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讀完圣旨,那公公轉身正欲離去,沈氏急忙瞪了一眼身邊的丫鬟,那丫鬟領會,上前將準備好的金條包在錦緞里,偷偷塞給他。
那公公眉眼一挑,小心打開包裹的錦緞,看了一眼便急忙包好藏入袖內,沉甸甸的數跟金條,他用手掂了掂就知道分量不少,便難得露出和善的笑意,態度也恭敬了幾分:“洛府的心意,雜家明白了,這到了宮中自然會好好照顧貴府的千金。”
“公公留步,敢問復選那日,皇上和太后都會在嗎?”沈氏堆著笑,上前低聲問道:“不知您是否知道皇上的些許喜好?”沈氏眼眸一亮,滿臉期寄。
那公公嘴角勾了勾,聲音又低又輕:“皇上的喜好雜家不清楚,不過內務府這些年送到太后宮里的衣服都是赤紅,朱丹之色,讓二位小姐盡量穿的鮮艷些,太后若是瞧上眼,皇上還是會采納的!”
沈氏滿意的笑了笑,恭送那公公離府。待他剛離開,沈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而一旁洛皓軒與洛老太太同樣詫異,方才洛府承接兩道圣旨,洛輕云居然也被選中,這秀女的名額半年前就通知了,洛輕云怎會名列在冊。
待回過神,洛皓軒急忙傳來侍從:“快,快去宋家祖墳,若是小姐的衣冠冢還沒下葬,叫法師停止這場冥婚!”
“是!”那下人不敢耽擱,撒腿便跑了去。
洛老太太臉色不大好,卻不好說什么。沈氏嘴上沒說什么,心中不甘憤懣。洛輕云自小都沒怎么出過府,若是皇親貴胄或者哪家大人擺的壽宴都是洛輕容去,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庶女,皇上為何會突然召她,是誰在暗中幫她嗎?
洛老太太坐在一側,丫鬟替她捶腿,她暗暗嘆氣道:“這輕云的命理真是讓人看不透,說她有福氣吧,她生在洛家也是個小姐命,可她命中偏偏又帶煞克死她母親,這些年也沒享過什么福。”她頓了頓,唇邊掛著些許嗤笑:“這如今也不知為何皇上竟挑中她,這冥冥之中讓人參不透!”
沈氏面容漸漸扭曲,譏諷道:“今夏初召秀女,我讓老爺給戶部禮部的大人送去了多少禮,輕容這才有了名額,聽說資政院的何大人沒有打點,她那女兒已經到了年紀都沒法子入宮,這秀女三年一選,待到下次大選,何大人的千金怕也過了這碧玉年華,只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家嫁了。”她眸色稍冷,話鋒一轉,看向洛皓軒:“莫不是老爺您,將我給容兒準備的禮送去時,順便給洛輕云也討了個機會?”
洛皓軒不悅,斥道:“你亂說什么!”他心中倒也覺得驚異:“那戶部禮部的大人可比我官職高,你那時擬好的禮單,在人家眼里也不過如此,若非念在同朝為官,人家些許這些臉面也不給呢!我怎會貪心到想將兩個女兒都送進宮!”
沈氏瞇起眼,不再接話。她幽幽的望著門外,看來這場冥婚得終止了,她心中暗暗譏諷:“洛輕云啊,你命真好!”
洛輕云渾然不知這一切,依然坐在苑內發呆,幾名丫鬟打好了洗漱的水來到她面前,她一怔,差異的看向她們。
平日里負責她起居的丫鬟暮云態度甚是恭敬,這把洛輕云嚇了一跳,只見那丫鬟笑靨如花:“二小姐,這屋外風大,您快進去吧,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她詫異的看著她們,不解道:“是儀式已經結束了嗎?”
暮云笑道:“二小姐,還不知道吧,您不用嫁給宋家那過世的公子了,方才宮里下了旨,小姐您被選為了秀女,春二月就與大小姐一起進宮了,都忘了恭喜您了呢!”
洛輕云愣住,似是不可置信。她眼睛睜得很大,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
暮云看她如此反應,杏眼微深,抿抿唇:“二小姐,之前奴婢多有怠慢,還望二小姐不要與奴婢計較。”
洛輕云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她還在思量,隨即搖搖頭,又問:“怎么會有我?庶女也能進宮嗎?”
“您還在為此事疑惑啊,方才府里好多下人都在場,宮里來的公公給老爺了兩道圣旨,此事千真萬確。小姐是貴人命!”
貴人命?她前些天還是洛府的煞星呢!這怎么突然就被召入宮了。她眸色一緊:“那這冥婚就不作數了吧?”
暮云點了點頭:“已經讓那道士停了法事了,幸好,小姐的衣冠冢還沒有下葬禮成。老爺也差人去了宋府,此事宋洛兩家都不愿聲張,自然就作罷了!”
聽到這話,洛輕云這才放下心,還好!她突然想到宋子洆,既然解除了婚約,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其實宋子洆挺善良的,她最起碼應該跟他親自告別,謝謝他那朵讓她破涕而笑的白色山茶花。
褪下喜服,她換上了一件繡紋留仙裙,外套著一件軟錦鑲毛斗篷便去找洛皓軒請安,此事如此了結,洛皓軒心中的一塊石塊也算落定,寒暄幾句后,洛輕云覺得實在乏累,便回了寢殿,這幾夜她都沒有休息好。
洛輕云本來已經半昏睡過去了,卻被一整冷冽的風生生凍醒,她睡覺時總是很警覺,一點動靜就醒了。睜開眼,宋子洆正看著她,凌空飄在她眼前。
洛輕云一驚,想要起身,卻被他冰冷的手摁在肩上不能動彈。她不禁深吸一口氣,不自在的將臉扭到一側,宋子洆冰涼的手指戳在她臉上,將她的臉推了回來,直視著她。
看他一臉不悅,洛輕云怯怯道:“公子,你我二人已經解除婚約了!”
他虛飄飄的在她眼前,臉色不好的癟癟嘴,收回了手:“我知道,你要進宮了!”
洛輕云尷尬的笑笑:“是的,所以沒有禮成不算夫妻吧!”
宋子洆很是自然,翻過身躺在她身邊。
“你干嘛?”她一怔,像床邊靠了靠。宋子洆倒不以為然,他翹著腿略帶責怪的嘖嘖道:“真是的,這么久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看見我的人,能說說話聊聊天,這下好了,又沒了!!!”
“”洛輕云不語,只是覺得此刻身邊躺著一個男人,讓她渾身不自在。身邊寒意陣陣襲來,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冰冷,她咽了一口吐沫,又挪了挪。
宋子洆繼續道:“不過,這可以進宮了!”他起身用手肘撐著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你真的想去那里嗎?宮中歷代君王都住在那里,幾百年來死了多少冤魂嬰靈啊,你身上這光他們看見,不得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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