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艷壓海棠
刺客見拓跋濬護著顧傾城,便專門往顧傾城身上招呼,分散拓跋濬的精力。
拓跋濬的每一劍,既要與刺客搏斗,又要回顧顧傾城。
眼看顧傾城危險,拓跋濬只能速戰速決,放開顧傾城的手,爆發式一下子飛旋,橫掃了近十名刺客。
顧傾城離開他的掌心。
這時候,外面的護衛也陸續解決刺客,向他們趕來,與海棠花間的刺客搏斗。
其中一名倒地刺客,眼見同伴死傷無數,拓跋濬的后援也到了。
竟用兩敗俱傷的狠招,人刀合一暴射出去,直劈向自空中降下來的拓跋濬。
電光火石間,拓跋濬于下降中揮劍一招長虹落日,那名刺客又被他劈斷頭顱。
他再劈開正面切向自己的彎刀,劈飛了那刺客,周圍的刀又遞向他。
就在他要迎擊的時候,眼角余光卻瞥見顧傾城被刺客圍住。
此刻顧傾城已憑自己那一點防身之術,左支右拙,疲于應付。
他心中像被勒緊一樣痛,顧不得自身安危,斜插穿越刀網,揮劍直飛向顧傾城身側。
眼看一柄刀尖就要刺中他。
外圍趕來護駕,正與刺客搏斗的侍衛猛見大將軍危險,飛撲而來,那刀沒入那侍衛身上,再刺破拓跋濬的腰腹。
拓跋濬一刻不停,手腕一翻,劍光陡盛,已將圍住顧傾城的劍全部震開。
長劍如輪橫掃了面前的刺客。
幾顆頭顱又滾落在顧傾城面前。
“大將軍!”早在拓跋濬附近開打的戰英見拓跋濬身上有傷,驚叫起來。
“我沒事,捉住他們,留活口!”拓跋濬喝道。
雙方激戰了一會,拼死效忠拓跋濬的侍衛逐漸控制了大局。
刺客早已死去大半,余下的見拓跋濬他們如此神勇。
知道又不能得手,為首的吹了個響哨,那是撤退的口令。
他們向遠方的樹木射出一條箭繩,滌蕩著箭繩飛身而去。
有些逃逸中的刺客被侍衛追擊的箭射中,墜下半山。
受傷逃不了的,都咬牙縫中的毒藥自盡。
一名重傷的刺客落在顧傾城身邊,竟張嘴就咬著顧傾城的腳踝。
刺客咬下的同時,把他牙縫里的毒藥咬破。
毒沿著他的牙齒沁進顧傾城的皮肉里。
顧傾城嚇得“呀”的驚叫一聲。
拓跋濬一看她腳邊倒下兩個還未斷氣的刺客,赤霄劍一揮,那兩名刺客的頭顱與身體分開。
血淋淋的人頭滾落紅塵,一顆頭顱在顧傾城眼前滾動,另外一顆仍緊咬著顧傾城的腳踝。
顧傾城嚇得肝膽俱裂!
“我的腳,我的腳……”顧傾城淚流滿面,嚇得雙腿發軟。
拼命的抖動著那條腿,狠命的甩,也沒能將那頭顱甩開。
這一咬,竟是難分難解。
拓跋濬一看,方才他斬下的腦袋,居然在臨死前還死死咬住顧傾城的腳踝。
顧傾城嚇得臉色慘白,眼淚一個勁的滾落,似斷了線的珠子。
如此的血腥屠戮,實屬她平生首見。
血的氣味讓她渾身發寒。
“沒事!”拓跋濬安撫她,而后去掰那個人頭。
可是人在臨死時,牙關緊咬的力氣非常大,拓跋濬拉拽了半晌,又怕過于大力弄傷顧傾城,竟一下子弄不出來。
牙齒入肉,卻把顧傾城的皮肉掰傷了。
拓跋濬掏了把匕首出來,小心翼翼的撬那頭顱的嘴,這才撬開。
而顧傾城的腳踝上,一整排血淋淋的牙印。
血中帶黑,顯而易見,是那刺客牙縫中的毒,滲透進顧傾城的皮肉里了。
而那顆死頭顱的嘴唇早就紫黑。
拓跋濬一見顧傾城的傷,氣得火冒三丈,竟向那頭顱連劈數劍,像劈西瓜般,腦漿飛濺。
顧傾城更加嚇得軟軟倒地,幾欲暈倒。
顧傾城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絕望了,她呆呆看著,眼睛里毫無神采。
拓跋濬趕緊抱住身子軟軟的顧傾城,握著顧傾城的手,見她的手早已濕濡一片。
他眉心一聚,再坐下來,細心的查看顧傾城的腳,緊張道:
“快讓我看看,他的牙齒有毒,見血封喉!”
