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作者:采玥
更新時間:2018071007: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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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樓府診病
樓大公子見顧傾城沉穩從容,竟憑望一眼就能瞧出母親病癥。
也不由得頷首,表示同意:
“看來這位馮公子,確實是有些本事。母親反正也看了那么多大夫,也不差這位了。”
“好,反正是將死之人了,就請馮公子幫老身瞧瞧?”樓夫人看著顧傾城,“希望老身今日,能碰到貴人。”
飛雁這才笑吟吟道:
“夫人能遇到我們家公子,可不就是遇到貴人了!”
飛鴻打開藥箱,顯出里面琳瑯滿目的小藥柜。
樓夫人和幾位公子一見顧傾城的藥箱,心里對顧傾城倒是又添了幾分信心。
飛鴻拿出軟墊,顧傾城讓樓夫人伸出手給她把脈。
樓夫人看著顧傾城的纖纖玉手,心里微微一動。
再細心去看顧傾城,又發現她耳垂有穿戴耳環的痕跡。
驚愕之后,嘴角微微一笑。
這哪是什么公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小姐。
她一時之間也不好道破。
顧傾城把完脈,樓夫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問:
“馮公子,老身的脈象怎樣?可否瞧出老身,得的究竟是何病癥?”
“夫人脈象弦滑,血不華色,目黃臉黃,倦態惡心,指甲黃白,右腹脹痛。”
顧傾城氣度從容。
“本來是急性黃疸肝疾,如今拖了那么長時間,倒成了慢性之癥了。”
“馮……公子,您看老身,可還有救?”
樓夫人又急切問,神色比之前更多了份尊重。
“夫人,大多數人,不是老死,不是病死,而是氣死的。”
“氣死?”樓夫人錯愕。
顧傾城再頷首道:
“怒傷肝,夫人得的并非絕癥,而是平日常常生氣。
甚至是生悶氣,活活把自己的肝臟,氣出毛病來了。
只要藥物加上調整自己的情緒,凡事心平氣和,夫人還是能健健康康的。”
“……真的?”
樓夫人面露喜色,覺得這個年輕大夫越來越靠譜了。
顧傾城肯定的點點頭。
大夫的肯定,對病人無疑是一種鼓勵。
“馮公子說的一點都不錯,老身原本官家千金。
自打嫁進這樓府,里里外外,什么都得老身操持。
這幾十年來,真是每天都不省心,每天都在生氣哪!”
樓夫人又看著她幾個兒子,遂怒道:
“還有你們幾兄弟,還都是老身親生的呢,一個個,也不給你老娘省心!”
樓夫人這一生氣,幾個兒子便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樓三公子雖然也是低垂著頭,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偷瞧顧傾城。
這輩子,他也沒見過如此漂亮之人啊!
“樓夫人,還是把一切看開,不要管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
養好自己的身子,比一切都重要。”
顧傾城勸道。
再看看她幾個兒子,又道:
“若是為他們過度操勞,把命都丟了。
人死如燈滅,誰又會真正惦念一個死去的先人。”
“是啊,老身這只是一腳邁進棺材而已,那些個不肖子孫,就一個個,都想分家產了!”
樓夫人又生氣的掃了幾個兒子一眼。
“樓夫人,您看您的情緒,又來了。”顧傾城淺笑道。
樓夫人無可奈何,苦澀的笑笑。
顧傾城又婉柔道:
“夫人要好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這病好了,家不用分,還是在夫人手里管著拽著。
連你們這居住多年的老宅子,都不用易手他人,豈不是皆大歡喜?
再說夫人若真的氣出個好歹,這個家,豈不是真的就要散了。
若連這祖屋都要易手他人,夫人又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樓大司空?”
樓三公子看著淺笑嫣然的顧傾城,不禁癡了:
這世間上,哪有這般溫柔的公子?
“馮公子所言極是,老身都聽馮公子您的。”
樓夫人趕緊收斂脾氣。
稍頓,又蹙眉道:
“可是馮公子,您不是看中了這宅子么?”
