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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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情之誤人
“……鬼見愁?”拓跋眉宇輕蹙,“就是那萬丈懸崖鬼見愁?”
是啊,拓跋淵為何說鬼見愁,難道他讓自己去鬼見愁尋解藥?
也就是說,解藥在鬼見愁?
顧傾城沉吟道:
“也許,他說解藥在鬼見愁,讓我去哪里尋解藥。23”
“去鬼見愁尋解藥?”
拓跋一聽,困倦全消,隨即翻身坐起,斷然搖頭。
“他那是讓你去送死!”
“……不會的,他,他應該對我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你可知何謂鬼見愁,就是比十八層地獄還深還恐怖,人鬼望而卻步,可謂無間地獄,連鬼見了都犯愁!”
拓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說起鬼見愁的樣子,還真是少見的驚悚。
顧傾城還是不大相信的微微搖頭。
“但河澗王當年被斬殺鬼見愁,卻還是活下來了,可見,并非傳言中那般可怕吧?”
拓跋見她還是不知害怕,溺愛的捏捏她的臉,沒好氣的輕笑:
“你呀,是沒見過鬼才不怕黑。”
顧傾城腦袋微微退后,斜睨著他:
“不會吧,號稱戰神的高陽王殿下,還有害怕的東西?”
拓跋一整容色:“我那不叫害怕,只是告誡你不要犯險。”
稍頓,他才正兒八經道:
“鬼見愁在天子山北巔上,天子山高聳入云,上北巔,倒是有條盤山路能騎馬上去。可即便是騎馬,也得騎半個時辰。
那里就像老天爺生生將大山大地劈開,兩邊是懸崖絕壁,何止萬丈深淵。
從上面扔一塊巨石下去,別說數上十八聲,哪怕一百聲,都不傳回半點回聲。
其深難測,豈止千萬丈,別說是人了,連飛鳥都不度。
極目俯瞰下去,能瞧見的,也只是云煙霧繞,因比十八層地獄還要令人生畏,簡直就是無間地獄。故名鬼見愁。”
連膽大妄為不畏生死的拓跋,都有談虎色變之態,可見那鬼見愁當真是神秘莫測。
“當真是鬼見愁?駕馭竹鳶的話,應該能飛下去吧?”顧傾城眸子輕轉。
“絕壁深淵,揚不起風,駕馭竹鳶只會直直墜下。
所以,若想駕馭竹鳶飛下鬼見愁,那只會摔得粉身碎骨。你可千萬別打這主意!”
拓跋幾乎是命令。
“但河澗王為何能在那鬼見愁活下來?他制毒之術堪比毒王。
他輕功之高,你我皆難望其項背。你就不好奇么?”
顧傾城眨著眼睛帶著挑唆的問。
拓跋默然片刻,也托腮不無好奇道:
“也對啊,那個絕無生還之望的鬼見愁,拓跋淵到底有何際遇,竟能在地獄深淵死里逃生?
他掉下去大難不死,學會煉毒,還學了一身絕世的輕功?
莫非……他并非人,而是鬼魂附體?就像……血魔那般?”
“你們都說那鬼見愁如何可怕,比無間地獄還恐怖。”顧傾城撇撇嘴,“河澗王既能活下來,想來,我也敢去闖它一闖?”
顧傾城最后帶著嘻嘻的笑。
拓跋一見她的表情,便知其心意,斷然搖頭:
“我雖也很好奇,但那地方太危險了,我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
“可是,他既然跟我說鬼見愁,”顧傾城沉吟道:“那解藥,興許就在鬼見愁,我不能放棄任何機會。”
“為夫說不準去就不準去!你可千萬別打去鬼見愁的主意。別等沒尋到解藥,你也出了危險!”
拓跋不容置喙,也震出夫綱,顧傾城一時也就不敢再提。
只笑瞇瞇的看著拓跋。
拓跋看著她慧黠的眸子,忽然又好奇的問:
“對了,你當時怎么知道,他就是河澗王?”
“我跟你說過,后來再去拜祭老祖宗的時候,見鬼王一身孝服,將守陵侍衛迷暈拜祭老祖宗。
他披麻戴孝,孝子賢孫的模樣,便該是皇族中人。
不敢光明正大,迷暈侍衛行跡詭秘,肯定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對老祖宗如此尊重,知道老祖宗是被安陵緹娜氣死后,他氣得幾乎打死安陵緹娜。
而且言語里對我疼愛有加,他本來有機會殺了陛下的,卻因為我擋在那里而放棄稍縱的機會。
即便是當初他把我擄給殷孝祖,卻只是為了要引你出來,其實并非想傷害我。
所謂愛屋及烏,這些都是因為他知道,老祖宗視我若心肝寶貝之故。
還有樓大司空留下那些七步詩和鬼面具,都說明那鬼王是皇族中的兄弟。
當年河澗王雖被打下鬼見愁,畢竟,不是沒人見到他的尸首嗎?
