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玥書名:類別:玄幻小說
第291章:法不容情
拓跋燾鷹隼般銳利的眸光,一看見一身黑衣,頹敗的拓跋翰,就氣不打一處出,咆哮道:
“你這逆子!竟敢干這些謀逆之事,是朕這些年虧待你了?
你是想把老子氣死?現在朕就在這里,你來把朕給弒殺了,再取而代之啊!”
拓跋翰不辯解,先讓他皇帝老子罵一頓出出氣。
拓跋燾看著拓跋翰不知悔改的臉色,更氣不打一處來,奪過御林軍的鞭子狠狠的抽打拓跋翰:
“逆子!……朕要親自打死你這個逆子!打死你這些逆子!……”
被老子罵一頓少不了一塊肉,可是盛怒之下打一頓卻皮開肉綻。
拓跋翰開始躲避求饒:“父皇,你別打兒臣……聽兒臣解釋啊!”
“解釋,你還有臉解釋?”拓跋燾一邊狠狠的抽打拓跋翰,一邊咬牙切齒的罵。
眼淚卻不知不覺的流了滿面。
又想到曲水流觴拓跋虎兒叫拓跋翰為父王之事,此事無論真假,都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大大的刺。
他再氣得一腳把拓跋翰踹倒地上。
最后拓跋燾氣得無力的幾乎栽倒地上。
拓跋一個箭步過去扶住他,寬慰道:“皇爺爺,您先別激動,小心自己的身體。若皇爺爺被氣壞了,更不值當!”
早已經趕來的拓跋余,也緊張的上前幫忙扶父皇坐回龍椅,并勸父皇要保重龍體。
此時拓跋翰見拓跋燾已經出了一番氣,居然不慌不忙的跪下去。
“父皇稍安勿躁,兒臣哪里有那個謀逆的膽子,一切都是誤會,誤會啊,父皇!”
“誤會?”拓跋燾眼里仿佛有一絲希冀,喝道:“逆子,都人贓并獲了,你還敢狡辯?!”
拓跋瞪著他的三皇叔,都這個時候了,他那三皇叔還故作鎮定,也只是強弩之末罷了!
拓跋余嘴角露出冷笑,三皇兄死到臨頭,還有什么高招?
拓跋翰不慌不忙道:
“父皇,兒臣此前確實接乙渾稟報,知道東巒有礦山。
那時乙渾分撥了部分奴隸去東巒,礦山還正在開采,并不知道里面究竟蘊藏多少鐵量。
另外兒臣也想等一切進入正常開采了,再給父皇一個驚喜。”
拓跋嗤笑道:
“三皇叔好狡辯啊,早上得悉奴隸造反,蒙臉飛趕礦山,還欲將侄兒和傾城甚至所有奴隸殺之滅口。
私挖鐵礦,打造兵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如若此番都算是誤會的話,三皇叔是把皇爺爺和天下人都當傻子嗎?”
“兒,方才三皇叔情急之下,為免留在是非之地,才不得已下令剿滅奴隸。
至于兒和傾城,若兒不攔阻三皇叔去路,我們何至于刀兵相見?
俗話說相吵無好話,三皇叔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兒就不要跟三皇叔一般見識了。”
拓跋翰心里直恨不得將拓跋挫骨揚灰,卻不得不陪著笑臉。
拓跋凜然道:
“皇爺爺已然下詔,釋放降奴,你們掩耳盜鈴,把幾千奴隸,自西礦口私調至東巒開采,事情敗露,還想殺人滅口。
三皇叔再巧舌如簧,難道就當皇爺爺是三歲孩子一樣愚弄嗎?”
拓跋翰跪在拓跋燾面前恭謹道:
“父皇,至于奴隸之事,兒臣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礦山一切運作經營,是乙渾在操作,兒臣也是近日才知道囚禁了那么多奴隸。
當時急亂,怕父皇誤會之下,才喝令殺滅奴隸。在這個問題上,兒臣確實是錯了。”
拓跋燾氣急敗壞,裹挾著颶風,怒火蔓延整個御書房。
他拿起龍案上的玉紙鎮,大力一拍,玉紙鎮當即粉碎,吼道:
“逆子!東巒開挖那么大的礦山,乙渾卻只向你東平王稟報,而將朕這個大魏皇帝視而不見,可見你們眼里根本沒有朕,早有謀逆之心!
也由此可見,你們勾結已然日久,若不是那么巧被傾城飛去東巒發現,你們還想瞞朕到什么時候?!
是要等你們羽翼豐盈,舉事起兵,咱們父子兵戎相見,你才告訴朕嗎?”
原來東巒礦山是被那個顧傾城發現的!
當初若早找機會把她給滅了,何至于如今一敗涂地!
拓跋翰直把顧傾城和拓跋恨得牙齒都咬碎!
他闔眼咬牙深呼吸一下,把自己的怒火壓下去,再辯解道:
“兒臣確實被乙渾愚弄,他是先知會兒臣,卻說礦山的蘊藏量未明,待時機成熟,再讓兒臣稟報父皇,給父皇一個驚喜。
兒臣也是藏了私心想自己立功,便聽信他之言,一直瞞著拖延至今。”
御書房眾人心里都明鏡似的:拓跋翰就是為自己狡辯!