顧傾城又嫣然一笑,露出潔白細糯的貝齒:
“夫人,我之前是聽說樓府迫不得已要售賣宅子,我才想買下來。
但如此好的宅子,而且是祖宅,哪個賣出去不心疼啊。
若是樓夫人健在,宅子不用賣出去,你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皆大歡喜,我又何必奪人所愛呢。”
“看來老身今日,真是遇到貴人了。”
樓夫人眼睛潮濕,又看著空中自言自語:
“老爺,您在天之靈,可得庇佑老身啊!”
顧傾城準備給樓夫人治療,道:
“夫人,治黃必治血,血行黃易卻;治黃需解毒,毒解黃易除;治黃要治痰,痰化黃易散。”
她自藥瓶里拿出一顆藥丸子,讓樓夫人服下。
那些藥丸子,是與樓夫人對癥的藥,加入她的鮮血熬制的。
樓夫人服下藥丸子,只一會兒,登時就覺得渾身輕松了些。
就連腹部的痛楚,也瞬間消減了。
“我先給夫人做針灸激活穴位,而后開些清熱解毒,涼營開竅,活血化瘀,利濕退黃之藥。這雙管齊下,便事半功倍。”
顧傾城一邊道,一邊拿銀針。
“好,一切但憑馮公子吩咐。”
樓夫人感激的頷首道。
顧傾城便讓樓夫人躺好,手上銀光閃爍,行云流水的在她合谷、太沖、涌泉、三陰交等穴位上下針。
幾位樓公子看著顧傾城嫻熟的手法,不禁微微點頭,希望她真的能治好母親的疾病。
“夫人,你安靜躺著,先留針一會。”
顧傾城遂又給她開方子。
茵陳(六錢)、生大黃(三錢)、黑山梔(三錢)、郁金(三錢)、白茅根(六錢)、赤芍(四錢)、丹皮(三錢)、丹參(三錢)、川石斛(五錢)、雞骨草(五錢)、垂盆草(五錢)、車前草(五錢)、柴胡(二錢)、炒黃芩(三錢)。
顧傾城把藥方交給程管家,指著其中一味藥道:
“其他藥先煎一盞茶功夫,而這味生大黃,要在藥快煎好前再下,而后再煎半盞茶功夫就可以了。
這藥夫人連服七天,七天后我再回來給夫人復診。”
“好,小的這就讓人馬上去給夫人抓藥。”
程管家見顧傾城手法嫻熟,頭頭是道。
一出手,夫人便痛楚頓消。
不由得也對顧傾城刮眼相看。
言行舉止間,更顯尊重。
趕緊命人去給夫人抓藥。
“另外夫人吃飯的碗筷杯盞,還是與大家分開的好,以免身子弱的家人,也會被感染。”
顧傾城又囑咐。
“好好好……”樓夫人應著。
樓三公子想起什么來。
“快,快給馮公子上茶!”
樓三公子向那些看熱鬧而忘記招呼大夫的丫頭們喝道。
丫頭們只顧看大夫診病,也忘記上茶,一個個才回過神來。
樓夫人這時也才想起,帶著愧疚道:
“真是怠慢馮公子了,你們快去,泡上好的雪山芽尖,招待馮公子。”
“夫人不必客氣。”
顧傾城幫樓夫人起針。
“我這還得去給其他人看診呢,七天后我來給夫人復診,夫人如果感覺好些了,我再叨擾夫人吧。”
“馮公子這是要走了?公子那么用心為家母治病,無論如何,是要留在寒舍用便飯的。”
樓三公子見顧傾城要走,極力挽留。
樓大公子和二公子也熱情留客。
樓大公子道:“是啊,還是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幾位公子,真的不必客氣了。”
顧傾城微笑搖頭。
飛鴻飛雁在收拾藥箱。
幾位公子一臉的失望。
樓三公子道:
“馮公子家住何處?家母若是有何不適,我等好去尋公子來給母親瞧病啊。”
顧傾城既不想自己的出現驚動那幕后之人,自然行蹤要隱秘。
總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地址,讓他們找到自己,并將此事張揚出去。
遂莞爾一笑:
“我是臨時來平城,只暫住姑母家,多有不便。
為了夫人身體著想,也請諸位,不要將我給夫人看病之事,張揚出去。”
顧傾城莞爾一笑,樓三公子便失魂落魄。
直勾勾的盯著她,再也移不開眼。
樓夫人和幾位公子,對顧傾城方才的一番說辭,不禁露出一絲疑惑。
這馮公子還挺神秘的啊!
