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不速之客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速之客
第148章:不速之客
拓跋自六鎮回來把顧傾城帶走的那日,卻有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臉色蠟黃,在她幾個兒子和丫頭管家的簇擁下,坐著轎子來一心堂找街坊們傳說中的神醫。更新最快
顧傾城那日卻被拓跋纏上一去沒回,醫女們也說不清大夫啥時候回來。
一連兩日,那病婦人和家人都來,還是沒見到所謂的神醫,于是便失望而回。
第三日一早,他們又來等候,卻不見顧傾城,午間他們又失望的離開,可惜他們前腳離開,顧傾城后腳就回醫廬了。
終究,他們與神醫還是緣慳一面。
那老婦人黯然對她的兒子們嘆道:“兒啊,天要滅娘親,咱們樓府,怕是真的要沒落了。”
一行人泱泱而返。
顧傾城回到一心堂,一下馬車,飛鴻飛雁就迎了上來,她們身后緊跟著泰山暮雪也搖頭擺尾的迎接顧傾城。
“小姐,這兩只小狼崽甚是可愛呢。”飛雁**著兩只小狼崽道。
“是啊,不過撿回來一夜罷了,瞧瞧,都知道出來迎我了。”顧傾城開心的摸摸它們的頭。
醫廬大院原本沒多少病人,可是顧傾城回來后,消息立馬傳開,陸陸續續又有人來了。
最后竟然人滿為患,靈犀靈鳶見顧傾城回來坐鎮,如釋重負。
顧傾城只得又給他們診治,一直忙到下午近黃昏,幾乎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正忙得不可開交,倏然,有近十個域外裝束的男子,疾步跑進醫廬,其中一壯漢背著個男人,他們直接來到顧傾城面前,將背上男子小心放在椅子上。
其他的病人叫開了:
“你們這些蠻子,怎么如此無禮,慕容神醫這里瞧病,是得排隊的!”
“對……我們都排了兩天三宿,才等到神醫,你們怎么能插隊啊!”
病人七嘴八舌要他們去排隊。
“我們等著救命!”背人的漢子道。
“來這里的,誰不是等著救命!”有病人不服的叫道。
“去去去!再嘈嘈!宰了你們!”域外人锃锃锃的悍然拔彎刀。
眾病人一見架勢,卻是敢怒不敢言了,俱退了出去,在院子外等候。
侍從扶著那東倒西歪的病人,那壯漢焦急的對顧傾城道:
“神醫,我家主人不知被什么蛇咬了,眼看昏迷不醒,命在旦夕,請神醫速速救我家主人!”
“神醫,這蛇毒可厲害了,方才我們的人吸了幾口,便即斃命。”
“我們已經把主人的腿腳死死扎緊,還封住穴道,不讓血液逆流。神醫快幫忙瞧瞧!”又一隨從緊張道。
他們七嘴八舌,一個個緊張的嚷嚷著。
“我并非什么神醫,只是一名普通大夫。”顧傾城一邊看那人,一邊走到那人身邊。
那人奄奄一息,已在死亡邊緣徘徊,嘴唇已呈紫黑,必是中了劇毒。
再查看他的腿部,有被毒蛇咬的牙印,不但是牙印周邊已經暗黑,甚至是半截小腿已經變色。
她蹲下嗅了嗅,臉色驟變。
“可是外面的人都叫你為神醫啊,您快救救我們主人吧!”那壯漢又焦急道。
“快扶住他,切不可再讓他動了!”她急道。
也沒時間跟他解釋什么神醫不神醫的了。
他的隨從趕緊扶住他。
顧傾城來不及再跟他們說話,說話間食指飛揚,銀光一閃,一枚銀針落在那人眉心,銀光再閃,又有幾枚銀針落在他心臟附近,她手指捻動銀針。
那是續命銀針,先施針護住那人的心脈,阻止毒液上行心臟。
再快速在他大腿根部施針,阻止血液上行。
她一邊快速的剪開他的褲子,一邊道:
“他這是被天下頭號毒蛇白唇竹葉青所咬。
你們應該立刻就給他把毒血吸出來,現在還背著他跑,如此顛簸,毒液眼看就攻心,他的性命還不知能否保住!”
