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卯兔一走,洛秋城就再坐不住,她站在窗前焦急的向外看著,好似在期待下一秒卯兔就能笑著進來。
青司心里也有些焦急,不過她急的是對面的高逸。
她的手指落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似是在默默思索,又像在暗暗計算。
高逸的臉頰貼在香樟木的圓桌上,圓潤冰涼的木桌給他帶來些許的涼意與清醒。
“四皇子這傷頗重啊,只是不知是誰做的?”高逸這里正被高熱折磨的難受,那里就聽見有道聲音從對面緩緩傳出。
他抬了抬眼皮,就見對方正在撥弄幕笠上垂下來的紗幔。
高逸悶咳了幾聲,“我這傷是一群打算謀朝篡位的小人做的。”
“哦,原來是這樣。”
青司不陰不陽的態度讓對面的高逸很是不滿,他乃是西周堂堂四皇子,即使落魄至此,面前這人的態度也實在太不恭敬。
“咳咳,”高逸強撐著身子坐起,“你說寅虎將玉璽的下落告訴你了你,現在卯兔不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現在還不行。”
青司掀起幕笠的一角接著洛秋城打開的窗戶向著攝政王府的上空眺望著。
日頭漸漸西垂,天邊有絲絲晚霞縈繞籠罩在王府上空,就像一片揮之不去的血云,帶著莫名的血腥和殺戮。
就在青司眺望之際,一道箭影猶如流星從天而降,擦著那片血云落入攝政王府最高的那座閣樓之上。
見那箭入府,洛秋城心里的石頭剛剛落地,那里就見有漫天箭影反方向射向箭矢傳來的方向。
“怎么……會這樣?”洛秋城失神的看著那些箭影,這樣密集的箭矢,她的母親……
“這次梁國公在攝政王周圍可是下了血本,能將四皇子就此抓住最好,若是不能,也可以向全天下宣告,她梁國公就是連攝政王也不放在眼里。”
“你早就知道!”
洛秋城聲音顫抖而尖銳,“你明知道,還讓我母親過去!”
“讓她過去的不是我。”青司看著那些閃過的漫天箭影,神色平靜,“我只是給了你們選擇,做選擇的是你們。”
青司看著洛秋城一字一句道,“你現在過去還可以見她最后一面。”
“你!”
洛秋城深深的看了青司一眼,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卯兔那句可怕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已經來不及細想,因為她還想見她母親一面。
沒了卯兔又沒了洛秋城,諾大的房間里就只剩下青司和高逸兩人。
“沒了陌生人在的感覺可真好,你說是不是,老朋友?”
高逸不明就里的看著眼前的人,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么意思?
“怎么?這么快就忘記我了?”
青司淺淺的笑著,就連沙啞的聲音聽上去都有些雀躍起來,“枉費我一早出來看你行刑,結果你竟然被人劫走了,不僅你被人劫甚至還連累了我。”
青司緩緩取下頭上的幕笠,事到如今,她終于可以不用偽裝了。
“雖然過程不怎么美妙,但是現在將要迎來的這個結果,也不錯就是了。”
高逸的遍布血絲的瞳孔一點一點放大,沒了幕笠的阻擋,這一直幫助自己出謀劃策的人,終于露出了她的廬山真面目。
還是那樣平淡的五官,平凡的相貌,可是那被綁成發辮的頭發,為什么會是灰白色?那明明是……
“你是天狼國神女!”
被人道出身份的青司卻尢不滿意。
“你我即有同窗之誼,又有同盟之義,相識這么多年你卻只能認出我是天狼國神女,高逸,你真是讓我好生傷心。”
“你……你……”
高逸聲音顫抖,胸口劇烈起伏,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亂跳著,頭腦更是又昏又痛。
眼前這是不是他的幻覺?
是不是對方的陰謀?
為什么已經死了的人,還能再活過來?為什么?
“你不是被燒死在風波林,怎么會……怎么會又活過來?”
“呵,”青司輕笑著,那笑里卻是又苦又澀,“我也以為我要死的,可是好巧不巧,我活過來了,不僅活了,而且換了一張臉。”
青司一邊說著一邊向著面前的高逸緩緩的靠近,灰白的發辮無聲散落,垂在她身后被涼風吹動的模樣,看上去就像一只想要尋仇的惡鬼。
青司死而復生,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高逸卻半點高興不起來,因為神女對他的所作所為,早已經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條濃墨重彩的傷疤。
有人會笑對傷疤,但有的人卻會因為一道疤痕形成心里陰影,而面前的高逸顯然是后者。
他缺失了耳朵,少了的手指,甚至是丟掉的皇位都與面前這人,有些深切的關系。
“你別過來!”
“你別過來!”
高逸瑟縮在門后,退無可退,青司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高逸。
“知道嗎,高佐之所以有今天是因為我在她身后出謀劃策,不論是關于暴雪的策論,還是那所謂的神跡,原本都是我給你準備的。”
“我還為你挑選了合適的世家貴女,等待你登基時與你一同君臨天下甚至,我連合適的官員大臣都挑選好了。”
“若是計劃沒變,你會在萬民仰望中順利登基,那怕你昏庸無道,我也能讓你成為千古流芳的明帝,可是……”
青司的聲音涼的好似冰雪,“你的父親把這一切都毀了。”
“他派人追殺我,殺不了我,就轉而對付起我的家人,如果說我是咎由自取,我的家人又何其無辜!”
青司看著眼前的高逸,終于能將那些隱藏在心底的聲音,大聲的吶喊出來!
那些折磨的她夜夜無法安眠的嘶喊,終于可以喧諸于口。
“那些事我都不知情,那些事都與我無關的,神女……不,青司,你信我,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
這樣好似瘋魔的青司,讓高逸無比畏懼。
“不知道?”青司涼涼的笑著,“你都不知道,我母親又知道什么?”
“為了護住我,她裝作不知道自己丈夫的死因,裝作不知道他丈夫被人挫骨揚灰,世人都只知道她躲進道觀,誰又知她一片苦心。”
“可就是這樣一位處處為自己女兒著想的母親,卻被他們剜了眼睛。”青司一把抓住高逸的衣領,哭的通紅的眼睛對著高逸聲聲質問。
“你不過少了兩根手指就疼得哭天抹地,你告訴我,若是被人生生剜了眼珠,又該是何等的痛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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