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櫻眼中的那份疼意被景楓清楚的捕捉到了,他咯噔了一下,看著地上那些斷發,突然覺得格外的刺眼!
慢慢蹲下身子,百里鳳燁將那大一把頭發給捧了起來,百里鳳燁本就比一般女子還要白上幾分,如此一團黑發捧在那素手里,突兀地讓人心驚,看了夏櫻一眼,百里鳳燁凝望著夏櫻,沉聲緩緩道,“鳳燁……燒了吧。”
夏櫻只是呆著,即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百里鳳燁張了張口,鳳目里說不出的失落……最后,百里鳳燁只是一聲嘆息。
焦灼的味道在大殿之內升起,夏櫻的束發被解了下來,夏櫻出神的望著火光,臉頰邊揚起一抹淡淡地微笑,那笑里卻不帶半分歡喜,反而盡是濃濃地寂寥。
夏櫻慢慢地伸手,將自已那披散著的頭發緊緊地抓在了手里。
不知為何,看著那些燃燒著的頭發,景楓突然涌起了一股沖動,他很想從百里鳳燁手中將它們奪過,然后,撲滅了那火。
腳下剛邁了一步,景楓一個踉蹌,連忙縮回了手,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后,景楓將手背到了身后,緊緊握著地拳頭被湖藍色的袖口遮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抓著自已的那一頭青絲,夏櫻喃喃地說了句話,可惜……百里鳳燁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些頭發上,竟沒有聽見。
發絲燃燼,百里鳳燁見夏櫻的表情已經沒有任何異常了。
夏櫻將龍淵別到腰間,快速地將自已的頭發重新束了起來。
“多謝國君厚愛。”對著景楓服了一個禮,夏櫻冷然挑眉,“只是……夏櫻已有夫君,早已……嫁作人婦。”
“是么?”景楓似笑非笑,低頭把玩著腰間的黑龍玉,一頭長發掃過紅毯。
聽著景楓這般口氣,夏櫻一時不知昨夜休書之事,他究竟知不知道,只得繼續道,“當然,若是國君樂意,夏櫻自然不會破壞兩國交好!”
聽到此處,百里鳳燁的鳳目微微一閉,腳下竟是退了半步,似是站不穩一般,好在那紅袍太長,并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一殿內,數百位老臣也都被夏櫻這話給弄的暈頭轉向,聽景楓的口氣,明明就是十分想與夏櫻聯姻,連皇后的位置都許了出來。靖安王爺卻道不愿破壞兩國交好,這個不愿是怎么個不愿法?難道她還能夠分身變出兩個夏櫻不成。
“王爺此話何意?”景楓手捏著寒玉長蕭,徑自在胸口之前繞了一圈,“景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淡然一笑,夏櫻揚了一揚黑色的勁衫,“娥皇女英,未必就得是兩女一男,若你愿意屈尊,櫻自是愿意與華褚結這百年之好的。”
一干大臣差點沒背過氣去!
女子為政也就算了,畢竟,靖安王爺的確有些才能,他們便是想反對,也沒有反對的立場,可以說,靖安王爺接手的事還沒有哪件做的不如人意的,幾年來,楞是沒讓他們找出一點毛病。
七年參政,大臣們反對了兩年,到目前為止,大臣們是真心服了這個公主的,夏櫻這靖安王爺的名號也已經不止在大夏名揚了。
但是……若,若說一女二夫,那可就實在說不過去了,便是他們這些大臣同意了,那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會說出些什么難聽話,不知道的人恐怕還會以為大夏的國風便是如此……如此?
大臣們面面相覷,一女共待二夫,他們王爺又不是勾欄里的那些女子,這種事,怎么可以發生?要是這事傳了出去,是民間百姓也效仿起,那……那這個世界可不是要亂套了?
李久摸著胡子,贊賞的點了點頭,心里笑道,這女娃兒是越來越亂來了,她這么著,分明就是要逼景楓自己拒絕,雖是一著好棋,但是,這么一來……靖安王爺又將自己的名聲置于何處?
不過,轉念一想,李久便釋然了,夏櫻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她的丈夫也不該只是這世上萬千人中的一個俗人,若是連這么大的芝麻小事也如包容不了,那么,便怎么配與靖安王爺比肩?
李久掃了一眼百里鳳燁,見他面色如常,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略有不滿,不覺間便笑出了聲,李久在朝中幾十年,也算是大夏的三朝元老,人雖上了年紀,但李久那心里跟明鏡似的,什么都看得透徹,又怎會不了解百里宣的那點心思呢?李久從來不與百里宣正面沖突,背后里老奸巨猾地沒少陰百里宣……夏乾曾告訴李久,百里鳳燁將百里宣造反的消息告訴他,這才讓夏乾在祭祖當天得以黃雀在后。故而,李久對百里鳳燁是存了些好感的,當下,更上欣賞了幾分。
景楓半張著嘴,帶了幾分深沉的臉上微微閃過半分詫異。
片刻之后,景楓突然莞爾一笑,“王爺好風雅,不過,若是景楓當真同意,想是百里少主也不可能點頭吧!”
