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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圖-第三十一章 蛛絲馬跡如何見
更新時間:2017-11-11  作者: 長長的長安道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螢火圖 | 長長的長安道 | 長長的長安道 | 螢火圖 
正文如下:
第三十一章蛛絲馬跡如何見

第三十一章蛛絲馬跡如何見

畫十三指了指徐飛插著的西洋小剪,回道:“這把小剪乃是純銀所制,若是吃了有毒的食物而死,這把剪刀不會光潔如新。看來,你找的那個盒子里所盛的是另一種食物。”

京墨眼波一動,恍然大悟地看向畫十三,她頓了頓后,又疑惑不已地蹙眉問道:“可是,兇手怎么知道徐飛不能吃——”

“噓。”畫十三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個耳熟的沉沉嗓音低聲響了起來:

“把他們都弄醒,圣上派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京墨聞聲,正要急匆匆地開門出去,被畫十三一把攔了回來。

“你現在這樣出去豈不是被他們逮個正著?”畫十三聽到門外又響起一串氣勢不凡的鏗鏘腳步聲,他拉著京墨緊緊靠在門后,靜聽屋外動靜。

“哈哈哈,圣上派來查案的果然是深受隆恩盛寵的應大人,周某有失遠迎了。”周榮的聲音哪怕笑時也是陰沉沉的。

一個頗帶幾分趾高氣昂的陌生聲音朗聲回道:“周太傅客氣了。此案牽涉皇子,別人來查圣上也不放心啊。”

畫十三聽見二人客套寒暄了幾句后,周榮突然壓低了嗓子,十分熟稔地說了句“有勞應兄了”,便要開門進來。

此時,畫館里的畫師們早就聞聲湊過來看熱鬧了,黑壓壓地圍了一大片,人聲驟起鼎沸喧囂,宛如平地驚雷。

京墨見狀,正要掙脫畫十三的手躲進里屋簾幕后面去,卻被畫十三攥得更緊了。

“快放手。他們眼看就要進來了!”京墨心虛又焦急地低聲說道。

畫十三緊貼著房門一側的墻壁,一把將京墨攬入了他的左臂,輕聲低語道:“怎么這么冒失?留在這,別出聲,等他們進來后我們悄悄并入人群。”

京墨聽到他第一句話時,慌里慌張的心就莫名安定了下來,乖乖蜷在他身旁,后背緊緊貼著冷冰冰的墻壁,屏氣凝神地靜靜等著屋外的眾人開門進來。她突然感覺到緊貼冰冷墻壁的后背涌起一股暖流,有人把溫熱的手心直直攤開,隔在了她的后背與墻壁之間,真是個熱熱乎乎的肉墊子。

她有些驚訝地抬頭望向畫十三溫柔又清亮的眼睛,背上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她一時慌了神,急忙從他的眸中移走視線,將頭垂得低低的,令他無法看見她雙頰羞起的兩片酡紅。

突然,房門一下子洞開,京墨身子微微一顫。她不知道他們待在這么明顯的位置會不會被發現,畢竟就是進屋之人一回頭一轉眼的事。畫十三察覺到她的擔心,左臂收得更緊了些,將她攬得更靠近他的胸口。她聽到他的心跳均勻而從容,就像寂寂長夜里街尾傳來不疾不徐的一下一下打更聲。聽著聽著,她心里突然不那么怕了,甚至在一瞬間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才能讓這個古怪公子心跳加快?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才讓他在眼下危情時仍然從容如舊?

“我數三聲,你往人群后面走,我往前走。”畫十三看著擠進屋里的人越來越多,低聲對京墨說道。

京墨輕輕點了點頭,他感覺到胸口摩挲了兩下,好像懷抱著一只乖巧可人的貓,連倒數的語氣都忍不住更加輕柔、更加和緩,直到看著京墨順利鉆到了人群末尾,他才放心地抿起一抹笑容,款款轉身,悄無聲息地踱步到了人群之中。

此時,殷澄練也大搖大擺地被人半押半請地帶了過來。當殷澄練看到周榮身邊站著一個森然肅穆的大臣時,玩世不恭、倨傲不屈的神色頓時弱了三分,皺眉問道:“應大人貴人事忙,不為父皇分憂解難,怎么到畫館來了?”

應承昭斜了殷澄練一眼,鼻中悶哼一聲,好像薄唇上的一抹胡須都在輕蔑地撇了撇這個落拓皇子,他看著徐飛的尸體目不斜視地說道:“皇子牽涉畫館命案,京中一時滿城風雨,圣上急召本官與關大人來此調查詳情,好回稟圣上。澄殿下以為,人命事小么?”

“哎。生活待我真是不懷好意啊。”殷澄練一臉無奈地翹了翹眉,唏噓道,“本殿下說過了,我只是在今天碰巧來到畫館,碰巧撞上這個畫師,碰巧被他請進房里——”

“碰巧他死在了你面前?又碰巧尸體身上插著你的小銀剪刀?”周榮嘴角輕撇,挖苦嘲諷著,還不忘翻起舊賬來,“殿下,你可還記得,這個徐飛是什么人?”

殷澄練有些不明所以,徐飛不過就是個畫館的小畫師,頂多是個見風使舵的勢利眼,怎么周榮問得這般煞有介事?

應承昭搶先急著問道:“怎么?澄殿下與徐飛早有過節不成?”

