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條河。一條大河。

河那邊是連綿青山，山上覆蓋著郁郁蔥蔥的植被，看不出絲毫山中有何光景。

趙無眠一行停在河邊不走了。面色認真，不知在觀察什么。

這就是目的地？

還是沒路了，在商量如何過河？

小迷難得借休息眼睛的機會，向往瞟了幾眼。

“……那兩個人是提前等在這里接應的。”

秀姨解釋了一句，她不象小迷，只埋頭研究符圖，心大天地闊，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聽從趙無眠的安排，連打聽都不曾有過。小迷可以這樣，秀姨卻不放心，且時刻有自己要保護照顧小迷的自覺意識，一路上很注意觀察。

“哦……”

小迷沒太多反應，隨口問道，“這是哪里，叫什么河秀姨你知道吧？”

“不知。”

秀姨搖頭，詭異地就在這里，她用心記了一路，最后居然連方向都弄不明白了！這必然是趙無眠做了手腳，秀姨不做他想。

因為她不可能如普通人那般會轉向或迷路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小迷沒秀姨的憂患意識，當然，這主要是基于對趙無眠的信任，現階段那個家伙絕對不會偷偷將她賣了。

眼前的河水明如鏡，對岸，是高高低低參雙差差的樹木，樹木長在緩坡上，順著坡度向上攀爬，覆蓋了一座山巒又一座山巒，連綿的山之后的最遠處，才是勻凈無痕的藍天……

重重疊疊的樹影倒映在河水里，清晰如鏡像，起風了，河面波光粼粼，鏡像碎了，綠色溶散漾漾，隨之風變大，最終所有的綠攪和成一團，什么也看不清了。

小迷忽然發現自己的視力好好吔，居然能看得辣么清楚，不僅是河里樹的倒影，還有站在河邊的趙無眠的神情。

先前與他說話的人已散開，似乎在附近仔細查看著什么，然后還時不時地將一些她認不出來的材料扔進河水里……

趙無眠獨自眺望的河面或者是綠山，似乎略有所思，表情有些復雜。

他似乎察覺到了小迷的視線，微微側轉頭，回望了過來，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沖小迷揮了揮手……

“叫我過去？”

小迷看懂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這是要揭開謎底了還是純粹讓她去賞河景啊？

小迷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強烈地知情意識，不過，看秀姨那么擔心，好歹也應該問問站名。于是很迅速地奔了過去。

趙無眠輕笑了一聲，秀姨的欲言又止他早就發現了，當然，秀姨可不是有話憋心里的人，直接找來當面詢問也有過，唯獨小迷定力好，居然連問都不問。

嗯，相較于定力，他更愿意相信這是小迷對他的信任。

“河邊水氣寒，怎么不穿披風？”

他迎上前兩步，低聲溫和地提醒著，手上憑空出現一件青綠色的斗篷，不待小迷反應，那斗篷已經披到了她的肩頭，趙無眠低著頭，修長如玉的手指靈巧地搬她系起了帶子……

呃……小迷張了張小嘴巴，又閉上了——她能說親你動作太快了，實際上秀姨已經拿了嗎？

多尷尬呀，有點不識好人心的感覺！

嗯，就當沒發現不說好了。舉手之勞，不算大恩情，無需道謝的。

抱著斗篷落后她幾步的秀姨見了，情知自己又被趙世子搶了一次份內活，微微頓足，還是將斗篷收了起來——只要別冷著凍著小迷，誰拿都一樣的。

趙無眠將帶子系成了一個端正漂亮的蝴蝶結，又審視了兩秒，這才滿意地笑了笑：“下回注意。別著涼生病。”

小迷是普通人的血肉，體質不比修士，這一路上他都甚是小心，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嗯。”

小迷點頭，乖巧應下。人家是好意，她豈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

“這是哪里？我們要過河嗎？”

她迎著陽光，微瞇起眼睛看著白綠色的河面，這河水看起來好涼的樣子，寒涼的濕氣迎面撲來，小迷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冷？”

趙無眠腦子里琢磨給她換件厚披風，身體去比腦袋的意識更快一步，猿臂輕舒，攬住小迷的肩頭，微錯身將她半置于自己懷中，順手將她身上的斗篷裹緊。

誒……

小迷剛想抗議，話到嗓邊又咽下了，好吧，這是好意，不是騷擾或猥褻。最重要的是，趙無眠的身體暖乎乎的，猶如溫軟的大靠枕，靠著十分地舒服。

而且，趙無眠長得比她好看數百倍，又保暖又有顏值，萬一河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危險生物出現，還能保證安全……綜上諸多利處，小迷就不打算說什么了。

“不一定。”

趙無眠的回答有點高深莫測，小迷卻秒懂，連是否要過河都不確定，那是打算順著河床走？向上游還是下游？

“你用心看，沉下心神來仔細體會，可有什么感覺？”

趙無眠見小迷沒有目的的東張西望，不由提醒道。

用心看？看哪兒？體會什么？她應該有什么感覺？

小迷一頭懵，每個字都明白，合起來也明白，但，確定這話是和她說的嗎？

她下意識地轉頭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近距離內沒人！

然后聽到趙無眠的輕笑聲，所以，這話是對她說的？！

“你是說要我用心體會河流山川的壯美？”

小迷瞪大了眼睛，腦子不好吧？看不出來趙無眠還是個走文藝范的青年！

“不是。”

趙無眠不禁失笑，這丫頭！

笑個毛！能別整虛的嘛？

“我沒體會！只看到山看到水，數不清的樹木！”

小迷沒好氣！詩興大發找別人聊去，我可不跟你玩什么高山流水的心靈默契！

互相絕緣，不導電！沒有！

“別急，我沒開玩笑。你放空靈臺，能看到河上有橋嗎？”

趙無眠的嘴角雖一直勾著抹笑，神情卻是極認真的。

靈臺放空？河上有橋？不是在開玩笑？

小迷轉了轉眼珠，“我也沒開玩笑，這河上明明什么都沒有，你還問我能不能看到橋？耍我很有意思？還是你以為我有無中生有的本事？”

好好說話，搞什么神秘？！

她的出場費可是非常貴的，不交待清楚，別想讓她出力——小迷此時已隱約明白，趙無眠沒開玩筆，他應該是要想進山，正在找渡河的方法。

可是，按照常識，要渡河，要么搭橋要么擺渡，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應該找她啊，他手底下全是修為高深的修者，憑空搭座小橋或弄條小船輕松得很，找她干嘛？

河上明明沒有橋，她能看出花來……呃，不，看出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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