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世奇哪里知道自己被戲弄了,江邵走后他還夸了幾句:“B市人太能喝酒了,我前天剛被灌醉過一次,你這個朋友看上去也是個高手。”他頓了下,“不過,人少喝酒沒意思,你先生在哪里?不打算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放心,我不會氣急敗壞的打他一頓。”
他又露出受傷的神情,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顧淮南心里充滿歉疚,嘴上卻半點不肯示弱。“你可未必打的過他。”
索世奇即刻多云轉陰,眸光更為深沉:“真沒想到再見面你已經是別人的了,早知道這樣我說什么也不放你回來。”
顧淮南溫婉的笑。“我這次來見你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情,之前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開口,沒想到就這么讓江邵把問題解決了。”
索世奇坐下來,要了杯酒直接喝下去。“還不如……不讓我知道這件事,哪怕見不到你,想起你來我還能輕松些。”
“不告訴你,不輕松的人是我。”顧淮南知道索世奇一直等在自己接受他,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必須讓他知道。
索世奇的感情一向如此,直接,不留余地。就像他剛剛對江邵所說到,五年來在異鄉的日子她過得并不好,那是她人生最黑暗脆弱的一段時光,黑暗到難以向人啟齒,而那個時候她身邊只有這個男人,無論她如何拒絕如何冷漠都一直守著她,幫助她走出來。說救命之恩并不為過,若沒有索世奇,她已經不知道變成了什么樣子。
顧淮南很感激他,可以說是他的積極樂觀決定了她那時對人生的態度,把她從極端中拉了回來。
只是即便如此,索世奇也沒能夠讓她愛上他。
吃飯的時候顧淮南把她和葉錫尚的事情講了很多,她說這些時眉飛色舞,眼睛始終是彎著的,索世奇認真傾聽,而后沉默良久。
“能夠讓你有勇氣再嘗試感情,我想象不出那個男人是怎么做到我花了幾年都做不到的事。”
顧淮南也不知道答案:“或許只因為他是葉錫尚。”她拿了根煙,放在唇間,并未點燃,忽然發覺自己似乎有陣子沒碰過這東西了。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普通女孩有的很多東西為什么我都沒有,美滿的家庭,愛我的家人和愛人,關心和在乎,我得到的總是那么有限,他們看到的是我行我素肆意妄為的顧淮南,沒人知道我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忽然什么都有了,以前那些我得不到的東西甚至我不敢想的東西,那些小小的又彌足珍貴的幸福,就那樣來到我身邊,葉錫尚有一種能力,讓我一想到他心里就是暖暖的,就不得不放下心里所有的刺,若不放下,我怕我的刺會傷到他,怕他會疼,他明明看起來刀槍不入,那么強大。”
索世奇握住她的手,看見顧淮南美麗的眼睛里波光瀲滟,聽她柔柔的嗓音在夜色中清晰的傳過來。
“他會讓我有一種感覺,之前經歷的所有都是為了讓我能夠遇到他,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事情就是通往他身邊那條路上的一塊塊石頭,一個個指向標,讓我來到他身邊。”
顧淮南轉過眼來,忽然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不要笑我,這些話我只對你說過。”
“很榮幸。”索世奇也笑,帶幾分苦澀。”雖然我本人聽到這個消息很難過,但作為你的醫生我也為你感到高興。”
“謝謝你。”
顧淮南誠心的道謝,索世奇覺得自己喝下去的并不是酒,而是苦苦的咖啡,這一句謝謝等同于她最后的拒絕。
江邵一離開顧淮南和索世奇就去打葉錫尚電話,沒人接聽,第二天才接到他的回電。
“你對你這個有前科的媳婦還真放心,不怕她再跑了?”江邵把昨晚的情況加油添醋的形容一番,作出結論:“她們倆人關系可不是一般密切,依我看索世奇在顧淮南心中的地位不亞于陳南承,再怎么說陳南承也有妻兒了,索世奇可還是個鉆石王老五。”
“還有呢?”葉錫尚問的有些心不在焉。
江邵換了只手拿電話:“我說,這個索世奇人帥嘴甜膽大臉皮厚,人家對女人的興趣和熱情直接表現出來,比你這座大冰山致命不是一星半點兒啊,你就沒點危機感?”