一旦應承昭說起案情相關的人事時,他身后跟著的一個墨綠色纖纖身影便開始奮筆直書起來。

“喂,你們不要亂說啊。應大人奉父皇之命來此,這案子還沒開始查呢,就掐住本殿下不放,一上來就不由分說地將我當作犯人審訊。難道應大人平日里都是這樣為父皇做事的嗎?”殷澄練的語氣中帶有十足凜然威勢,不過,聽的人可未必吃這個過氣皇子的一套。

應承昭不置一詞地輕輕笑了笑,示意周榮繼續說下去。周榮別有深意地娓娓道來:“初審當日,澄殿下就曾現身搗亂,周某請也請不走,這個徐飛曾有口無心地說了句‘名不正則言不順‘,殿下便以為是在針對他,還諷刺徐飛不用畫畫了,單憑言語功夫就能通過初審。殿下,你說你犯得著和一個小畫師較勁嗎?”

“竟還有這檔子事?”應承昭拿出十分吃驚的語氣,若有所思似的點點頭,口中念念有詞道,“皇子與死者早有過節在先,加之皇子為人素來頑劣不馴,故而......關大人,都記下了嗎?”

應承昭頗為客氣地轉身問詢站在他身后秉筆直書的墨綠色身影,一個冷淡清零的女子聲音回道:“嗯。天瑜都記下了,一字不落。”

人群中的畫十三聽到這句話后,突然如五雷轟頂一般站也站不穩了,渾身震顫不已地默默退步,似乎想一路退到不存在這個墨綠色身影和這個熟悉聲音的大漠中去。

“你這小姑娘,‘刷刷刷‘地亂記些什么啊?應大人信口開河你也不分青紅皂白了么?”殷澄練氣呼呼地一把奪過了關天瑜握在手中的筆,頗不耐煩地解釋道,“還要我說多少次?徐飛的死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本來我們好端端地吃著糕點喝著茶,他突然就痛苦不堪地趴了下去,我也被人打暈了!”

“澄殿下,快休得胡鬧!關大人乃是大殷史官,一根筆桿子擔的是‘家國天下‘,書的是‘人心歷史‘,連皇上都沒說過令關大人輟筆!”應承昭正色厲聲說道。

“把筆還我。”清清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惜字如金地對殷澄練字正腔圓道。

殷澄練望著面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她的臉色比白皙略顯蒼白,眸色也極淡,一頭秀發由一個墨玉青金冠挽成一個莊嚴肅穆的發髻。整個人因為在不見日光的高高宮墻里悶得久了,一身墨綠色的史官服也像是漫上了一層淡淡青苔,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這樣一個畫面:幽辟處可有人行,點蒼苔白露冷冷。

“大哥哥,把筆還給小瑜!”兩個稚嫩如春筍般的聲音從低處冒了上來,異口同聲地仰著小腦瓜對殷澄練眼巴巴地伸手討要。

“光風、霽月,沒你們的事,一邊去。”關天瑜語氣雖冷,但卻輕柔不已、憐愛有加地把兩個剛過膝蓋高的小孩子領到了她的身后。

關天瑜毫不客氣地從殷澄練手里拿回了史筆。一時間,殷澄練被這個女史官和她‘隨身攜帶‘的兩個小孩子搞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人群中的畫十三遠遠望著這個清冷寡淡的女子,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炸開了,緊接著,百般滋味繞上心頭,他想走,但眼看殷澄練要被他們定罪論處,這個落魄皇子哪里遭得住這么一出?

“喂!”

這時,畫十三聽到一個輕而又輕的熟悉聲音在人群外喚他,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京墨在喊他,而且她還在比劃著什么手勢,伸手從空中撈了一下送進嘴里后,捂著肚子皺眉瞪眼,最后吐了吐舌頭,兩眼翻了過去。然后她又換了一副正經神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畫十三。

畫十三明白,她在告訴他,他是唯一一個能說出徐飛真正死因的人,她的一對楚楚秋波甚至在鼓勵他去揭露徐飛真正的死因。

他特地潛入徐飛房中調查線索,何嘗不是想還惹事小霸王殷澄練一個清白?可是現在,如果他露面,就相當于置身于關天瑜的目光之下,他不知道,她能否認得出這個消失了整整十年、臉帶半面胎記的舊人。

應承昭已經被殷澄練干巴巴的無力解釋磨沒了耐性,一口咬定徐飛之死從動機到現場,都直指殷澄練,便要派兵拿下殷澄練,移交刑部處理。這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且慢!”

眾人望去,一個鎧甲歪歪斜斜、發髻蓬松凌亂的魁梧身影倚刀而立,直指應承昭的鼻子,劈頭蓋臉地說道:“皇上派個文臣過來,不是為了讓你們在這里信口開河、胡編亂造的!若拿不出證據來,本將軍今日絕不讓任何人碰殿下一分一毫!”

殷澄練望著門外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不由心頭一熱,一雙桃花眼止不住熠熠閃光起來,心道:不愧是落魄皇子府上的潦倒將軍,真像個護犢子的老媽子啊。

“張將軍還是老樣子啊,和當年一樣的冥頑不靈、食古不化。”應承昭一副世事洞明的樣子乜斜著張越恒,雍容說道,“文臣如何?武將又如何?今日我奉圣命,皇子涉案已是顯而易見,張將軍有證據說皇子不是兇手么?我還沒問看守太子府的張將軍,皇子是怎么跑到畫館來的?”

“你!”張越恒腦子不差,看事情也分明,只是嘴皮子功夫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被應承昭幾句話就噎得死死的,難以應對。

“我有證據。”一個從容不迫的聲音劃破僵局,翩翩公子從眾人半信半疑、驚詫不已的一道道目光中款步穿梭行過,走到了尸體的旁邊。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