“已經吸了,但吸血的人卻是當場斃命。”有隨從焦急道。
果然見后面又有隨從背著個臉色早已發黑的死人。
“請大夫救救我家主人!……”十幾個親隨立刻跪在顧傾城面前。
顧傾城猛然蹲下去,就給他吸毒血,吸吮出來的毒血已經是黑色。
一旁的飛鴻飛雁和靈犀靈鳶一聽幫那人吸毒的人都已然中毒死了,小姐還不顧生死幫人吸毒。
她們都嚇死了。
飛鴻飛雁本來想阻止顧傾城去吸毒,無奈顧傾城已然開始給那人吸血。
飛鴻一跺腳,趕緊端來盆子讓顧傾城吐血,飛雁和靈犀她們便緊緊守在旁邊。
顧傾城連續吸了十幾口,直到毒血慢慢恢復紅色,那人逐漸能睜開餳澀迷離的眼睛,看著面前嘴唇沾滿鮮血的顧傾城。
“快,去取藥箱第二層第四格那瓶紅色解毒藥,給他服下。”顧傾城吩咐飛雁去拿藥。
飛雁趕緊取藥端水讓顧傾城先涑口。
而靈犀去給那人喂了解毒藥。
中毒者和那些隨從都震驚的看著顧傾城,人人心道:
之前為主子吸毒者,頃刻間便斃命,這神醫為主人吸走所有的毒血,怎么就沒事,毫無中毒跡象?
“感謝神醫的救命之恩!”方才那孔武有力背人的漢子,與那些隨從一起對顧傾城彎腰道謝。
那人感謝完后,又不無驚詫的問:
“神醫方才為我家主人吸毒血,真的沒事嗎?之前我們那個吸毒血的同伴,可是一下子就斃命了啊?”
“……那,那是他不懂得技巧不會吸,毒血進了口腔。我懂得技巧,注意安全,所以沒事。”顧傾城不顯山不露水道。
她身上的秘密,師傅鄭重交代,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
如今,她的夫君拓跋當然是知道了的。
“還真是神醫啊!……”那些隨從和外面的病人又竊竊私語。
那被蛇咬男子算是救回了一命,逐漸恢復神志,清醒過來,感激的看著顧傾城。
卻依然眼神潰散,昏昏沉沉。
那人快到而立之年,昂藏七尺,長相粗獷霸氣,卻氣度不凡。
顧傾城一探他的額頭,喃喃道:“怎么還高熱了?照理服下解毒藥,應該不會高熱啊?”
她喃喃自語后,又對那人道:
“白唇竹葉青之毒,是毒蛇之最,全身碧綠,喜歡于陰濕溪邊或雜草竹林處隱藏。
顏色與竹子甚為相似,極難察覺,又喜嗜血,突襲起來令人猝不及防。
被毒蛇所咬最緊要是一個急字,應先阻止血液擴散,并將毒血吸出。
被咬之人還禁忌跑動,以免引起血液急促循環毒血擴散。
好在你們方才懂得先緊緊扎住他腿關節,封住穴道。
還是被人背著過來,不是自己跑動,否則你此刻早已沒命。”
她輕輕嗅了嗅,再給他把脈,而后蹙眉道:
“你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而且是重傷?”
那人無力回答,他的隨從點點頭,并指了指那人胸口。
顧傾城讓他的隨從解開那人衣襟,但見那人胸骨已被劈斷,幾乎能看見骨頭,雖然早下了金瘡藥止血,卻感染化膿,滲著腥臭血水。
那傷口由肩膀往下拖,又長又大,看上去,似被偃月大刀所斬。
那人眼神迷離,已再度呈昏迷狀態。
“難怪毒蛇突襲他,是他身上的血腥將毒蛇引過來的。”顧傾城對那些人道。
“對對對,神醫太厲害了,就像親眼所見!”那孔武有力的壯漢佩服道。
“你們將他抬到里面的床上,他的傷口應該是感染了,若不再重新處理,他恐怕也活不成。”顧傾城又囑咐他們。
倏然,外面又一陣嘈嘈切切。
“神醫!神醫!神醫救命啊……”外面馬嘶人叫,人馬急驟。
此刻院外有多名女子的呼喊腳步聲,只一瞬間,便見一群女子用軟榻抬著個穿戴雍容華貴的女子飛快的闖進來。
濃郁的脂粉味撲面而來。
“神醫,快救救我”
那說話的俏麗女子仿佛是這群女子之首,看見醫廬內那么多的病人,陡然收住話音。
窒了一瞬道:“快救救我家小姐!”
