人得志的丑態,更有甚者還授意奸夫親自登門來接,然后耀武揚威的離開。
而采玉,就是其中最囂張的那個。
她居然當著府里下人的面,就和景福齋的少東家沒羞沒臊的摟抱到一處,又親又摸。
“景福齋?”
許含章對這個屢屢出現的店名很是好奇。
“許娘子你有所不知,這景福齋是秋日里才開始揚名的瓷器鋪子。不知店老板是得了什么秘技,燒制出來的瓷器件件都晶瑩如雪,輕巧玲瓏,且花紋精美繁復,圖案栩栩如生。甫一面世,就倍受追捧和推崇,被文人盛贊為‘玉胎瓷’,而他家的生意,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也不為過。”
老仆詳細的解說著,并沒有注意到許含章突然臉色一變,抬眼看向對面的凌準,并與之交換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老板膝下有一獨子,是個風流成性,葷素不忌的,但凡遇著個有鼻子有眼睛的小娘子,就不想放過。采玉跟了他后,儼然成了店里的二當家,天天在柜臺里數著錢,同時不忘和男客們調笑,最終紙包不住火,一時心虛就發了病,沒幾日就死了……”
老仆盡量用不太露骨的詞匯描述了事情的原委,接著很是期待的道,“許娘子,你能否做場法事,給地下的郎君捎個信,讓他也高興高興?”
這就是他支開阿蠻,想與許含章商談的正事。
“其實用不著做法事的,您只消給他燒燒紙,把想說的話帶上就行。”
許含章不忍跟他直說周三郎早就投胎轉世的事實,只得出了個中規中矩的建議。
“真的?”
老仆有些疑慮的皺著眉,“這樣做,會不會顯得不夠誠意?”
“不會。”
許含章無比淡然的說,“只要心誠即可,無需拘泥于形式。”
接著把那個試圖煉法易形的妖道拖下了水,“有的僧道一味強調法事和排場,其實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斂財,要么就是居心不良。”
“是啊,是啊……”
想起前車之鑒,老仆不由連連點頭。
那會兒他差點就上了當。
要不是有許娘子相助,他只怕早就成了一具死尸,而周三郎的肉身,也會被妖道占據,用來興風作浪。
“說來也巧,我今日登門,也是和景福齋有關。”
許含章順勢轉入正題,讓凌準把碎瓷片掏了出來,遞到老仆面前,把得到它的經過說了下,“我本以為,那綠皮的家伙就是個怪物。現在想來,那恐怕是人……說不定,是采玉的化身。”
“啥?”
老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我聽伙計說,她是病死的啊。”
怎么突然就被人挫骨揚灰,燒到瓷器里去了?
這樣的死法,也太慘了點。
“我還有一事不明,就算她的骨頭被研磨成粉,捏進了陶土里,形體也不該變作那幅詭異的模樣。”
許含章的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我懷疑,景福齋不僅在瓷器里摻了骨灰,還動用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邪術。”
用活人肉身來獻祭,催動邪術,再以骨灰為媒,成功的融進了瓷器中。
費這么大周章,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只是為了燒制出瑩白透光的玉胎瓷,狠狠的壓同行一頭,那未免太喪心病狂了。
更讓許含章感到心驚的是,遭殃的,遠不止采玉一人。
從秋到冬,不曉得有多少無辜的小娘子被殘忍的投進了窯爐中,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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