顧傾城一瞬的驚駭后,拓跋濬的叫聲,令她回過神來。
見那血泛黑,她也不緊張,只是略為厭惡的瞥了一眼。
拓跋濬趕緊自身上錦囊的小瓷瓶里,倒了幾顆解百毒的藥丸,讓她服下。
顧傾城看著那藥,略為遲疑,但見他一臉的緊張,還是把藥吃下去了。
拓跋濬看著那撕咬的傷口,又狠狠的咬牙。
顧傾城吃過藥后,拿過他剛才的匕首,忍痛將那牙口再剖寬些,將牙口附近的毒血全擠出來。待血逐漸變紅了,才停止。
“……我沒事!”顧傾城舔了舔發麻的嘴唇,仿佛憋了很久,才說得出話。
而后又心有余悸道:“你都惹了些什么人,太恐怖了!”
“別怕,都過去了。”
拓跋濬看著她的傷口,本來一排深牙口在那雪白的肌膚上已經是觸目驚心。
顧傾城再剜割寬了些擠血,就更加的令人心疼。
趕緊掏出個小瓷瓶。
倒了些金瘡藥在她傷口上,再撕了身上衣裳,拿布條緊緊為顧傾城包扎。
拓跋濬覺得有什么不對,看著顧傾城,不無疑惑道:
“傾城,那些亡命之徒嘴里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咬在你的血肉里,應該也會見血封喉。
為什么你剛才只是被咬傷了,卻并無中毒跡象?”
“……我,我這不是吃了你那解毒丸,才沒事嗎?”顧傾城淡淡道。
睫羽輕跌,看著自己的腳踝。
拓跋濬看不見她眸眼里想些什么。
拓跋濬眸光聚斂,他想跟她說他那個解毒丸,并不一定就能解那亡命歹徒之毒。
而且她沒吃藥之前,就根本沒有中毒跡象。
見她沒有多說,他也不再追問。
那是顧傾城的秘密,師傅自小就再三跟她說,這個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他們離開剛才擠血的地方,那里有顧傾城剛剛擠出來新鮮的血液。
誰也沒有留意到,那地上沾了她血液的干枯花瓣,竟如雨后春筍般,長出了一棵棵翠綠的小樹芽苗。
拓跋濬擁著她,又溫柔的寬慰道:“好了,別怕了。一切都過去了。”
“大將軍,快看看您的傷。”戰英又走過來緊張道。
“我說了沒事!”拓跋濬道。
顧傾城想起他劍劈那頭顱,又嚇得跳起來,離開他。
這個魔鬼品酒賞花時像云中神仙,狠戾殺伐時,又比刺客還兇殘。
這一躲閃,顧傾城猛又瞥見拓跋濬腰腹受傷。
不知傷勢如何,心中陡然莫名其妙的涌起一抹痛楚。
無論如何,那魔鬼是因為撲過來救自己而受的傷。
她拿開拓跋濬捂著傷口的手,所幸如他所言,并無大礙。
而剛才那個中刀侍衛卻慘了,彎刀自他腹部沒過。
此刻鮮血汩汩地流出,幾乎連腸子都往外溢,他躺著的地方,被鮮血染紅。
那侍衛此刻痛苦不堪,死死的咬住了唇,哼也不哼一聲。
臉部扭曲,面如金紙,冷汗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那些侍衛不問侍衛如何,卻圍住滿身是血的拓跋濬緊張的問:
“大將軍,你傷得如何?”
“你們別管我!”拓跋濬胡亂擦擦臉上血污,大聲喝道,“本將軍只是皮肉小傷,小意思!快看看凌云怎樣!本將軍要他活!”
“大將軍,您不能有閃失啊!”戰英跪下道。
“休得多言,凌云危在旦夕,刻不容緩,他的傷不能拖延!”拓跋濬怒道。
那侍衛已經完全替拓跋濬卸了刀勢,刀尖只刺破了他腰腹的一點皮肉。
雖然流著血,卻只是皮肉之傷,更沒傷及臟腑。
顧傾城二話不說,迅速拿開他的手把藥粉倒在他的傷口處,再拿他的手摁上。
此刻顧傾城見那侍衛血流如注,醫者父母心使然,早已顧不得剛才殺人和被刺客追殺還有魔鬼劍劈頭顱的后怕。
作為醫者,她必須要先救人。
那叫凌云的侍衛此刻早已痛得直冒冷汗,氣若游絲。
那魔鬼的小傷對于這侍衛而已,確實微不足道。
顧傾城先俯身飛快查看凌云的傷,一邊取銀針一邊輕聲溫柔道:
“別怕,我會幫你,你一定沒事的,我現在先幫你止血。”
她迅速用銀針在他身上止血的穴位扎了幾針。
有侍衛遞過金瘡藥。
她打開蓋子嗅了嗅,侍衛的金瘡藥都有三七粉白鶴靈芝的成分,是止血良藥。
看來魔鬼對自己的手下也不虧待。
“拔刀!”她的聲音沉著冷靜。
便有侍衛幫凌云拔出身上的刀。
頃刻間那侍衛腹部血流如注。
血染衣襟!
