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牛家媳婦，這是我家娃兒去山上摘的野果，我弄來釀了些酸梅果，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去嘗嘗，這東西懷孕的時候吃一粒又下飯，又開胃……”

鳩摩剛剛能走，一出屋門就見青司正與鄰家婦人相談甚歡。

“這大力也是個有福氣的，能娶到你這么好的媳婦。”

青司只點點頭笑而不語。

“不過你這也得抓緊時間了，我看你不小了，大力也不小了，你們這孩子也要抓緊時間了，我給你說，我當年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我家狗娃都會玩泥了。”

青司接著笑笑，繼續笑而不語。

鳩摩倚靠著屋門笑著，青司看著游刃有余，他卻能感覺到對方對于這種場景的局促。

熱心腸的鄰家大媽，這恐怕是青司一輩子都沒有接觸過的人。

“咳咳……”

鳩摩重重咳嗽了兩聲，提醒這二人的到來。

“這就是大力的岳丈吧，沒想到竟然這么年輕。”

鄰家婦人一見鳩摩立馬眼睛一亮，他還以為青司的爹是個糟老頭子，如今一見卻是一個風度翩翩讀書人。

“不會是賺過大錢的，這氣度看著就好。”婦人看的嘖嘖有聲，一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惋惜著。

“該是我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鳩摩還以為這人是收留自己的人，自然客氣非常。

“那里話，那里話，不過就是一罐梅子，那里當的這句謝。”

那婦人看著鳩摩這么謙虛還有些不好意思，她摸摸發燙的臉頰，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短了一節的衣袖。

“實在不好意思，我出來的也是夠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她也不等鳩摩回話就提著籃子離開了。

看著婦人離去的身影，青司一下子笑出聲來，“真沒想到，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風韻猶存招惹旁人心動。”

鳩摩袖了袖手，“比不過你這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成家立業，”鳩摩說著看了一眼青司手里抱著的罐子。

“握著才幾日沒醒，你這不會就已經有了小小青司了吧。”

“說的那里話。”青司笑到，“托我的福，你還不是體驗了一把被人稱呼“岳丈”。”

青司笑得狡黠，“說實話，他們若是知道你的身份，怕是要嚇壞了。”

“這有什么，”面對青司的調笑，鳩摩笑得云淡風輕，“我本就是尋常一僧人，只不過生做富貴身罷了。”

青司聽得有些沉默，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鳩摩，鳩摩之名或許肆意暢快，可是能救得，能幫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

羅嘉爾王雖然會限制了鳩摩的自由，甚至是違背他的心意，可是能救的或許是一整個國度的臣民。

可是，她無權去干涉鳩摩的選擇。

暖陽雖然明媚，可是夾雜著麥香的暖風，卻是依舊有些大，風吹起鳩摩的衣擺，他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孜然一身，漂泊一世的方外客。

“外頭風大，我們回屋里。”

“不用，我在床上躺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夠出來，自然想多曬曬這太陽。”

鳩摩想要伸個懶腰，卻不期然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一陣擠眉弄眼。

青司無奈的搖搖頭，本是狄國的羅嘉爾王，雖然滿臉胡茬，卻幼稚如孩童。

鳩摩卻不介意，他走動兩步，看向不遠處的村落。

陽光傾落的籬笆院里，圈起簡單茅屋三兩間，蹦跳的小雞隨在母雞身后翻著草叢泥土，映著身后的緲緲炊煙，就連吹來的風，都只有種說不上來的愜意與舒服。

“突然覺得在這里定居也很不錯。”

青司聽著看向鳩摩，“這就是你離開狄國四處游走的原因？”

“也算是其中之一吧，”鳩摩笑到，“少年時不尋解決之法，只能選擇一走了之，現在想想，這才是最不切合實際的想法，有些事，即使你想逃開，也是逃不掉的。”

牽著駱駝的肆意少年，兜兜轉轉十多年后，卻又變成現在這副滿目滄桑的歸客。

“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雖然不想破壞此刻的愜意，但青司還是依舊開口。

“我這兩天從村民口中得知，這里每隔幾個月就會有商隊經過這里，從這里走捷徑通往狄國。”

青司道，“我這里還有一些珍珠，我已經打算好，到時候用這些珍珠讓他們帶我們同行。”

鳩摩聽得沉吟了片刻。

“商隊還有多久會來？”

“大約七天后。”

“這么快啊……”

鳩摩嘆謂一聲，卻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如何？”

“你說什么？”青司還以為聽錯了？

鳩摩看著青司道，“我問你，你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青司看著眼前一派寧靜的山村，隱居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朝而出，暮為歇與世無爭的度過一生。可是……可能嗎？

“鳩摩我不會停下來的。”因為我要的，遠遠不是眼前這一切。

“隨便吧，”反正鳩摩也沒打算能夠三言兩語就說服青司。

他只是給她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七天的時間轉眼過，北上的商隊趕著馬拉的大車路過偏遠的山村，地里的新麥還沒有收割，牛大力與牛二丫就迎來了與青司的送別。

“你真的要走嗎？”牛二丫咬著袖子站在牛大力的身后。

今天的青司又扮作了男兒的樣子，站在那的時候看上去很是清秀，可是牛大力看著，想起的卻是她穿著綠色衣衫，對著他淺笑的樣子。

二丫要說的話，也是他想說的話，可是他知道這話不能說。

“你們這一走，怕是要好多日。”牛大力從袖里摸出一個布包，鄭重的塞到了青司的手里，“這是我一點心意，你帶著路上用。”

不用打開，青司就知道這布包里包著的是什么。

“這點子銀兩我還是有的，”青司再次將布包遞上，“二丫不小了，以后給她當嫁妝吧。”

“不用……”牛大力還想推拒一番，那里等候多時的商隊就在催促青司離開。

“我要走了，”青司看著牛大力道，“這幾天用了一下你未來妻子的身份，若是有人問，就說她回老家的路上，生病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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