那群女子七手八腳飛快的張羅安置好那女子,頃刻間已在醫廬內支好軟榻讓那女子躺好。
速度快得令顧傾城和方才那十幾個域外之人咋舌。
顧傾城匆匆瞥了眼那群貌美如花,衣香鬢影的女子。
又看著那依在萬花叢中的女子,但見那人長發半綰,滿頭珠翠,髻旁還斜插一朵妖冶的彼岸花,人已昏迷臉上幾乎烏黑,五官難辨。
“我家小姐本來受傷,又被人在傷口上下毒,已然服食了萬毒散,卻依然昏迷不醒。
聽街上的老百姓說您是神醫,請神醫快救救我家小姐吧。”為首眉清目秀且氣質貴氣的侍女道。
“她傷在哪里?”顧傾城問。
那女子還未回答,方才那域外背人的壯漢卻急了:
“神醫,凡事都有先來后到,我們家主子還昏迷不醒呢。”
飛雁性子急,忍不住對域外人重重哼道:
“若凡事都有先來后到,外面院子那些病人比你們不知早來多久呢!”
“你別焦急。”顧傾城的語氣也略重:“這里只有輕重緩急,沒有先來后到,誰急治誰,你的主子一時半會死不了!”
顧傾城對那漢子說完,旋即又對飛鴻和靈犀道:
“飛鴻,你先領他們進房間躺下。靈犀靈鳶,去準備縫傷口麻醉藥物。”
“諾……”靈犀靈鳶應諾而去。
飛鴻正想領那群域外人進房間,顧傾城正想去給那女子檢查傷口。
那群千嬌百媚的侍女竟一個個拔劍,就想殺那些域外之人。
嘴里還嚷嚷道:“就是嘛,你們這些蠻子,耽擱了我們小姐的傷,姑奶奶殺了你們!”
那些域外之人豈是吃素的,也锃锃锃的拔出彎刀。
“我的醫廬是治病救人的,”顧傾城陡然頓住腳步,看著那群女子,又看看那些域外人,不怒而威:“你們誰敢在這里拔劍撒野,就給我滾出去!”
兩撥人馬見顧傾城不怒而威,隨即偃旗息鼓,收回兵器。
“大膽!”那為首的侍女立刻嬌叱那群女子:“你們貽誤神醫救小姐,是不要命了嗎?”
那群女子趕緊跪下來,噤若寒蟬。
這樣,醫廬才消停下來。
“她傷在背上,是被火磷彈所傷。”那清秀貴氣侍女呵斥完其他侍女,才得空焦急道。
“你們快扶她進房間,打開傷口讓我瞧瞧。畢竟是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看她的傷不妥。”
顧傾城對那女子道。
飛鴻便安排她們進另一個房間。
顧傾城又對那域外大漢道:
“你們也扶你們的主子進去躺下休息,他蛇毒已解,如今只是傷口導致昏迷。你們稍安勿躁,我馬上就給你主子醫治。”
“謝謝神醫!”那壯漢拱手恭敬道。
顧傾城又囑咐飛雁帶他們進去。
飛雁便引他們進去,將那人放在床上躺下。
靈犀早已去熬縫傷口的麻沸湯。
顧傾城安排妥當,進去那群女子的房間,卻見那房間又已經大變身。
之前簡潔只有一張木床一方斗柜兩把椅子的房間,早已幾案香花綢緞軟被鋪陳,那些漂亮的窈窕淑女,竟像會變戲法一般。
而那清秀女子已和侍女一起將那受傷女子的上衣解開一部分,露出背脊傷口,那人趴在床上。
映入眼簾細膩白皙的肌膚上,被炸開了很多道血淋淋的口子,血色是黑色的。
雖觸目驚心,那形狀,卻依稀像朵彼岸花,妖艷綻放。
只不過血肉模糊黑紅色的彼岸花,更加詭異。
顧傾城看看那人發髻旁的彼岸花,陡然想起桃花庵那橋邊紅彤彤的彼岸花。
她來不及多想,趕緊吩咐飛鴻去取一種藥粉和燙傷膏,又讓那清秀侍女將給她小姐服用過的萬毒散給她瞧瞧。
顧傾城隨便嗅了嗅,微微搖頭道:
“你這萬毒散確是不可多得的解毒藥,但你家小姐中的是見血封喉的毒箭樹毒液。
此毒經傷口傳播,見血封喉,也幸虧你們給她服了此藥先控制住,否則非死不可。”
顧傾城把那瓶解毒藥給回她。
心道光這個裝藥的小瓷瓶便價值連城,能擁有此解毒藥,她們可不是尋常人家。
此時飛鴻已取了藥粉清水和燙傷膏過來。
“我家小姐還能救嗎?”那清秀女子又焦急問道。
“你不要擔心,先將他扶起來喂藥,再讓她趴下涂燙傷膏。”顧傾城道。
接過飛鴻手里的藥粉兌水,給那人灌了下去。
“此毒箭樹毒液堪比毒中之毒,無需口服,只需一點涂抹在傷口上便見血封喉,心臟麻痹,血液凝固,以致窒息死亡。
但萬物相生相克,天下間唯有紅背竹竿草方可解此毒,此草就長在毒箭樹周圍。
所以你那萬毒散雖好,紅背竹竿草的分量卻甚微,他才昏迷不醒。”
顧傾城給那女子灌完藥,卻發現那女子的喉結隆起。
有喉結?如此說來,此人并非女子?