而皇族中,與陛下有深仇大恨的,非河澗王莫屬,所以我猜想,他就是河澗王拓跋淵。”
拓跋與有榮焉的擁著她:“還是娘子心思縝密,玲瓏剔透啊!”
稍頓,顧傾城又嘆道:
“我猜這些年,河澗王一直蟄伏,只在暗中加害你與陛下。
并未真正與大魏開戰,也并未炸毀皇都,是顧忌老祖宗,怕老祖宗被他氣死。”
拓跋默默點頭,半晌后又搖頭,有些不可思議道:
“可是鬼見愁乃萬丈深淵,那樣的絕壁溝壑,他被皇爺爺斬殺下去,絕無生還可能。
即便有人事后相救,他摔下萬丈深淵,必死無疑,早已尸骨無存。怎可能還有生還之理,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拓跋重新躺回她的膝蓋上,享受著她身上的馨香。
“總之有你在,為夫死不了,即便我有任何不測,我死前就把心挖出來給你,你便能好好活下去。”
“拓跋,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顧傾城捂住他的嘴。
“好好好,不亂說……”
拓跋大力的吻一下她的手,將她反過來擁進懷里。
顧傾城幸福的依偎在拓跋懷里,靠著他堅實的胸膛,聽著他熾熱的心跳。
那也是她的心跳!
她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心里卻默默想著:
即便自己的血能解百毒,為了安全起見,哪怕冒險,哪怕上天下地,也要去一趟鬼見愁,看看那里可有什么解毒良藥。
去一攬芳華的半道上,拓跋忽然讓戰英轉道去一趟菡萏雅筑。
菡萏雅筑的田野一片冰封,之前綠油油黃澄澄的菜田稻田早已不存在,被冰雪覆蓋。
空氣更加冷得刺骨,大冷天的,雪地里空無一人。
只有一些茁壯成長的青草,戳穿冰雪,冒出一片片翠綠的小葉芽。
葉片上有點點晶瑩的雪珠,在陽光折射下熠熠生輝。
雪地上青青白白的,又是另一番好看的景象。
拓跋給顧傾城披好狐裘,自己先下馬車,而后扶著她的手下車。
他身上有傷,即便他想背著傾城,傾城也絕對不會讓他背的。
經過一日的殺戮,血淋淋的畫面,再來到這恬靜的郊野。
沐浴著夕陽的旖旎,欣賞清白的田野,田野清香撲鼻,倒仿似能把那血腥洗滌。
“怎么想到來菡萏小筑了?”顧傾城問。
“之前抓回來的那對大雁,就在菡萏小筑放養,如今是冬天,也不知它們是否還活著。”拓跋道。
拓跋看看大家的傷,對戰英他們道:
“打斗了一天,個個都餓壞了,趕緊去鑿冰抓魚,回一攬芳華做飯。”
“是……”眾侍衛趕緊去拿工具到湖里捕魚。
拓跋領著顧傾城往荷塘走去。
走在田埂上,顧傾城又回想起當初拓跋第一次帶她來菡萏雅筑的各種情景。
他背著她,堅定的走在田埂上。
老天爺對她真好,給她恩賜了這么好的男人,讓她隨時隨地可以依靠。
雪天很冷,她的胸腔卻是暖融融的。
晚霞暈染著雪地,金光燦爛,像在雪錦里織上彩霞。
偶爾有飛鳥經過,發出各種奇怪的叫聲,卻更顯得大地的安靜。
天地間靜謐得喘息可聞,如果永遠那么安靜,安逸,無勾心斗角,無爭無斗無殺戮,該有多好。
身旁白茫茫的雪地只有小草的翠綠點綴。
但只要和拓跋手拉手,哪里都是最美的風景。
他們本以為曾經五顏六色生機勃勃逶迤的荷塘,此刻應該是枯葉殘枝。
來到荷塘,拓跋和一眾侍衛都傻眼了。
戰英震驚道:“殿下,按照往年,這里的荷花早就枯萎了,今年是怎么回事,竟然生機盎然,如夏日一般!”
凌云也驚喜的叫起來:“看看,這冰水不僅清澈,連淤泥都沒有了,還能瞧見干干凈凈的蓮藕!”
“對對對……你們快瞧瞧,連蓮藕那些須根,都一清二楚呢!”
“今晚大家還能喝上蓮藕湯呢!”
“太奇怪了……”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眼前景象。
拓跋也是一瞬的驚奇,而后想想一攬芳華經年不敗的蟠桃花。
又想到他的娘子沒有心,他們卻能同心一顆而活。
若別人知道,還更震驚呢!