這時御林軍送來乙渾的舉報,穆鋮把供詞接過來送給陛下看。
乙渾在供詞中言之鑿鑿,東平王一早就知道東巒山蘊含大量鐵礦,是西山的十倍之上。
還說東平王一早就有取代陛下之心,已開始鑄造兵器,暗中招兵買馬藏在礦山,待兵強馬壯再舉事,他是被迫于東平王陰威才不敢舉報。
如今落入天牢,將死之人,幡然醒悟,決定將功贖罪,向陛下舉報東平王。
拓跋燾一看完,只氣得全身顫抖,又怒不可遏的指著拓跋翰罵:
“逆子……你方才還想把罪責推給乙渾,你們兩個沆瀣一氣!沒想到你真的就意圖不軌,一早就想殺了朕取而代之,是不是?!”
“冤枉啊,父皇,乙渾被父皇打入天牢,向皇兒求救,皇兒哪能救那樣狼心狗肺之人,所以他就懷恨在心,惡人先告狀啊!”拓跋翰跪在地上委屈的哭喊。
拓跋看見拓跋翰哭得聲情并茂,冷笑一下,向皇帝抱拳道:
“皇爺爺明鑒,今日兒只想抓捕三皇叔回來面見皇爺爺。
而三皇叔卻迫不及待的急于下令殺了兒和傾城滅口,毫不顧念叔侄之情。
是何居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皇爺爺圣心獨裁,當可分辨!”
“這逆子的罪行,朕一一跟他清算!”拓跋燾向拓跋翰怒吼一聲,又問拓跋:“傷害傾城的惡賊抓到沒有,速將其凌遲處死!”
拓跋余一聽顧傾城受傷,眉宇立刻緊蹙。
“皇爺爺,兒已將煞魔射殺了。”拓跋道。
“傾城受傷,至今仍然在一心堂安頓降奴,其心之慈,可昭日月,都是你這逆子干的好事!”拓跋燾余怒未消,指著拓跋翰怒罵,又咆哮道:“將那煞魔剁碎喂狗,以示懲處!”
拓跋余這時方知道傾城還帶傷安頓降奴,心內也不禁一陣緊張。
“皇爺爺,那煞魔畢竟是受命于三皇叔,這剁碎喂狗,兒看……也就算了吧。傾城一向心善,若回來聽說,也會于心不忍。”拓跋道。
“不剁碎也要丟去喂野狗!”拓跋燾怒道。
拓跋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父皇恕罪啊,安平郡主救了老祖宗,于皇家有恩,又是父皇欣賞器重之人。
兒臣并無心傷害兒和傾城,真的是混亂中刀劍無眼。
兒臣沒想到安平郡主與兒不離不棄,兩人你舍我護,而煞魔也是怕兒臣被冤枉,才出手傷了安平郡主。”
拓跋翰希望能挑起父皇對兒的敵意,這樣父皇對自己的慍怒就會稍減。
果不其然,拓跋燾鷹隼般冷銳的眸眼又看著拓跋:“傾城與兒不離不棄,你舍我護?”
“皇爺爺,傾城一向舍己為人,皇爺爺是知道的。她打小就是兒的救命恩人,兒當然也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
當初是她發現東巒山礦山之事,此番也是兒邀請她去協助引蛇出洞。
兒若連個弱女子都不能好好保護,何以頂著一品飛鷹大將軍的頭銜。”
拓跋泰然自若,這個當口,斷不能讓三皇叔挑起自己與皇爺爺的罅隙。
而拓跋翰卻恰恰想以顧傾城為契機,挑起他們三人的矛盾,自己好從中解脫。
拓跋翰方才說拓跋與顧傾城你舍我護,拓跋余自然也是心疼劇痛,可是這是打壓三皇兄的絕佳機會。
倒下一個拓跋翰,他便可以全力對付拓跋。
他權衡利弊,把所有醋意壓下,不得不站在拓跋同一陣線,把話題重新引回拓跋翰的罪行上:
“三皇兄,你們一早發現東巒蘊含大量鐵礦,卻知情不報,故意隱匿,還散播出謠言說東巒有毒瘴虎狼,令人退避三舍。
大魏早有律法明定,不得私自開挖鐵礦。三皇兄不在第一時間就回稟父皇,卻隱匿繼續開采。
將礦山據為己有,私造兵器甲胄。
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若非傾城練飛竹鳶,窺探出如此驚天秘密,三皇兄還不是一直就瞞下去,直至兵器充盈,羽翼豐滿,殺平城一個措手不及?!”
拓跋余適時狠狠踩一腳。
“八皇弟,三皇兄剛才已說,知情未報,只是為給父皇一個驚喜。”拓跋翰依然強作鎮定道:“此事,皇后娘娘可以做證。”
“好啊,你這逆子,還真是給朕一個天大的驚喜!”拓跋燾又跳起來指著拓跋翰道,“如今竟還和皇后一起勾結密謀,你們好大的膽子!”
