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星宮
頂夜的青予,手中握著的水杯,生氣的噠在桌上,飛濺出許多的水,濕了大半桌面。
他在后屋內煩躁的左走右走,坐了余憐兒的床頭,不曾醒的她,顰眉難舒,忽然她拽著他的手,驚慌出聲:“師父你別死,師父你別死。”
如此掛心青予的余憐兒,早先不舍,如今更不舍。
明珠的光輝下,青予把余憐兒緊緊的掖在懷中,不愿松去一分,不愿再讓她置身險地。
時間靜靜流走,青予擁著余憐兒到了半夜,歪下乏了的身子熟睡過去。
半山的弟子都跪著,誰都沒起,走了的尹河東回去也跪著,已經玩真格的了。
尹家兄弟,好歹也是青予的叔公,叔公跪著侄兒,委實惹人非議。
心中大為不定的雙雙上去玉星宮,四周落了禁,她不費大力氣進不了,要是強闖,會開罪這個弟弟,自己往后也沒好果子吃,腳步開始猶豫了。
山門內一直這般僵持,僵到余憐兒睡醒,發現雙手抱著身旁躺睡的青予,半身光光的,尖叫了聲,“啊,師父你。”
青予一怔,面上有些不自在,“晚上憐兒夢魘了,為師擔心的很,沒舍得出去。”
“可,可憐兒不是小孩子了”,余憐兒緊張的說了話,扯著被子掩著頭,嘴巴和舌尖有些疼,斷續的說:“憐兒以后還想嫁人,師父這樣,還有誰會喜歡憐兒。”
余憐兒的確不是小孩子,是如花似玉的女兒家,可說起嫁人,人都是他的了,心也該給他才是,是以,想嫁旁人,休想。
躺著的青予眨眨長翹的眼睫,沒動也沒下地,靜到她從被子里動著四肢爬出來,拿眼瞅過他,再問他此刻想著什么。
青予似乎沒聽到,似乎聽到了,面上卻只是笑了笑。
過后,他像倒了的木樁那般,沒把余憐兒剛說的、亂七八糟的那些話上到心里,再顧忌些男女之別。
余憐兒揉揉緊張的心口,紅著臉,要從木樁身上爬過去,擔心著衣不多,會走現春光,縮回被子內,不看他,只看帳頂。
不經意,有時候也看到了。
青予是在想事,要不余憐兒這樣的美人在側,沒一分靠近,說不過去。
“師父”,余憐兒耐不住沉靜。
青予將余憐兒擱懷中,嘴在她額上靠了靠,開口說:“叔公讓為師做掌門,憐兒怎么想。”
余憐兒漸漸定住心,瞧了眼面上平靜的青予,按自己想的說:“天人兩族的大事,師父操心不少,山門這樣的活,俱細至微,師父做的好才做,做不好,憐兒覺得,還是不要勉強。”
“不過,宴掌門深得人心,師父怎想著取代他。”
余憐兒不知宴正出了事,才有這疑問,話脫口,心思略轉,師父不是攬權的宵小,想去了對的方向。
“師父,宴掌門可還好”,余憐兒著重的問。
青予坐起來道:“他的仙身不在,如今在太姥爺那兒。”
他下了床,架子上的衣裳,伸手吸拿,纏繞過身,已是端端正貌,這時再說:“山門無需你去,累了就再睡會兒。”
不累的余憐兒在青予出去,披衣跟到宮門外,整束妥當后飛下半山。
半山上這時黑麻麻的跪著許多人,余憐兒還不知出了什么狀況。
跪還是不跪呢?
余憐兒最終沒有跪,而是壯起膽量走去前頭,雙手攙扶尹洛說:“叔公怎么跪下了,叔公跪著,弟子們都要跪著,腿該多疼呀。”
跪一晚上了,能不疼嗎?可一晚上都跪了,也不在乎這幾下工夫。
執迷太深的尹洛不起來,嗓門也大:“跪著踏實,不跪,以后做不好事,遭弟子們的抱怨。”
這,這該,余憐兒看去尹洛身后的譚飛,跪在他身邊,有些埋冤的說:“大師兄一向不逼迫師父,今日也來起哄。”
譚飛唇形沒開,空靈出聲:“我沒有逼迫,這是為山門考慮,憐兒大了,以后會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余憐兒懂的是,要誠心請師父出山,不是跪著讓人就范,而是曉之于理,動之以情,竭力去說。
余憐兒復站起來,萬人前暢言:“師父想著蒼生,念著天下,需要時間去想,你們這般跪著,無法打動他,還會讓他生煩,更讓外人說他不近人情,不配為仙尊。”
眾人的表情各異,長樂撇撇嘴,以前無話和余憐兒說,如今更沒話。
懂余憐兒的譚飛沒跪了。
字字聽著的尹洛挺直身,一下子了悟:叔公跪著,的確讓青予難堪了,這一旦傳出去,多方口中一過,不就是說青予冷臭性子,白做了一代仙尊。
這不是尹洛想看到的,昆侖上下也不許這事荒唐的發生。
尹洛這就站起來,振臂一呼:“你們都回去,掌門的定立,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好在,大家還是聽尹洛的,各自歸各自的位,等著上頭的最后決議。
不過,他們一心還想修為高深,品行端方的青予來做。
佇立不遠的青予,聽的到,看的也實在,余憐兒這個徒兒,慧心懂他,真心是好,回到玉星宮,提筆蘸墨,飛書尹洛,上說:新掌門待立,期間,他會處理門中的大事,小事日常事,還請叔公們多加擔待。
尹洛沒想到,青予的轉變這般快,雙雙也沒想到,弟弟這么快就點頭了,她看去能給答案的不凡。
不凡的指尖,把玩著一枚白色的棋子,心在棋局,也在大事之上:“小姑娘今日的所說所做,不凡都看著,或許是不凡做了這個仙尊,也會因她一襲話,想著為山門做些什么。”
偏頭注目顏貌出類的雙雙,回首棋盤內笑著再說:“山門的人,你我管的少,用用心,好好的栽培,同樣堪當大用,不必在老人中挑來選去,絞盡心思。”
“尹叔公,不凡說的在理嗎?”,不凡特意拔高了聲。
不常在弟子間走動、才剛又走神的尹洛,嘴里啊了聲,“說的好”,張張口,吐出沒用的話:“不凡和雙雙做這事,再好不過,叔公還是把山門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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