他淡然輕笑:
“其實,也不算奇怪,一攬芳華的蟠桃花,就永遠不敗!”
侍衛們打斗了一整天,早已饑腸轆轆,剛剛消滅了九幽地府,還殲滅了鬼王,大家自然十分高興。
侍衛倒是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抓魚,采藕,先行回一攬芳華做飯。
顧傾城看著美不勝收的荷塘,想著當日她在竹橋上吃蓮子,拓跋在這里抓魚烤魚。
溫馨幸福的眼淚又滴落荷塘。
荷塘的冰水,更加的晶瑩透澈。
他們可不知道,圣姑的眼淚,就是世間上至清純至潔凈的圣水。
荷塘周邊長著水草,那曾經的茅草屋早就添了厚厚的茅草。
一對腳踝被綁著長長細繩子的大雁,在荷塘邊的水草上嬉戲,它們的旁邊,居然還有對可愛的小雛雁。
他們隔著荷塘,看對面的雁兒。
顧傾城非常興奮,又怕自己的聲音會驚動大雁,便把激動的聲音壓低:
“太好了!它們居然真的活下來了!”
“你說得不錯,這里就是大自然,雖然不能飛去南方越冬,幸好給它們造了暖房。
它們的腳綁上繩子,飛得再高再遠,也會回來。”
拓跋也開心道。
顧傾城看著那兩只小雁,溫馨道:
“它們不但存活下來,還有了兩個小可愛呢!”
“等我們大婚,那兩只小可愛,便是聘禮了!”拓跋指著那兩著小雛雁道。
侍衛們早先行快馬趕回一攬芳華,很快就做好飯菜,等顧傾城他們回一攬芳華,便可以開吃了。
顧傾城想著白日里的殺戮,那些血腥場面,又哪里有胃口吃飯。
戰英忽然嘟囔了一句:“嘿……怎么不見飛鴻飛雁那倆丫頭呢?”
凌云也奇怪道:“對啊,我們一路回來,都沒瞧見她們姐妹呢。”
顧傾城低頭酌茶:“我讓她們送丹書鐵券回宮了。”
戰英他們才恍然。
一攬芳華的蟠桃花雖然長年花開不敗,地上的積雪卻是和外界一樣。
侍衛們知道顧傾城和拓跋晚上會留宿一攬芳華,早已在蟠桃樹下燃點著燈籠。
那些燈籠,都是拓跋與顧傾城的畫像,每一幅都不一樣的表情,但都是恩愛纏綿,在橘黃的光暈里繾綣。
滿山溫馨,雪夜顯得尤其美麗。
殿宇內也打點生火,把一攬芳華布置得暖融融。
拓跋坐在巨鷹崖前,
幽幽月色灑了一地清華,想起父王在生時的點點滴滴,眸眼里噙著淚。
沒成想,他恨得咬牙切齒,誓要報仇之人,竟然是老祖宗的嫡親孫兒。
他們本是同根,拓跋族一脈!
看著懸掛著一盞盞燈籠的蟠桃樹,竟然郁郁寡歡。
“酒,我要喝酒!……”
“可是殿下,如今還是老祖宗孝制,不能喝酒啊。”戰英惴惴道。
顧傾城見拓跋雙眉緊蹙,似有萬般心事郁結難吐,知道他心情沉重,遂對戰英道:
“罷了,酒如水,不過是一種形式。真正的孝,在心里。”
又對凌云道:
“凌云,你便去把我當初埋在桃花樹下的醉相思挖出來,讓殿下喝個痛快吧。”
她自己,何嘗不是想一醉方休!
凌云等人應諾去挖了幾壺醉相思出來,顧傾城給拓跋和自己斟了酒。
“醉相思?”
拓跋看著那酒壺,喃喃道。
“這便是我臨去廣陵前一晚釀的桃花酒,我給它取名醉相思。”
“好,醉相思好,醉過方知相思滋味。”
“我知道,你今日雖是大仇得報,卻反而更添惆悵。”
顧傾城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溫柔道。
拓跋一昂頭,喝了一盅酒,又再自斟自飲,自言自語:
“幾十年前,太祖爺將老祖宗搶入宮中,愛得幾近瘋狂。
老祖宗心里,卻終究最愛高俊,太祖爺后來服食五石散。
想來,是想以此麻痹自己,也以此幻想著老祖宗是愛他的吧?
