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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圖-第九十九章 一線牽動疑云里
更新時間:2018-02-06  作者: 長長的長安道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螢火圖 | 長長的長安道 | 長長的長安道 | 螢火圖 
正文如下:
正文卷第九十九章一線牽動疑云里

正文卷第九十九章一線牽動疑云里

畫十三急忙走到書架邊上,目光在一排排書冊中搜尋,時不時地回望畫中的榕樹,可面對著層層疊疊的書他漸漸變得如大海撈針一般毫無頭緒。

“十三,你看書架的形狀和大小。”京墨打量間,似乎發現了什么。

畫十三左右度量了幾眼,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猛一回頭,頓時明白了:“書架的大小和墻上的畫相差無幾。那么,循著這幾株榕樹的朝向,應該是從右下方開始……”

畫十三開始把腦海中榕樹的地點還原在書架上的相應位置,目光循著“箭頭”的指向一寸一寸游走,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本泛黃的舊書上,這是墻上的畫中最后一株榕樹所在。

畫十三看了一眼京墨,京墨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畫十三伸手取下那本舊書。突然,從書架空檔后猛地伸出來一只瘦骨嶙峋的蒼白之手,死死攥住了畫十三的手腕,身后的京墨不禁被突然嚇得“啊”了一聲。

“夫君!”透過書架間隙,畫十三看見突然出現在視線中的一雙凄楚而干涸的眼睛,驚弓之鳥一般的哀怨又憧憬的聲音也隨即響起。

“裘郡主,是你?”畫十三的目光落在緊緊扣住他手腕的蒼白之手上,這只手藏污納垢,衣袖上也沾滿了污濁淤泥,而書架后面微微露出的真容,也是蓬頭垢面、發絲凌亂,讓人不敢相認。

“你怎么不喚我盼兒了?”裘郡主轉眼之間從書架后面沖了出來,一下子栽倒在畫十三的懷里,雙眼空洞無神卻盛滿了凄楚無限,嗓音幽幽可憐道,“夫君,盼兒又做好了茶糕等著你呢,你怎么才回來?你知道盼兒等你等得多苦嗎?”

畫十三這才明白,裘郡主已經瘋了。況且打量著她身上的污濁程度,估摸著恐怕自從周榮死后她就已經瘋癲到失去神智的地步了。畫十三剛想推開裘郡主,京墨卻朝他搖了搖頭,她有些難以置信,面前這個為愛而瘋的女人就是當初那個撒潑無賴、氣勢洶洶用熱水潑她的女人,京墨的心驀地軟了軟。

“什么聲音?”屋外傳來家丁竊竊的問詢聲,錯落的腳步漸漸朝著大堂走近了。

“糟了,快走。”畫十三把從書架上找到的舊書揣進袖子里,急忙向京墨招呼道。

“來不及了。”京墨聽著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緊了緊眉心,目光落在神情癡迷、目光錯亂的裘郡主身上,畫十三頓時會意。

“盼、盼兒…我…夫君我很想吃你做的茶糕,你帶著門外的家丁一起去廚房再做一份給我,好不好?”畫十三語氣無比柔和地對著懷里滿目呆滯、一臉悵望的裘郡主說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帶著茶糕回來,我不走。”

裘郡主往常飛揚跋扈的雙眸里忽然騰起了幾分奕奕神采,歡天喜地地柔順笑道:“好!夫君,你在這里等我半刻,盼兒這就回來!一定要等我啊!”

畫十三點頭答應著,目送裘郡主歡歡喜喜地走出了大堂,也帶走了門外疑心的家丁。

“可憐了她。”京墨的神色有些悵然,“她曾是那般心高氣傲、飛揚跋扈的女子。”

畫十三咽了咽喉嚨,走到京墨身邊牽起了她的手:“別怕。”

他沒有勸慰她別怕什么,她也沒有吐露她在害怕什么,可是聽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她的心里莫名安定下來,她感到一種從心底里流淌出來的慰藉以及安心。

趁著不被人注意的時候,畫十三和京墨帶著從榕樹下找到的線索悄然離開了寂寥凄涼的周府。但在曾經對著周榮逢場作戲演過一對苦命鴛鴦的大堂上,離去之前,畫十三忽然攬過京墨的腰肢,深深地給她一個重如承諾又柔情似水的吻。他什么也沒說,她也什么都沒問,兩個人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榮引起的風波,對他二人何嘗不是一種機緣。

“這本書里到底會有什么?”畫十三和京墨回到了殷澄練的府邸,京墨覺得這本書有些莫名其妙,也甚為蹊蹺。

畫十三大略翻了翻書,突然,從書頁里掉出來一張折疊了好幾層的綴滿黑字的白紙,密密麻麻像下雨搬家的螞蟻一樣。畫十三緩緩展開了這張紙。

“上面寫了什么?”京墨看著畫十三的眉頭越凝越深,徐徐探問道。

畫十三一目十行地掃過了整張紙,他的目光越來越幽深,越來越凝重,緩緩開口道:“這上面,全是鐵匠的名字、住處,以及妻兒記錄。”

“鐵匠?”京墨開始有些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轉念一想,問道,“這么說,這是魯家班的底子嗎?”

