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關于“嫁得順心”這個概念
第四百八十六章關于“嫁得順心”這個概念
相府中起得最早的總是廚房的人,相府的每一個清晨都彌散著食物的香氣。今日也沒例外。
在那誘人食欲的香氣中,一位頂著雙黑眼圈,面色略帶憔悴的官員努力揚出滿臉的喜氣,盡量聲音飽滿的宣讀著圣旨。
縱然困倦滿身,縱然被那陣陣的飯香勾的越發不能集中注意力,他也沒有半分的失儀不得體,且完美的展現了傳婚旨時該有的神情和語調。他自信這番表現不會令任何人有所不滿。
然而在他宣讀完旨意后,接下來發生的狀況與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安靜。
除了安靜再也沒有其他,就連空氣都像是凝固了。
這短短的一刻里,圣旨的主角之一云安想道: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太得意了些,總是忍不住臆想鳳大郎那貨被坑的如何生悶氣。想的太多,所以才做了這么個鳳大郎搖身變成他妻兄的怪夢。
鳳大郎那貨要成了他的大舅子......
嘖嘖嘖,當真是怪異。
他還是盡快找些別的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免得再做這種只想一想就渾身不自在的怪夢。
云夫人頭腦之快在這一刻顯現出來。這樣短的幾個瞬間里,她想了很多問題。
首先她想到,老爺總算是能安心的留下,繼續去實現他為之努力了大半生的夙愿。然后她又想到,鳳家那位四娘子著實是個不錯的小娘子,嬌憨爛漫,惹人喜歡的很,只是那那小娘子的長兄嫂都太......唔,不好相與是不好相與了些,不過也都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
而且定北侯總歸是同升平一起玩大的,那層情分也未曾更變,否則前一陣的事他就不會自己上門來掐架,而是會換一種解決方式。如今多這樣一層關系,不是壞事。
至于鳳四娘子那位夜叉嫂嫂......
想到這里,云夫人的腦筋不由自主的就轉了一個彎,想到了娘家家中一直爭取的幾樁生意。爭取的對象正是明月山莊,相爭的對手里有多年的老對頭也有后起之秀,實力都與自家相當。雖說在商言商,但在條件相等的情況的下,多的這一層關系就很起作用了。
本來她都做了打算,準備再降低些利潤來競爭,如今看來不需要了。
當然,對她來說利益遠不及小兒子這塊心頭肉重要。并不是她只瞧得見利益,而是因著婚事是御賜,是官家和老爺的一種默契,改變不得。對于改變不了的事,自然要將這件事所帶來的利益最大化。
云相的頭腦也是快的。短短的時間里,他將這道婚旨所釋放的信號捋了個透徹,而后第一個做出了反應。面上帶了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感念天恩,和恰到好處的喜氣滿溢,熱情且親切的同那位傳旨的官員寒暄客氣。
好似一石入靜水,凝固的空氣又重新流動了起來。剛剛那一陣的安靜仿佛只是這位傳旨官員的錯覺。
朝中有許多人說,云相的地位不比先帝在時。官家繼位后,清掃了不少先帝心腹,好一些的或是貶謫或是架空,那不好的要么流配要么抄斬。云相雖依舊在左相的位置上坐著,但有許多事情官家都不交予他做,云相行事也是如履薄冰的謹慎。
跟紅頂白世間常事,便是表面上都過得去,背地里的風向也是掩不住的薄涼。此刻這位傳旨官員無比的慶幸,自己對云相是人前人后、始終如一的尊敬。
昨日宮宴,云相才在席間提起請辭官歸鄉的事,只隔了一夜,官家便賜下婚旨來。
官家有多重視母家,有眼睛的就看的出來。鳳四娘子雖是做過兩件彪悍事,可平素不發火兒時,也是位行事得體的小娘子。配云小郎君這么個游手好閑的玩意兒......嘖嘖嘖。
可見,云相這杯茶還沒涼,不止沒涼且燙著呢。
云相的客氣和熱情,他自是不敢全受著,道了恭喜之后便恭謹的提出告辭——他還得往定北侯府去傳旨。
按說這等賜婚旨意,傳旨的通常不是同一個人,擬旨的與傳旨的更不是同一個人。選誰傳,分別去哪家傳,都是要經過商議甄選的。偏今天就發生了這么個狀況,急趕時間,本該多人完成的事都壓在他一人肩上。
昨夜他在制誥處輪值,獨酌賞月自得其樂,直到夜深才準備安睡。頭才一挨到枕頭就被叫了起來,官家命他擬旨。
一道婚旨而已,不難擬得。只是有著王琺王老翰林擬得的那道婚旨珠玉在前,他便需得用心再用心。他自知文采學識比不得王老翰林,也寫不出第二張能令京都紙貴的婚旨。但這張婚旨必不能太普通,否則便有敷衍職務之嫌。
待他用心的琢磨推敲,最終定下稿來,天都快亮了。抄錄、粗校完成,本以為他的任務圓滿結束,只等同僚來再次校對就好。沒想到官家一句一事不煩二主,就將他打發出來傳旨。
官家并非急性之人,此舉是有意為之。這是在向云相釋放看重之意。
當這位傳旨官員強撐著眼皮和精神,飽含喜氣的將婚旨在另一位主角鳳四娘子的面前朗誦完畢,并同鳳卿城寒暄了幾句,同樣道了賀同樣恭謹提出告辭。邁出定北侯府的大門,他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一身輕松的上了轎子。
此時的他只想著趕緊往官家那里交差,然后回家去睡覺。
直到傳旨的隊伍消失在定北侯府所在的長街,府中的鳳頌娘才驚覺到,這并不是一個荒誕的夢境。
她知后覺的明白了,昨晚那令她一頭霧水的情況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這是誤會了啊!
誤會啊!
頌娘的反射弧尚在空中劃線時,太夫人拉著她又是叮囑又是感慨的說了許多。當鳳頌娘消化了那些話,腦海中再一次的空白了。
祖母也誤會了。
她并不是那意思啊!
鳳頌娘下意識想要解釋清楚,然而當她張開嘴后又默默的閉上了,終只是抿著唇笑了一笑,安靜的聽著太夫人說話。
誤會便誤會了罷。她享受著家族的恩蔭、享受著表哥帶給她的尊榮,能幫表哥解決些事情,她也是愿意的。
關于“嫁得順心”這個概念,鳳頌娘的想法與大部分的小娘子都有不同。
她瞧得清楚,從前祖母的脾性沒變時,同樣的行為她阿娘做出來便要受訓斥,大嫂嫂做出來祖母卻什么話都沒有。于是頌娘對于“嫁得順心”便有了種認知:若自身足夠強,便是嫁的不順心,也會變成嫁得順心。
云安頑劣桀驁,一瞧就不是匹能溫順的待在圈里的馬。
她不想成為笑話,不想丟了侯府的臉面,更不想這樁姻緣出現什么差池,便是政治聯姻,她也得弄出一副佳話的表象。如此,表哥的臉面、云相的臉面才能全了,后世文人也不會為此寫出一筆不是。
但怎么才能令云安那匹野馬聽話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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