百里鳳燁帶了幾分邪媚的臉上,蕩出一個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笑容,“若這是夏櫻的決定,那么,鳳燁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
景楓哪里想到百里鳳燁竟會一點反對之聲也沒有,臉色白了又白,低聲諷刺道,“看著百里少主這一身紅裝,景當少主很喜歡紅色呢,誰知道……原來,少主喜歡的竟是綠色!”
這話任誰都能聽得出來,景楓是在直明了當地說百里鳳燁戴了綠帽子,可他百里鳳燁,如何聰慧的一個人,卻在此時裝起的愚昧,“帝君這話說的好生奇怪,鳳燁正是喜歡紅色才會裝了這一身紅裝,何來喜歡綠色?”頓了頓,又道,“究竟……是鳳燁哪里惹的帝君誤會了,還是說……帝君的眼睛有點毛病?”
大臣們都被百里鳳燁的話嚇得驚出一身冷汗,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啊,他百里鳳燁是百里宣的兒子,可怎么連他老爹的半分狡猾也沒有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是此時讓他得了點口頭上的便宜又如何?對方可是華褚的皇帝啊!一個不高興,弄的兩國開戰,這罪責……百里鳳燁怎么可能擔當得起啊?
大臣們都看得出來,從夏櫻提出兩夫一妻起,景楓明顯便不高興了,他,他百里鳳燁還火上焦油,這不是要害死大夏嘛?
靖安王爺才從邊疆回朝半年不到,這說明什么?說明大夏如今才停戰半年不到,大夏國力不如別國強盛,拿什么資本去主動挑起禍亂?他們只求別的國家別來侵犯,這樣子,也就謝天謝地了。
然而,在這一片另人冷汗連連地氣氛中卻有一人“噗”地一聲大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二十一二的男子,兵部尚書的公子洛北,不學無術,年紀不小卻盡干些小孩子的事情。
洛北此人不學無術到連他的父親也沒有臉將他舉近朝中當個一絲半絲的小官,只想著將這二世祖留在家里養著得了,可是,就是這么個紈绔子弟卻偏偏入了靖安王爺的眼,楞是給了他個正四品大臣的官,與他父親洛晨平起平坐。
靖安王爺提的意見一向倍受重視,當時大臣們也都沒有反對,只當被王爺看中的,必有他過人之處,順其自然的,夏乾便下了旨,就讓那么個敗家子加二世祖的洛北做起了官,然而……這半年來,洛北卻并沒有任何建樹,不過也沒有做過什么太離普的錯事,無錯便是功,又礙于洛晨的面子,洛北那四品大臣的頭銜硬是當了個穩穩妥妥。
被洛北的笑聲吸引,幾十雙眼睛一同朝他看去,只見洛北抱著肚子一個勁的在那里笑,當中似乎是說了些什么,但都被那笑聲給岔沒了,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洛晨看在眼里,大清早地,臉上硬是滑下一串又一串地汗水,恨不得一腳把這兒子踢進娘胎里了,省得他丟人現眼。
好半天過后,洛北才止住笑聲,抹了一抹眼淚,伸出手指,在百里鳳燁與景楓之間來回徘徊,“都還沒進夏府呢,你兩爺們可是在這里爭起了寵啊!”
要不是身邊的大臣拉住了洛晨,恐怕,洛北臉上早就挨了一個巴掌了。
此時,景楓臉上的神色倒是恢復了過來,竟也沒有責怪洛北,反而輕笑一句,“說起來,還真像呢!”
夏乾坐在龍椅上,只覺得這個早朝是他此生上過的最慢最難的一次,看著下面的情形,他竟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既然百里少主都沒有異議,那么……景擇日便來迎娶王爺。”
“我看不必了,明日我與鳳燁便跟你回華褚,只那嫁妝可是不能少的。”夏櫻將百里鳳燁的手給拉了起來,朝著景楓點了點頭,“平常公主出嫁,嫁妝可少不了幾萬金,而夏櫻不才,好歹也是個大夏王爺兼之公主,單單這二重身分,我向帝君索取的嫁妝可不會少,不知帝君可否割愛?”
“自然。”景楓臉上再無任何波瀾。
“夏櫻不愛金銀,獨愛那大好河山,我要的嫁妝便是……與大夏相臨的那座百償山。”
咽了咽口水,大臣們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百償山是什么?大夏與華褚的樞紐,得到它,進可攻城,退可守江,如此天然屏障在手,底氣都得增加幾分。
此山,于華褚來說一點用沒有,但是,于大夏來說卻抵得了百萬將士,所以……便是無用,華褚也得派人日日守著,目的便是不能讓大夏染指。
若答應靖安王爺此言,那可不是給自已幾個嘴巴嗎?料想著景楓不會同意,可是,他卻沒有半分猶豫,“若是百償山不夠,華因河也可給你,夏櫻……你值!”
夏櫻眼中直了直,與百里鳳燁對望了一眼,打死夏櫻她都沒想到景楓居然會點頭。
這二夫一妻之事,竟就這樣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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