畫十三眼神一滯,又暗暗搖了搖頭,仿佛手里這張斑駁陳舊的紙似乎比千斤頂還要重得提不起來:“不,不止魯家班。京城乃至整個大殷的能工巧匠詳細情況全都記錄在此,總計,一百零八人。”

“一百零八人?這么多鐵匠……”京墨有些吃驚,“可是,周榮記錄這個有什么用呢?羅管家又為什么在臨死前惦記著這個呢?”

“對了!”畫十三突然神情大改,“京墨,你記不記得,死于北郊的人大約有多少?”

“六七十?**十?”京墨努力回憶著,卻無奈地搖了搖頭,“當時人影幢幢,擁擠如潮地扎成了一堆,實在難以計數,更不曾留意這個。怎么了?”

“羅管家臨死之前留了這個線索,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他希望有人找到這個,只有一個可能。”畫十三眉頭深凝,緩緩道來,“那就是,里面的人還有活在世上的,并且那個人或者那些人,仍然身懷某個秘密。而那個秘密,很有可能就和這些鐵匠被悄然召集又無情處死有關,和應承昭有關。”

京墨愣了愣,目光落在這一張白紙黑字上:“既然上面記錄詳明,我們逐一去查,找出一兩個活口來必定并非難事。”

畫十三重又打量著這些名字,猶豫了一下望了京墨一眼,低眸喃喃道:“我…我恐怕沒有那么多時間了……”

京墨聽到了他的話,她心里好像忽然漏跳了一拍。但她的臉上卻什么也沒表現出來,轉念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平淡而笑意溫柔:“對了,我想到一點。我們不必專程去一個一個尋找的,有一群人一定對他們再熟悉不過了。”

畫十三看到京墨信心滿滿的樣子,漸漸會意:“你是說,從北郊收留到府上的那群孩子們?”

京墨點了點頭,和畫十三一起去找張越恒帶回來的那群孩子們了。

“哎,看來,這些人全都是一直被聚集在北郊的村子里。”京墨在陪著畫十三一起詢問了孩子們一遍之后,不禁蹙眉嘆息道,她又看了看凝眉不語的畫十三,溫言寬慰道,“十三,你也別急。畢竟他們還都是孩子,或許有記不清楚的地方。正如你一開始所說的,羅管家把這個線索留給我們,一定是有用意的。我們一定會有別的發現的。”

“羅管家……”畫十三的眸中忽然騰起一絲光亮,他驀地把那張密密麻麻的紙掏了出來重新讀了一遍,接著,他急忙問向一旁的張越恒,“張將軍,你知不知道,周榮府上的羅管家原名叫什么?”

張越恒一時一頭霧水,撓了撓頭,苦思之后答道:“這個還真把我難住了…我記得似乎是單名一個什么字……早年宴會上,曾聽周榮提過那么一嘴……”

畫十三的目光落在紙上的最后一個名字:“羅布。是不是這個名字?”

“對!”張越恒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有一回看周榮和姜太傅下棋,姜太傅還打趣周榮府上服侍的管家都取得好名字,正是‘星羅棋布’的羅布。”

“師父……”畫十三眉心一跳,他的目光又飛快移動到了紙上的第一個名字,魯仲柱。這個名字后面的介紹里寫著:魯家班第二十三代正統傳人,性格乖戾殘暴,專門研究各種殺傷性極大的武器,壯年因打死發妻而被官府判刑,處以斬首之刑。

畫十三讀過這段文字之后,默然陷入了沉思,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謬而合理的念頭。忽然,他的目光再次轉向了孩子們,他耐著性子問道:“你們是否記得,你們村子里有一個老爺爺,他很少回家,前不久才回去和你們的阿爸阿媽一起干活,頭發花白,臉上的肉沒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你說的是魯爺爺。”一個較開朗的小孩子率先回答,“就是在廢墟里最后和你們說過話的人。”

另一個小孩子一想起來還是不可遏制地傷心,紅著鼻子也回答道:“魯爺爺雖然總是不在村子里,可是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們帶好多好吃的,也會給阿爸阿媽帶回許多好東西。”

“好東西?”畫十三眉心一緊,“什么好東西?”

“是面粉。”一個稚嫩的聲音乖覺回答道。

另一個機靈活潑的孩子卻努努嘴反駁起來:“才不是呢。我偷偷去看過,那些大箱子里那么臭,才不是面粉呢!”

“臭?是那種臭?”畫十三聽著孩子們的描述,心里越發打鼓,更細致地追問道,“是像茅廁的那種臭?還是像腐爛了的東西那種臭?”

“好像說臭也不是臭呢!反正就是很嗆人啊!我當時還偷出來了一小把,可是被魯爺爺發現了……”機靈孩子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

“別怕,這里沒有人會怪你的。而且,你說的都是非常有用處的,把詳情告訴這位大哥哥好嗎?”京墨在一旁溫言慰藉道。

小孩重重點了點頭:“很奇怪,魯爺爺平時對我們很嚴厲的,可是那次他捉住我偷‘面粉’,卻只讓我放回去,并且答應我只要乖乖的不說出去,也不會告訴我阿爸阿媽,我也不會挨打了。”

“白色的粉末…有些發臭的嗆人味道……”畫十三喃喃自語,眉頭越凝越深,“那魯爺爺還有沒有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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