“你們不必害怕,也不必擔心,我不是什么騙吃騙喝,走江湖的騙子。
只是看見你們供奉著佛堂,所謂積德行善,便想幫夫人把病癥治好罷了。”
顧傾城再微笑道。
樓夫人恍然。
“那馮公子的診金是多少,老身這就讓人去給公子取來。”
樓夫人趕緊道。
“我既與夫人有緣,這診金就免了。”顧傾城道:“等夫人身子大安了,請我吃頓便飯就是了。”
“這如何使得?診金公子還是要收的。”樓夫人道。
就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經覺得自己的中氣也充盈了。
顧傾城見樓夫人執意,便道:
“那就收夫人十兩銀子吧。”
便有樓夫人的貼身丫頭立刻給顧傾城奉上十兩銀子。
離開樓府,顧傾城和飛鴻飛雁去茶館取馬,并把方才樓夫人給她那十兩銀子給了陳五。
陳五歡天喜地:“馮公子,這宅子是買成了?”
顧傾城笑道:
“還在洽談呢,這只是給你的引見費,若是談成,那介紹費,總是少不了陳五兄弟的。”
陳五自是萬分欣喜。
而后,顧傾城和飛鴻飛雁騎馬而去。
樓三公子一直戀戀不舍那俊美出塵的馮公子,怎樣都不覺得他是女子。
“母親,你可否覺得,那馮公子,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樓上公子問樓夫人。
樓大公子二公子見他三弟如此一問,也覺得可疑,俱看著他們的母親。
“那馮公子,確實是女扮男裝的小姐。”樓夫人含笑道。
“我就說嘛,世間上,哪有這么俊美的男子!”
樓三公子歡喜得擊掌。
“你們的母親,今日可真是遇到貴人了。”樓夫人開心得合不攏嘴。
見幾個兒子一臉詢問之色。
樓夫人再眉開眼笑道:
“我這才吃了她一顆藥丸子,便如靈丹妙藥,不僅腹部不痛了,竟然說話,都有力氣了。”
“真的……”
她幾個兒子自是非常欣慰。
樓三公子知道馮公子是陳五介紹過來,便急急去找陳五打聽馮公子的來龍去脈。
知道樓夫人方才給的十兩銀子診金,那馮公子轉頭給了陳五。
又聽陳五形容顧傾城的白馬如何漂亮,簡直價值連城。
回到府里和母親兄弟一說,幾個人都覺得那所謂的馮公子,絕非等閑之人。
如今唯有再吃那些藥,希望真的能藥到病除了。
而樓夫人畢竟姜是老的,她不禁聯想到最近轟動大魏的那個人。
若真的是她,那自己便真的有救了。
離開樓府,回到一心堂。
飛雁迫不及待的問顧傾城:
“郡主在樓府,可有發現什么端倪?”
“暫時還沒有,慢慢來。”顧傾城搖頭道,“等治好了樓夫人的病,看看能否從她口中,探出些什么吧。”
顧傾城又召來凌云,問他可否知道跟蹤自己的是什么人。
凌云告訴她,他們截住那兩人的時候,雙方正在大打出手,對方卻又來了很多蒙面人,將他們救走。
料想他們肯定不是普通人,應該也是像他一樣的密探護衛。
最終,還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顧傾城思前想后,那到底是什么人?
她可不敢有一絲懈怠了。
連花想容都知道拓跋濬緊張自己的生死,只看見一支夕顏月光簪,就寧肯將自己置身于險地。
她怕又像上次篝火晚會一樣,殺手抓到她,以此要挾拓跋濬。
畢竟拓跋濬如今出征,說不定劉宋的人就會抓住自己來威脅拓跋濬。
晚上她躺在床上,又細細想著樓家發現的,除了那幾幅字畫,樓家書房連一本書都燒毀了。
真的是樓夫人睹物思人,才有此舉?
