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蕓朵朵瘦瘦弱弱的，一身暗黑色的肥大衣裳，哪怕是穿在一個花季少女的身上，也尤其顯得沉悶。

莊戶人家不會給孩子經常置辦衣裳鞋子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小的撿家里大孩子的，就算是偶爾做一件新衣裳也會偏大一些，留著以后長大了還能穿。

蕓朵朵的父親蕓護山是蕓趕山的親弟弟，卻在一次打獵的時候意外亡故了，當時還不到二十歲。

小姑娘蕓朵朵從小就沒見過父親，娘倆在大房生活，馮氏更是年紀輕輕就守、寡，日子過得挺壓抑的。

寡、婦門前是非多，哪怕有蕓家大房護著，可馮氏是個心思重的女人，平日里很少出門不說，更是把自己和閨女打扮的相對沉重，似乎這樣就能代表她忠貞不二。不得不說，這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

小姑娘蕓朵朵不大愛說話，跟嬌氣的蕓嬌嬌和咬尖的蕓月月比起來，這小姑娘不大像是大房的人。她性子倒是挺好，蕓晴晴牽著她的手，明顯感覺小姑娘僵硬了一下，也就任由她拉著了。

蕓晴晴猶豫一下，她也不知道該和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玩什么，正好這季節要開始種地了，自家也在開辟小院子，蕓晴晴本就是種靈植的，尤其擅長這個。

蕓朵朵小姑娘看了一會兒，也不吭聲，自顧自的拿了一個小鏟子，默默鏟掉院子里那些野草。看得出來，她應該經常做這些，很是熟練。

兩個小姑娘默默地干活，許是有了些默契，漸漸的也交流幾句。

“三嬸兒總也不出門嗎，我都很少看到你出來。”

蕓晴晴一邊平整土地一邊開口，手中的五行靈力之間轉換，凡是被她平整過的土地不但肥沃，更是會反補她的靈力，雖然速度緩慢，卻比她正常修煉要來得快一些。

到底是年紀小，又是遇到了同齡人，蕓朵朵最初靦腆，漸漸的也就話多了。

“娘不愛出門，外祖家也沒什么人了.......我們不大跟誰來往，就是有個大姨，在后山的楚家莊上住著，娘偶爾帶我過去。”小姑娘說話聲音蚊子似的，要不是蕓晴晴耳朵尖，還真聽不清。

“啊，就在后山的村里啊，那是挺近的。”蕓晴晴純粹沒話找話。

她到底是后來的，不了解情況，蕓朵朵就道：“不近的，我們也幾個月沒去了，山里野獸多，我們得繞遠，去一趟得小半天，一大早就得去。”頓了頓，小姑娘悄悄道：“我大姨還有個姐姐，她是，她是.......”想了半天，她才道：“她不是正房，嗯，我娘是這么說的，不愿意總帶我去。”

可是，馮氏又沒有什么直系的親屬往來，也就跟那個堂姐關系比較好。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婆家過日子，日子苦悶的時候，她也想要找個親近的人說說話。哪怕堂姐嫁的人家復雜，她也還是走動了。

不是正房？

蕓晴晴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那你大姨家條件得挺好的。”能娶小的人家，若是日子不好過，也沒有那財力去娶小。

話匣子慢慢打開了，蕓朵朵的話也就多起來。

“是挺好的，我大姨夫是個地主，聽說家里上百畝地，就是吧。”大抵上，哪個女人都有八卦的一面，別管多大歲數的。

“他們家四個丫頭了，聽說想要個小子，我大姨就生了三個姑娘，他們家那個大娘只生了一個，說是壞了身體.......我娘說，千畝地沒有一棵苗，我大姨也上火呢。”

這個比喻？

蕓晴晴噗嗤一聲就笑了。

“這男孩兒就那么重要啊？”可真是有意思。

“男孩兒當然重要了！”一直話不多的蕓朵朵這一次理直氣壯的開口，“你看我們家，要是有個男孩兒，我和我娘就不會活成這樣了。”

才十歲的蕓朵朵，說起這事兒來，滿臉的憂慮。

“還有大伯母，她要不是生了兩個兒子，咋敢在家里敢跟奶奶頂嘴，誰讓我們這邊就大伯母生了兒子呢，人家就是爭氣。”說這話的時候，小姑娘的語氣里滿滿的羨慕。

蕓晴晴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觀念的形成，跟社會觀念有關。

就像是她那個時代，哪怕沒有那么重的男女觀念，可是靈根卻成了衡量一個孩子的重要標準。她就曾經聽說過，有那種很貧困的人家，就因為出了一個頂級靈根的孩子，結果一舉成為大家族的。

哪里，都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這個沒什么好感慨的。

“只要我們努力，就算是女孩兒又能怎么樣？”蕓晴晴握緊了拳頭，翻弄著土地。“日子都是自己過得，本就生而為女孩兒，若是我們自己不努力，只知道哀怨，那日子豈不是更沒有希望？”她說這話的時候笑瞇瞇的，眸子卻亮晶晶的。

小姑娘蕓朵朵聽得似懂非懂的，看著她的目光有羨慕、有迷茫，更多的卻是羨慕。

蕓晴晴不知道，她今天一番話，讓一顆自立自強的種子在小姑娘心里生了根，只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就會發芽。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小姑娘蕓朵朵和她娘在大房都沒有什么地位，哪怕老爺子蕓伯仁和高氏都不是那種刻薄的人。可架不住家里人多，一個沒了丈夫的女人帶著一個閨女，那日子可想而知。這也就養成了蕓朵朵這樣沉悶的性子。

蕓晴晴年齡大，又是見過世面的人，她本就性子柔和，這樣同齡的小姑娘蕓朵朵還是第一次見到，自然而然的就親近起來。

“晴晴，過幾天我大姨能來我家，她讓人捎信兒了，過幾天帶著他們家的兩個姐姐招娣、帶娣和來娣一起來，說是要住兩天，我奶奶都同意了。”

家里來了他們這一股的客人，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兒，小姑娘很高興。“到時候我帶你一起玩啊。”這對于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大概是最好的表達善意的手段了。

蕓晴晴卻愣住了。

招娣、帶娣、來娣.......呵呵！

這是有多期待男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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