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頓筆,說道:“先將飛燕打入地牢,明日送往大理寺,并上奏陛下,司馬玉在劫難逃。”
宮裳一掌拍在案上,半餉又問,“那你說,飛燕入獄,這邊司馬玉會如何?”
青蓮月放下筆,抬頭靜靜看著宮裳,方道:“公子,你才思敏瑞,何須繼續試探傾君?”
宮裳靠在案旁,摸著手中折扇玉骨,摩挲之間抿唇而笑,“傾君,我宮裳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爺這不是試探,而是想知道,你我是否心有靈犀。”說此,朝身后青蓮月看去。
青蓮月再次執筆,縷順思路繼續道:“首先,此事已瞞不住右相,右相定會為這寶貝大兒子想辦法。只要讓公子辰得知此事,公子辰必定心急如焚,然后……夜晚探訪凌天王府成為說客。到時候,就看公子,允,還是不允。”
宮裳頭疼的搖了搖頭,“傾君,你說爺,允還是不允?”
青蓮月回道:“傾君無法為公子解答,還望公子恕罪。”
宮裳把玩手中折扇,抬首悠然道:“你不是無法為我解答,而是你不想承擔責任罷了。是與不是?”
青蓮月不說話。
宮裳繼續道:“可記得剛才我說的,要向樓晏討一件東西,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青蓮月再次停住手中的筆,這次停了好一會,才說道:“這個傾君確實不知。”
宮裳為傾君斟上一杯酒,嘴角的笑容帶著淡淡的邪意,“為了一把劍。”
“一把劍?”青蓮月疑問中,自己頭腦思緒飛繞,驟然內心好像有了答案,眼神里閃過一絲短促的亮光。
宮裳立刻看出了青蓮月的神情,嘆了口氣,“真沒意思,這么快就讓你知曉答案了。”
“公子怎么看出的?”
“你的眼睛,欺騙不了我。”
“公子心思精明,令傾君佩服。”她這些日子和宮裳相處下來,發現此人越發不可小看。
宮裳平日真是隱藏太深。天莽所有人都知他才華橫溢,放蕩不羈。可,那所謂的才華,在他心里,只是皮毛。真正的智謀遠慮,他揣得好深。
“你好好寫經吧,爺就不打擾你了。且看夜晚,司馬辰是如何來做說客的,爺先去休息休息。”
過了晌午,宮裳帶領飛燕去了德王爺書房,當時樓晏、宮璉皆在。
一切都像青蓮月所預料,飛燕被迫下獄,翌日欲送往大理寺,樓晏則趕緊上奏陛下,急不可耐。
飛燕下獄前,宮裳交待過飛燕,沒他指令,就任由凌天王府的人安排。
飛燕深信宮裳,于是妥妥答應了,入了獄。
刺殺一案,將右相與左相之爭推向了風尖浪口,凌天王府與左相樓之懿結為親家,自然受右相司馬澤忌恨。不過此次事件發生,司馬澤心急如焚,若司馬玉真被大理寺抓去,飛燕招出他別的事情來,更天下大亂!
司馬玉深受司馬澤重用!將來世子之位定立于司馬玉。若司馬玉出于不測,司馬澤痛不堪言!
如此一來,司馬澤想救大公子司馬玉,必會欠凌天王府一個人情。
凌天王府也因此能暫時躲開在左右兩相之間的暗殺洶涌。
夜晚,宮裳老早遂呆在書房里,等待司馬辰的到來。
果不其然,司馬辰急如星火,深夜探訪凌天王府,秘密而至。
宮裳已備好了茶與棋盤,見司馬辰到來,笑著相迎。
司馬辰風塵仆仆,一身淺藍色水云符蝠長袍,腰間配了根素樸的玉墜子,看上去不起眼,卻頗有一些味道。他帶著小銀冠,銀冠上嵌玉一枚,此銀冠襯得他烏發如墨,臉部輪廓更加分明。
司馬辰乃麒麟英才之一,素來溫婉儒雅,持儒家之術,稟仁義之道,是位難得的賢者。
聽說他最擅長的乃斗棋,只要與他下棋之人,皆甘拜下風。
連宮裳也不為過,從小到大,只贏過他一次。
宮裳帶著司馬辰坐到棋盤前,拍著手中的宮玉折扇,蹙眉道:“明達,你來得正好,我好久沒下棋,你來陪我下一局。”
司馬辰哪有心情下棋,連連嘆氣,看著宮裳,“宮裳兄,我秘密而來,想必你早知我為何而來,如今我哪有心思下棋啊!”
宮裳送與司馬辰一杯茶,看著棋盤上的棋局,嘆了口氣,“明達,我說你是真笨啊,還是裝傻啊。你哥哥犯下如此大錯,行刺我凌天王府的郡馬爺,別說看不起左相樓之懿,他把我凌天王府可曾看在眼里?”他一個人下起棋來,繼續說道:“再說,你哥哥此次若入獄,兇多吉少。不過陛下看在右相為朝廷鞠躬盡瘁的份上,應該不會遷怒于相府其他人。你哥哥死了,對你來說不是一件絕妙的美事乎?”抬眼,看向司馬辰。
司馬辰搖了搖頭,表情沉痛,“此言差矣!宮裳兄,你這么說,豈不是讓明達趁人之危?我司馬辰怎能做如此之事?而且,我無欲立世子之心,大哥為父親操持整個相府這么多年,而我只是每日吟詩作對,風流快活。妄不敢承世子之位。”
是了,說道麒麟英才,司馬辰只擅詩書筆畫,卻不善攻人心,操其兵,加之性格優柔,難以擔當大任。
宮裳悠然嘆氣,挑眉道:“你求我有什么用啊,我也不能幫你什么啊。我可和你說,那個飛燕恨死了你家大哥,樓晏更是。”
司馬辰卻搖頭,“不,宮裳兄,眼下你是唯一能救我大哥的人,因為我信得過你。”
“那你且說說,我救了你大哥,有啥好處否?”宮裳下著棋局,這時,司馬辰擲子一方,瞬間將宮裳陷入了險境。
他語氣頓時定然,“宮裳兄,救我大哥,有三利。”
“哦?你且說來聽聽。”宮裳興趣昂然,提起了興致。
“第一,我大哥若度過此難,我父親與大哥便欠了凌天王府一個大人情,這是第一利。第二,我大哥若真出事,父親斷不會罷休,到那時太后和皇后娘娘也定與凌天王府勢不兩立。然而左相和凌天王府勢力權傾朝野,那么,陛下會如何看待凌天王府?故,只有左右兩相互相制衡,凌天王府才不會成為咱們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是第二利。第三,只有左右兩相斗得火熱,凌天王府只需坐收漁翁之利,此為第三利。”這番話,讓宮裳和青蓮月與戰白大吃一驚。
宮裳忽然仰天大笑,折扇指向司馬辰,“明達,你這番話被你父親和大哥知曉,恐怕你小命難保啊。”
“我向來看清楚了兩相之爭,只是一直不愿干涉,如今說的也只是大實話罷了。”
宮裳大笑幾聲,然后向司馬辰敬上一杯,開懷道:“明達兄,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我不幫,豈不是有悖天道。”
司馬辰面露喜色,臉上的緊繃,瞬間展開了許多。須臾,宮裳又道:“明達,回去之后,你斷不可和你父親和大哥說,你成功說服了我。”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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