只怕并非如此簡單。
她可沒見過一位夫人,自己的老爺死后,需把家中所有的書籍燒毀的。
除非那些書籍會惹禍!
如此說來,樓夫人是否知道些什么?
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奧秘。
所有書籍都燒毀了,只留下那幾幅平平無奇的涂鴉山水畫。
還有佛堂那幅禪語。
她又想著佛堂那幾句禪語。
反復念了幾遍那些禪語,那禪語有什么意思嗎?
也許樓大司空當日自殺前,有什么遺言交代樓夫人,她到時候,需好好跟樓夫人談談。
拓跋濬與顧傾城分隔雖然越來越遠,但他所到之處,天氣如何,軍中發生什么,甚至平日里吃些什么。
拓跋濬都會于每晚睡前與她對視,跟她細說。
而顧傾城也會把自己發生的點滴告訴拓跋濬。
當然,顧傾城并未告訴拓跋濬太子妃對她說的一番話。
而她自然不把太子妃說的話放在心上。
依然如故的與拓跋濬你儂我儂。
他們雖說分開,卻能知道對方的點點滴滴,猶如人在眼前。
晚上,顧傾城便期待著與拓跋濬對視。
果然到了晚上,拓跋濬就與她對視,鏡子放大,拓跋濬猶如面對面站在她面前。
顧傾城輕撫他的臉,把去樓府遇到的可疑處與他細說。
霧里看花苦中求
何日云開見日頭
積德行善佛引路
云開破土即化龍
鏡子那頭的拓跋濬,默默的念著那禪語,怒極嗤笑。
隨即又痛心疾首的怒聲道:
“積德行善?!樓望之顛倒黑白,處心積慮嫁禍我父王,還有臉說什么積德行善?!
只有我父王,慈悲為懷,與人為善,才配是積德行善之人!”
“對呀!你父王釋放僧侶,于佛門有恩,是被尊為積德行善之人呀!”
顧傾城喃喃自語。
又帶著疑問:“那這樓望之,寫這禪語,到底何意呢?”
拓跋濬滿腔悲憤:
“當年父王為大魏開疆拓土,邊疆平亂,蕩平賊寇,憐貧惜弱,文治武功,試問世間,誰人能比?!”
念及往事,拓跋濬淚如雨下。
“這原本是大魏之福,可是卻被樓望之這奸佞小人,誣陷貪墨!
父王一世英名,盡毀其手!不僅被毒殺,還落得畏罪自殺的污名!
可惜樓賊也尋了死!否則,我真恨不得,親自將其碎尸萬段!”
見拓跋濬悲慟不已,顧傾城心也戚戚然。
忙不迭的安慰:
“你父王含冤莫白,已成事實。如今也只能找出幕后陷害他的兇手。”
她略為思忖,更加疑惑:
“樓望之既敢陷害你父王,事后又畏罪自殺,著實可疑。
而這禪語委實蹊蹺,難道那禪語,隱藏了什么玄機?”
見傾城對那禪語陷入深思,拓跋濬也收拾悲慟心情,略為沉吟,點頭道:
“那禪語與樓望之所作所為,大相徑庭。如此看來,那禪語,確實隱藏了什么。”
“等我改日再去樓府,探探樓夫人口風,那時樓夫人身子,應該有所好轉,不會對我隱瞞什么。”
顧傾城胸有成竹道。
“娘子……”
拓跋濬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顧傾城拿同心鏡近前,親親鏡中人兒。
“如今軍隊已過了瓜州,馬上要攻廣陵城了。”
拓跋濬沉重道。
稍頓,又柔聲道:
“你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只要能抽一點時間,我就和你對視。”
顧傾城不能表現太擔心,這反而會令拓跋濬分心。
“攻城不同等閑,你和幾十萬將士生命重要,切勿想著兒女私情。
沒有時間,就不要與我對視。萬事以安全為主,更要提防一直隱藏的那個奸細。”
顧傾城心里揪緊,卻對他莞爾一笑。
當然,拓跋濬自然是知道她的牽掛以及擔心。
顧傾城再千叮萬囑,讓他以大局為重,平安歸來。
重中之重,是要防備身邊的那個幕后與劉宋聯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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