拓跋燾懷著滔天巨怒,咬牙切齒的拍著龍案。
就在這時,小黃門聲音不算很大的叫道:“皇后娘娘駕到。”
皇宮發生這么大的事,內侍回稟也是提心吊膽,就怕有一絲做得不妥惹怒皇帝,殃及池魚。
“好,讓那個賤人進來,朕倒要看看,那個賤人和這個逆子,到底怎樣的串通一氣!”拓跋燾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正愁沒有廢黜皇后的借口呢。
拓跋靈被侮辱之事,他已經怪皇后沒好好看好自己的女兒了。
頭戴鳳冠,身著黃色繡著五彩鳳凰朝服的赫連皇后,手里捧著一木匣子進來。
跪在皇帝面前,雙手恭敬的托起木匣子,道:“陛下明鑒,這便是翰兒托臣妾保管的,東巒礦山的賬本。”
“好啊,你們果然是早有預謀,將朕玩弄于股掌之間。”拓跋燾冷厲的看著赫連皇后。
示意讓宗愛把賬本呈上來。
拓跋燾略為翻看,賬本上顯示出東巒礦山經營情況,日常產礦量,打造的兵器數量,巨細無遺,都記錄在冊。
他們倒是預先就給自己留有一著后路!
拓跋和拓跋余也沒料到拓跋翰與皇后還留有這么一手。
心道如此一來,即便知道拓跋翰狼子野心,也未必就能將他扳倒了。
“你們果然是工于心計,事情沒有敗露,你們就一直隱匿下去。
等哪一天,羽翼豐滿,好殺朕一個措手不及。
若一旦敗露,就拿出此賬本,說是什么驚喜。
皇后與東平王,果然是母子同心,給朕一個天大的驚喜,令朕刮目相看!”
拓跋燾狠狠一擲賬本,把賬本扔到皇后面前,殺氣騰騰:
“后宮不得干政,皇后一個后宮妃嬪,竟然掌管東巒礦山賬本而朕毫不知情,你們果然串通一氣,將朕當三歲孩童玩弄!”
赫連皇后一見皇帝并不相信他們的一番說辭,便委屈道:“陛下冤枉臣妾和翰兒了。”
“身為皇后,隱匿不報,你還有臉說什么冤枉?”拓跋燾看著赫連皇后咆哮。
赫連皇后匍匐在地上辯解:
“臣妾一個后宮妃嬪,哪敢參與朝政。只是某日翰兒進宮,想把賬本交與陛下。
他先來給臣妾請安,臣妾見礦山未見多少成果,便希望等到好收成時,再一并告訴陛下,給陛下一個驚喜。
沒想到卻弄巧反拙,讓陛下誤會翰兒,更誤會臣妾了。
請陛下明鑒,臣妾和翰兒不但無罪,還有功與朝廷啊。”
“哈哈哈……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拓跋燾怒極反笑,“你們還真是厚顏無恥,真當朕是無知小兒啊!”
“陛下,您可得相信臣妾,臣妾和翰兒對陛下,真的并無不臣之心啊!”皇后哭道。
“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
赫連皇后和拓跋翰苦苦哀求。
拓跋燾冷厲喝道:
“朕不妨告訴你們,朕早就暗中盯著東巒山的一舉一動了,你們以為朕僅僅是因為乙渾調戲安平郡主,朕就將他打入天牢嗎?”
他再冷哼一聲:“你們還真以為朕這個皇帝是個擺設!居然想編這些糊弄小孩子的把戲,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是可笑得很!”
赫連皇后和拓跋翰臉色慘白。
拓跋燾氣得瞪眼吹須,來回踱步。
翰兒雖然私挖鐵礦,鍛造兵器。
不管他是為了自保,還是確有反心,總算是還在籌謀當中,尚未造成太大影響。
他已經死了一個太子,難道還要折一名皇子嗎?
而赫連皇后,他本就一心想廢了她,是她自己撞到槍口上,與人無尤。
他們狼子野心,雖然昭然若揭。
所幸把礦山一切經營,都點滴記錄在冊,從外表看上去他們好像沒有私心,只是暫時隱瞞沒報而已。
這個兒子,雖然氣得他半死,但總算讓自己有借口救下他的性命。
沉吟半晌,拓跋燾坐下來宣旨:
“東平王拓跋翰明知東巒有礦山而未及時上報朝廷,犯怠慢瀆職之罪!
縱容車騎將軍乙渾囚禁已釋放的降民,至令其私藏兵馬,打造甲胄,意圖不軌,未察其不臣之心,乃識人不明!
以后就禁足東平王府,無詔不得出府!”
皇帝這是將謀反之罪推到了乙渾一人身上,拓跋翰只是識人不明,只將他軟禁。
拓跋翰自拓跋把他引出礦山,已知在劫難逃。
雖然一直強作鎮定,以為自己與皇后留了一后手,父皇會酌情輕罰。
更希望借顧傾城與他們幾個的糾葛,令他們心生罅隙而對他放一馬。
父皇即便沒殺他或者貶謫,卻還是將他軟禁,如此一來,他還有什么前途!
“父皇,您不能如此對翰兒,翰兒真的對您忠心耿耿啊!”拓跋翰匍匐地上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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