地上粉紅的海棠花瓣,變得鮮紅刺眼。
“啊!”凌云全身疼得痙攣,終于慘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顧傾城迅速將金瘡藥撒在他傷口上。
她腳一踩地上劍柄,挑起地上一把劍撕開他的衣衫。
傷口很大,就像個大窟窿,近一小掌寬,所幸銀針扎下金瘡藥撒下后血慢慢止住。
拓跋濬看著落針手法嫻熟的顧傾城,又震驚當場!
眼前又浮現起她十年前給他接骨,給他療傷。
傷口如此寬,必須縫針。
“趕快給我找曼陀羅、烏頭、大麻,我要給他麻醉!”她沉穩的吩咐侍衛:“快抬他進屋,打水,準備燭火剪刀和干凈的布!”
戰英早按顧傾城所說,飛奔而去拿藥。
又有侍衛將凌云抬進屋內。
那邊廂,部分未能逃走的刺客,早已是強弩之末,侍衛在收拾殘局。
刺客雖是地獄式訓練,功夫不俗,卻早已死傷無數,所剩無幾。
護衛更是精英悍將,不消片刻,便解決掉所有刺客。
劍抵在他們脖子時,刺客竟咬破牙縫中的毒藥,自盡身亡。
顧傾城看著那些咬毒身亡的刺客,又不寒而栗。
“牙齒中藏毒,是死士。”顧傾蹙眉看著那些嘴角泌出黑血的刺客道。
又轉頤驚愕的看著拓跋濬:“能出動這么多的死士,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什么大惡人?”
“莫害怕,如今都沒事了。”拓跋濬安慰她。
等待拿麻醉藥的同時,顧傾城又給其他受傷侍衛先施針止血療傷。
戰英取了麻醉藥回來,顧傾城將藥搗碎成汁熱了,灌給那叫凌云的侍衛。
所有人早圍了過來,看著手法嫻熟,淡定從容給凌云療傷的顧傾城。
眾人面面相覷,又驚愕的看著拓跋濬。
凌云本就昏死,灌下麻沸湯,便更加的神智不清,緊閉著眼睛像睡覺。
顧傾城給他灌藥的同時,給他喂了回魂丹。
再為他把把脈,所幸血止住,呼吸也算正常。
顧傾城自香囊中取出針線,點火燒針消毒,開始細心縫針。
凌云身前身后皆有窟窿,她需前后為他縫合,最后用干凈布條利落包扎傷口。
整個縫針過程,凌云都昏睡過去,一點都沒覺得痛苦。
他的傷口縫得就像繡花一般好看。
人們又對顧傾城流露出欽敬的目光。
有幾個侍衛暗暗向拓跋濬豎起大拇指,以贊賞顧傾城。
他們眼中的顧傾城,身上有血跡沾紗裙,卻宛如綻放的海棠花。
此刻淡定從容療傷的顧傾城,比任何時候都美。
美得艷壓海棠。
處理好凌云的傷口,自有人把凌云抬下去安置休息。
在此期間,戰英仿佛有話要說,拓跋濬卻將手指放在唇上輕輕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不能打擾顧傾城。
一切停當,戰英才抱拳悻悻道:
“大將軍,我們查看了刺客身上,發現有小部分刺客的手腕處紋有一枚墨色箭頭。”
拓跋濬的臉色驟然變得狠戾,深邃的眸眼里陡然射出寒光:
“一箭穿心流星幫,江南第一大殺手幫派。給錢就殺人,任務失敗便立死。行動快如流星,也命短如流星。”
“流星幫?江南的殺手,竟然出現在我大魏?”有侍衛驚訝道。
“凡事皆有可能,沒什么大驚小怪。刺客只有小部分紋著箭頭,那其他人,未必就是流星幫的了。”拓跋濬臉色凝重道。
拓跋濬嘴角冷笑,冷靜下來,音色溫潤,好聽之極。
他看著外面的海棠花,不無遺憾道:
“只可惜好好賞花的雅興,竟被他們破壞。
去清理干凈,別污了本將軍的海棠花,去給遠處的竹木添肥料!”
戰英點點頭,向其他護衛揮揮手:“盡快去清理了。”
戰英再內疚的對拓跋濬道:
“大將軍,都是我們不好,刺客分兵幾路,早已經潛伏在附近山林。
先纏住外面的我們,再從后面襲擊將軍,導致大將軍幾乎孤身作戰。”
“別擔心,你們的大將軍死不了!”拓跋濬道。
這魔鬼的那些侍衛,一個個都是那么無畏無懼,為了大將軍拋頭顱灑熱血,忠心耿耿!
看起來對魔鬼還非常的敬佩和心悅誠服。
難道這魔鬼,還真的并非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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