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燈下發著呆，越湛重重的將筆在桌上面敲了敲。

“啊……聽到了聽到了。”

林清梔反應過來，越湛撇唇：“聽到什么了，復述一遍。”

“額……被你一嚇，又忘記了。”

女孩跟他打馬虎眼，越湛沒好氣地用筆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不專心。”

林清梔委屈地揉了揉額頭：“那我又不是你們部隊的，說好我只是研究那三本書嘛，憑啥這也要我參與。”

“下墓不是兒戲，雖然你不是部隊的，可是你是部隊保護的人民，你應該盡一份力，下墓很危險，那十一個人的性命都捏在你我手里，多做一份準備，他們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

男人義正嚴辭。

林清梔羞愧得臉紅了。

“我錯了。”

她癟著嘴，男人安撫她：“行了，也不是為了要你認錯的，用心一點，任務圓滿完成，他們都會感謝你的。”

林清梔心里暖融融的，倒不是因為那些人要感謝她，她從來都不是什么偉大的人。

兩輩子心思都撲在個人幸福上了，什么舍小家為大家，她從來都沒想過。

可是這會子被男人一番話弄得責任感upup往上升。

林清梔反倒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仿佛是被越湛給同化了。

抑或是她更加清楚直觀的看見了越湛，看見了他的全部，好似徹徹底底看見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山的陽坡綠樹成蔭，那是他曾經給一個女孩子的溫情。

山的陰坡陰郁料峭，那是他現在給一個女人的坦誠。

自古山脈分陰陽，河川分陽陰，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陰陽兩面，捉摸不透。

林清梔忽然低頭嘆了口氣，她七年來的心事，不過天上人間的落寞舞蹈，終歸是活在自己的意想之中。

“你嘆什么氣，累了就回去休息，明天繼續。”

越湛以為她是疲倦了，實則她根本就無知無覺，只是心思飛出去了。

望著女孩離開的背影，男人自己也嘆了一口氣，他到底在干什么？

很多下定決心要放棄的人，兜兜轉轉，還是剪不斷理還亂。

越湛望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沾滿血腥，跟她身邊的男孩子不同，截然不同。

他既不能同蒲楊那樣，與她談書說詞，坐而論道。

也不能同越躍一樣，不管不顧，帶她遠走高飛。

他是個罪人，圣經里一生下來就有原罪的人。

越湛活著，這條命并不是留給自己，也不是留給任何女人，他為了一個死人，為了一個信念在活著。

她再美，終歸只是風景。

他可以留戀，卻不可以執迷。

感情這種事情是真的復雜了些，初墜羅網的男人只覺得手足無措，幾乎沒有招架之力，整個人被牽著鼻子走。

越湛弄熄了煤油燈，整個人身影被黑暗吞沒了……

下墓的這一晚終于來臨。

林清梔已經跟段宸還有另外十個人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項，越湛在旁補充。

十三個人此刻如同上戰場一樣，濃郁夜色已然成了掩飾。

荒村外，野嶺中，忽然傳來一聲爆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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