再后來,他怕老祖宗離開他,去尋那高俊,竟然將老祖宗軟禁起來。
夫妻反目,兒子成仇,父子相殺,兄弟鬩墻,骨肉相殘,冤冤相報。一代代的恩恩怨怨,便拉開帷幕……”
“情之一字誤人,果然不錯。”傾城嘆息。
“在這場延續了幾十年的恩怨情仇,令人痛徹心扉的相愛相殺中,卻沒有一個是贏家。每個人,都遍體鱗傷,心力交瘁!”
拓跋的淚落下來,滴落酒盞中。
“這世間上,又有多少人,遇事真的能做到不亂于心,不困于情。不滯于物,不殆于心。”
顧傾城也喝下了杯中酒,醉意盎然。
拓跋淵彌留的話,又在她耳畔像炸雷般回蕩:
“善待余兒,他是我與青煙之子……老祖宗的……嫡親骨血。”
她萬萬沒想到,他們的關系,竟然是這般曲折。
自己與拓跋余,同出自老祖宗一脈,竟是血脈相連。
她答應河澗王,會守秘密,會善待他。
只要他不再作惡,她一定會信守承諾,即便是為了老祖宗。
拓跋喝了近十壺醉相思,喝得酩酊大醉,醉得心碎神傷。
顧傾城雖也微醉,卻給拓跋調了安神茶。
讓侍衛扶拓跋進殿宇內休憩,服侍他喝了安神茶,再離開。
她獨自一人,前去那棵古老的蟠桃樹。
蟠桃樹掛滿一盞盞溫馨的燈籠,每一盞燈籠上的畫紙,都是拓跋親手繪畫。
“老祖宗……”
顧傾城跪在桃樹下,抱著蟠桃樹,就像抱著老祖宗。
老祖宗真的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蟠桃樹身上,拄著幾顆大蟠桃的拐杖。
顧傾城伸手去觸摸,雖然老祖宗虛幻的身子摸不著,卻是真的看見老祖宗了。
“老祖宗,小傾城想死您了……”顧傾城失聲痛哭。
耳畔,仿佛聽到老祖宗憐惜的聲音:
“哎呦呦……我的心肝寶貝蜜桃兒,不哭不哭,姥姥一直守著你呢。
紅塵彈指一瞬間,凡人的生命,短暫如蜉蝣,咱們很快便能見面的。”
“是啊,您是我的蟠桃姥姥。”顧傾城又緊緊抱著蟠桃樹。
想起今日那番惡斗,想起拓跋淵的慘死,想起他臨終之語,她滿含熱淚的對蟠桃姥姥道:
“老祖宗,小傾城本來是想救河澗王的,可他卻選擇了自盡。您會怪小傾城沒有盡力嗎?”
有蟠桃花枝輕輕彎下來,撫摸著顧傾城的臉頰,就像老祖宗平日里對她的輕撫。
那么的溫柔溫暖,沒有絲毫怒氣和不安。
也就是說,老祖宗沒有生氣。
老祖宗祥和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響起:
“一切皆為虛幻,人生如夢隨風散,聚散喜悅皆是緣。人生八苦他嘗盡了,如今便是脫離苦海了。”
顧傾城的臉又貼著蟠桃姥姥的臉,頗為糾結的問老祖宗:
“老祖宗,有些事情您之前不知,可是你彌留之際,應該是知道的,否則你不會在他懷里,安詳的笑著離開。”
顧傾城的眼淚無聲滑落:
“老祖宗放心,他的真正身份,別說我不會告訴陛下,即便是拓跋,我也隱瞞著,只希望他好自為之。
我答應老祖宗,若他不再作惡,大家和睦相處,我是不會為難他的。
畢竟,除了小傾城,他是老祖宗唯一的嫡親骨血了。”
顧傾城頭上的花枝落下了桃花雨,仿佛那是老祖宗落下的親情淚。
“我就知道,老祖宗疼小傾城,不會怪我的。”顧傾城擦著淚。
“且破心頭一點癡,十方何處不加持。但愿那孩子能堪透情關,少受點苦楚呀。”
老祖宗祥和的語氣帶著隱憂。
又再輕撫傾城的臉,傾城暖融融的,就這樣,在蟠桃姥姥的懷里睡著了。
蟠桃姥姥又不無憂戚的看著懷里的傾城:“姥姥的蜜桃兒,你們一個個的,怎么就劫難重重啊……”
拓跋喝了很多醉相思,又喝了安神茶,睡得香甜。
竟來顧傾城不在身邊也不知,還做著那些飄渺夢幻……
他夢見九重天上,他與圣姑在蟠桃園成親,給他的娘子娶了個叫桃夭之名。
“娘子,你乃蟠桃花孕育,便該姓桃。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為夫便給你取名……桃夭吧。”
“桃夭?……”圣姑默念著。
“夭兒,我的妻。”
他輕喚著,擁她入懷。
“玉郎。”
她在他懷里含羞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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