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萬里的離去對歡喜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偶爾倒是在心里感嘆家里少了個能夠養眼的美少年。
倒是宋衛國的離去讓她頗是不適應——是的,這次宋衛國跟著宋保家一起去部隊了,歡喜搞不懂這個二哥的想法,但看他離去前的表情倒是沒有不甘愿。
而這種不適應也很快消失了,九月一日開學日到了,歡喜和宋愛國便帶著大大小小三個孩子一起去上學了。
歡喜一手牽著鳳貞一手牽著美貞——鳳貞如今已經滿一周歲,牽著已經會自己走路了,便是話也能說上許多了。旁的不說,像是肚子餓、口渴、大小便已經會表達了。
大隊的小學在吳家村,離宋家莊倒是不遠,走上十幾分鐘就到了,去學校的路上,歡喜等人還看到許多孩子和他們一樣背著斜挎包往學校去。
很快,大隊小學就到了,不過是三五間能夠遮風避雨的平房,外面沒有圍墻,倒是有一片壓實的泥地,估計是當做操場用的。
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年級的教室——大隊小學總共才三五個老師,學生上課并不是每個班級一個教室的,往往一二年紀一個教室,三四年級一個教室,五六年級一個班級。
并不是說大隊那么多村子的孩子加起來就那么些,而是會送孩子上學的人并不多,或者說很多人都選擇讓家里最大的孩子上學,回來再教小的孩子,只要能識點字就成了,或者就上個一兩年,到后面就輟學回去了。
當然,大家也不是差那點學費,而是這個年代,因為各方面的宣傳,有文化并不受人推崇,鄉下人本來就不怎么在意這方面,因此就更加不在意了。
尤其是女孩子,留在家里還能幫著干點活,雖然也做不了重活,但像割豬草,喂雞鴨,掃掃地燒燒熱水這種活還是能夠干的。
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的學生也不多,歡喜和宋愛民找了個中間的位置一前一后坐下,然后又將帶來的小板凳放在桌肚下,讓宋敬業、宋美貞和宋鳳貞坐下。
“歡喜,你怎么不等我一起上學?”歡喜才將本子和筆放好,宋夢萍就從教室外面沖了進來,一臉氣沖沖道:“虧我還特意跑去你家找你。”
歡喜眨了眨眼,“我以為你會和你姐姐一起走。”
宋夢萍的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歡喜給了理由,她也就不生氣了,找了個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打著哈欠抱怨道:“這也太早了,平時我還在睡呢。”
歡喜聞言有些無語,現在都快七點半了好不好?
作為五點就起床,繞著村子跑了好幾圈,還打了兩遍軍體拳,做好一家人早餐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對方的話。
“哎,你聽說了沒?”歡喜正在削鉛筆,宋夢萍湊到她身邊道:“昨兒個周鐵軍家燒了肉,他阿娘疼他,還沒開飯就盛了一碗給他解饞,結果他坐在家門口吃肉,才吃了沒兩口,就被周小寶搶了。”
她撇了撇嘴道:“鐵軍阿娘可生氣了,上門去理論,可周家人說周小寶是傻的,他們也管不住他,結果兩家差點動手。鐵軍的阿婆可不是肯吃虧的,非拉著周小寶要他陪。周小寶只知道一個勁傻笑,鐵軍阿婆氣得要進門搶東西,周家其他人又上來阻攔,口中直說周小寶是大貴叔和趙嬸子的兒子,即便要賠也應該拿他們的東西賠。結果……”
宋夢萍嗤笑一聲道:“大貴叔和趙嬸子……大貴叔是村里出了名的懶漢,一個大男人只能拿八個工分,趙嬸子就別說了,她那破身子,能拿滿六個工分就已經了不起了,便是周春花和周杏花也能賺工分,那也沒用。生產隊的工分很少能換錢,周家的糧食都是放在一起吃的。趙嬸子身體不好,上了工就沒有力氣干其他的了,妯娌對此本來就有意見,周家的豬又是周老太養的,賣的錢也沒有他們二房的份。其他幾房都有些別的收入,就他們三房,一分錢都沒有,家里值點錢的東西都和他們沒關系。”
“鐵軍阿婆搜不到什么東西,氣得夠嗆,就只能把趙嬸子撓了一頓,走的時候別提多生氣了。”
歡喜眉頭皺了下,很快就松開了,說到底,周小寶怎樣都和她沒有關系。
她覺得沒有關系,有些人卻不是這樣想的。
周家,周小寶趴在床沿看著捂著臉嗚嗚大哭的趙秀荷道:“阿娘,要不我不裝傻了吧,雖然吃到了肉,但我害怕,而且阿娘你還被打了。”
“不行!”趙秀荷聞言卻是猛地抬頭,露出一雙亮的嚇人的眼睛。
周小寶嚇得夠嗆,忍不住直起身,怯怯道:“阿娘?”
意識到自己嚇到兒子了,趙秀荷深呼吸一口氣,溫柔開口道:“阿娘沒本事,別家的孩子都有肉吃,就我們小寶吃不到肉。你大伯娘他們也不是好的,尤其是你四嬸娘,有了好吃的寧愿給自己生的賠錢貨吃也不給你吃。每次看著你嘴饞,阿娘不知多心疼。”
聽著趙秀荷的話,周小寶的臉上也不由露出憤恨之色。
他不懂別人沒有義務對他好,不懂旁人疼愛自己的兒女和他沒關系,周小寶還是個孩子,在他心里大人說的自然是對的,趙秀荷怎么說,他也就那么認為了。
趙秀荷并不認為自己這樣和兒子說話有什么問題,她循循善誘道:“小寶,從鐵軍那搶到的肉好吃吧?”
說起這個,周小寶不由亮起了眼睛,點頭道:“好吃,要是每頓都能吃肉就好了!”
“那你聽阿娘的。”趙秀荷瞇了瞇眼睛道:“我聽人說了,歡喜家最近經常開葷,你以后就盯著她,搶她手里的肉。”
她想的很好,鐵軍阿婆能撓她,宋家人難不成還能撓她?要知道她的小寶可是因為歡喜才傻的。
再說了,她可是歡喜的親娘,有歡喜看著,他們不敢對她不客氣的。
周小寶聞言卻面露猶豫,之前落水,旁人都說是他自己腳滑摔進河里的,但他卻知道不是,是歡喜推他的。
但他不敢說,或者說他曾說過,但包括他阿娘在內的人都不相信。
本心里,他并不想招惹歡喜,但是……他舔了舔嘴巴,回味起今天吃到的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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