但一個男子卻裝扮成女人,這人是變態嗎?
她又給那人把把脈,這人身體正常,就是中毒,其他病倒是沒有。
她也沒有戳破,或者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不也是男兒裝扮嗎。
她扶那人趴下,再給他背上涂燙傷膏。
“好了,他喝了解毒藥,又涂抹了燙傷膏,應無大礙,你先讓他躺會兒。
等他醒來,再喝些藥就無妨了。
你們好好照顧他,我去給方才那人診治。”顧傾城對那清秀侍女道。
“謝謝神醫。”那清秀侍女多謝顧傾城,而后又笑道:“神醫妹妹,你真漂亮。”
顧傾城瞥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也心照不宣的笑笑,女子能分辨出自己是女子,也不足為奇。
再到隔壁,靈犀已經端了麻沸湯過來。
顧傾城給那半昏迷的域外人喂了些麻沸湯,柔聲道:
“你會睡上一覺,等你醒來,你的傷口便重新處理了。”
那人果然很快便昏睡過去。
他那些隨從緊緊守護在一旁。
顧傾城給他剜刮那些腐肉,殺菌消毒再給他重新縫合傷口。
那人的骨頭已斷,要愈合還得一段日子,而且是域外之人,這回去的一路上不照顧好的話,也是兇多吉少。
顧傾城還是刺破自己的手指,悄悄在他斷骨處涂抹了血液,這樣他愈合就快了。
靈犀靈鳶在一旁做助手。
顧傾城給那域外人縫合傷口時,那清秀女子便在門口一直瞧著,見刀剜割在那人骨肉上,那人居然沉睡不覺,這神醫醫術確實了得,才暗暗點頭松口氣。
好不容易給那人處理好傷口,又去給隔壁那個不男不女之人檢查,看看那人是否發燒。
這一番忙碌已經是晚上酉時了,天際的落霞早已隱沒,拉起了黑幔。
眼見那域外人高熱還沒退去,又不能移動,顧傾城也不能丟下他不管。
而且那不男不女之人也沒有醒來,所有人便只好留宿醫廬。
醫廬外不但有域外人馬守候,還有幾十名武功高強的佩劍侍衛,聽醫女們言道那些侍衛是隨著那受傷妖人一起來的。
只是那些侍衛并未進醫廬而是由那些侍女護送那妖人進醫廬搶救。
幸好醫廬外空曠寬大,那么多馬車和健馬,都不顯得擁擠。
其中一輛馬車裝潢極度寬大奢華,想來也是那群女子車駕。
那群女子在她們的房間守著她們的主子,侍衛分布在醫廬附近監護。
那群域外人也分派成兩拔,一撥在房間守護他們的主人,余者在醫廬外看守著。
幾撥人馬總算相安無事。
半夜里醫女們又給他們熬了藥,兩個受傷的人醒來喝了藥,而后沉沉睡去。
夜里聽到醫廬外響,顯然幾撥人馬在醫廬四周徹夜看守。
顧傾城心道那不男不女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有這么多人如此嚴重保護。
而那域外之人,那些侍從忠心耿耿,看上去也絕對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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