“你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葉錫尚這邊忙的不可開交,有點想掛電話的意思。
“那是昨天我想說的。”江邵陰險的笑:“現在我想說的是昨晚上他們孤男寡女徹夜長談,先別懷疑真實性,很不巧我們在辦的一個案子涉及到他們入住的酒店,我剛剛看完監控帶子。”
他電腦上的畫面還暫停在索世奇從顧淮南房間出來的那個地方,時間正是早上。
葉錫尚那邊忽然沒了聲音,江邵笑意更深。“當然,這也不能代表什么,就算索世奇不怎么靠譜但是我相信顧淮南不是那樣人,哥們就是跟你報告一聲,你可別多想,我沒想挑撥離間你們甜蜜小夫妻,你不信的話就當我放屁,我就是在琢磨他和顧淮南能有什么共同的秘密?搞的那么神秘——”
他話音還沒落,耳機里已經傳來掛線聲,江邵放下手機反而一副高興的樣子。
爺還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就真當我在放屁。
葉錫尚這里一直等到手術室燈變綠,護士把薛辰推出來,親耳聽到他沒大礙的消息一顆心才放下來。
薛辰醒過來,發現一排領導在病床邊上等。葉錫尚也在,一直沉著臉等領導離開才罵出來:“我真懷疑你把腦子和魂兒都忘在余金金那兒了!整天裝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給我看,怎么不繼續裝下去?”
薛辰撐著身子坐起來一些,輕拍受傷最重的右腳笑瞇瞇道:“我不沒死嗎?”
葉錫尚一聽這話跟著重重拍來下,薛辰臉都白了。”我還不如摔死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給我正經點,這是鬧著玩的嗎?”老政委正巧推門進來,一臉嚴肅的訓了幾句,幸虧他受的傷養些日子就能好,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把醫院這邊事情安排好,葉錫尚轉身就把老政委拽到一旁,一臉凝重讓政委的心情都跟著緊張起來。“你怎么了?哪里也傷到了?”
“不是,我想去趟B市……”葉錫尚咬咬牙,迅速改了口。“沒事,算了。”
他相信顧淮南,就像江邵說的,她不是那樣的女人,他若真的去B市非讓江邵笑話死。
他欲言又止,老政委思忖片刻:“是不是和老顧家那個丫頭的事?”
葉錫尚有點傻眼,”您會讀心術?”
老政委笑了。“你啊,不是真遇到事不會開口,機票就在我車上,老葉派人送過來的,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能讓你這么為難坐立難安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去吧,這里有我。”
葉錫尚更傻了,葉錦然怎么知道的?而且連機票都給他準備好了。
難道是——江邵?
他聯絡上葉錦然,卻不知道要怎么問。“是不是江邵說了什么?沒想到他為了這點事兒竟找到你那里去。”
江邵其實是個比誰都清高的人,對葉錦然又敬又畏,但為了葉小安沒少后者臉皮來討好他。這次也一樣,他知道葉錦然到了這個年紀最在乎的就是他們兄妹的歸宿問題,想在葉錦然那里煽風點火以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來說并非難事。“我沒有必要非得去一次,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的話你肯定是不會去的,我還不了解你?”
還真被葉錦然說對了,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攪和的人心不安但細一想又覺得不算事的事兒若要商量起來葉錫尚會找出各種義正言辭的理由拒絕,索性他才替兒子做了主。
“與女人相處是一門學問,一板一眼是行不通的,感情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勝在出其不意,別忘了等你們回來也該是南南生日了。”
感情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葉錫尚忽然覺得真正的感情應該有兩種,一種是不放棄,一種便是成全。葉錦然走的是一條成全的路,而葉錫尚自問:他做不到,并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顧淮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最后被門鈴聲叫醒,那時天都黑了。一臉興奮的索世奇看見睡眼朦朧的小小她吃了一驚:“怎么還再睡覺?以前這個時候你應該早起來了。”
顧淮南揉揉眼,打著哈欠把散亂的長發隨意束起來。“我現在不是夜貓子了,已經很久沒熬夜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嘛,他說的。”
她沒好意思說是為了要賴著在葉錫尚的床上睡覺久而久之開始跟著他的作息而改變了自己多年的習慣。
“那還真是不容易,你這個標準的夜行動物竟然也開始白天活動了,我還真想見見這個男人,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能讓你改變這么多。”
顧淮南刷著牙從里面探出頭,彎著眼,說話時嘴里不清不楚的。“我怕你見了他之后會自卑,他比你帥,人送綽號葉帥。”
她色迷迷的小樣子讓索世奇頗感興趣的打趣。“我懷疑你根本就是因為他的美色才和他結婚的。”
顧淮南吐掉嘴里的泡沫,曖昧的笑了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了,你剛才怎么那么興奮?”
索世奇打了個指響。“江邵一會兒下班過來,要請我吃飯,去他家里品嘗他的私藏酒,地道的B市二鍋頭。”
“不就二鍋頭么,哪兒沒有?搞那么神秘。”顧淮南不屑,“還要去他家里?”
“沒錯,他邀請我去嘗嘗他媽媽做的菜,我們一起去。”
他興致高昂,顧淮南刷牙的動作卻頓了一下。“他媽媽?”
江邵的母親不就是她的……
顧淮南攥了攥漱口杯,她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丑媳婦見過了公公,終于要見婆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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