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好歹也是華陽宮的掌事宮女，怎么這般毛毛躁躁的？”

戚璟瑤打量著鏡中的人兒，青絲高聳成髻，珠翠滿頭，好不氣派！

莘硯瞇著眼睛，嘴角亦是揚著的，不由得笑道：“夫人，奴婢聽聞昨夜陛下剛到謙婕妤處，便急匆匆地被慎昭儀給請去了，原因不明，又聽聞一早慕青前去御膳房取補湯，一手摔了謙婕妤的燕窩，而慕青與爾珍二人居然在御膳房打了起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譚氏以為將姚玟嬿斗垮了便可高枕無憂嗎？那韓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此戚璟瑤倒是省了些許麻煩。

“你倒是會找樂子，瞧你那幸災樂禍的樣子，看本宮不罰你。”

梳妝完畢，戚璟瑤轉身對著莘硯說道，這宮中嬪妃并不多，就已經這般人仰馬翻，若是以后開始選秀，只怕要多了多少惱人的事兒呢。

稍許用過早膳后，華陽宮便陸續有人前來請安，端慧夫人閉門謝客，倒也派來子佩前來問好。

如今戚璟瑤與蕭憶兒同為正二品夫人，又有二字封號加身，自然是尊貴無比，而戚璟瑤手握重權，地位到底還是比蕭氏大一些的。

前頭剛送走幾位外命婦，堉林便前來通傳，謙婕妤攜婢女前來請安。

要說譚姝妗這個人，別瞧著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的模樣，說起來心眼兒倒是實打實的多，事后戚璟瑤才明白過來，或許姚玟嬿本身就存了惡念，只不過被譚氏昭然于眾罷了。

“不急，讓她候著，本宮前去小睡會兒，對了，別讓她走，走了可就沒意思了。”

說完，戚璟瑤便由莘硯攙著，前去軟榻小憩，堉林會意，轉身便向殿外走去。

只見堉林輕甩拂塵，面上幾分謙和與恭敬，俯首說道：“謙主子，我家夫人正在小憩，讓奴才給您帶個話兒，先讓您等會兒，一會兒她醒了便召您進去。”

說完，堉林轉身回了殿，待入了內殿，莘硯蓉婉便湊了過來。

“小林子，外面咋樣？”蓉婉是個心急的，定是忍不住的。

堉林‘噗嗤’一笑，小聲說道：“我的姑奶奶，您尋思呢？外頭的天兒這么熱，量誰在外頭站會兒，都是受不了的，更何況那嬌嫩的身板兒？”

這話倒是真的，如今日頭愈發狠毒了，在太陽下曝曬，就算不暈也扒層皮。

譚姝妗在中德殿外來回踱步，她用絲帕掩著面，生怕被曬傷了，爾珍也于一旁為她遮擋著。

“主子，我瞧她就是故意刁難您？這院子里都沒有一個華陽宮的奴才，讓您這么曬著，居心何在？”

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流下，有的汗珠兒流在了譚姝妗的眼中，惹得她連連吃痛。

“爾珍，你莫要說了，妄議上位對于宮女來說可是死罪，如今我自身難保，可是沒有閑暇精力再去為你說情了。”

譚姝妗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得罪了這位陛下的新寵，若說昨夜之事，倒也是韓舒芊最后得利，要如何報復，也不該落自己身上吶。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譚姝妗聽到了召見的聲音，已然暈暈乎乎的譚姝妗，由爾珍攙扶著，進入了中德殿。

眼前便是端坐在主位的戚氏，譚姝妗感覺自己虛弱到不行，卻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嬪妾婕妤譚氏，請昭懿夫人大安。”

爾珍尾隨譚氏身后，亦是跪地行禮。

戚璟瑤并未免了譚姝妗的禮數，她連眼都不抬一下，聲音有些慵懶：“原來是謙婕妤啊，本宮以為，這大熱的天，你早該走了呢。”

譚姝妗臉色煞白，強忍著歡笑：“回夫人，嬪妾不敢離開，怕夫人有吩咐下來。”

“既然你如此懂規矩，怎么身邊的侍女卻一點規矩都不懂？”

說完，戚璟瑤抬首，目光向下掃視著，在看到爾珍后立即停了下來：“你這丫頭，氣焰倒是大，本宮瞧著，可是比姚氏身邊的叢晗還厲害著呢。”

提及姚玟嬿，譚姝妗一陣心驚，她自認為做的滴水不漏，腦海中也回想著是否露出什么破綻。

爾珍聽聞，立即磕頭不起：“夫人，奴婢若是有不妥之處還請夫人責罰，與我家主子無關吶。”

“你還曉得與你家主子無關？那今日在御膳房與人爭執時，怎么不想想是否與你家主子有關呢？”

“夫人，是嬪妾管教不利，還請夫人莫要動怒，直接處罰嬪妾就好。”譚姝妗也聽聞今日之事，實乃不怪爾珍，那慕青甚是囂張，借機羞辱自己，爾珍氣不過才這般，從而起了爭執。

殿內甚是安靜，連譚氏喘著粗氣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謙婕妤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呢，連帶身邊的奴婢都護著，怎么沒見得你對舊主多好？”戚璟瑤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譚姝妗。

這般細膩的人兒，做戲卻不做全套，雖然自己入宮晚，可人人都到謙婕妤乃唯姚氏馬首是瞻，怎的姚氏落魄后，卻不見譚姝妗有何舉動呢？

可見，這件事沒那么簡單，若是故意不去觸及，只怕是脫不了干系。

“回夫人，姚嬪自作自受，陛下已經將其處置，嬪妾自然也要追隨陛下的做法，故而才遠離姚嬪，還請夫人明察。”

譚姝妗強挺著身子的虛弱，也要一字一句地說個明白。

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她戚璟瑤也信？戚璟瑤臉上的疑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笑意。

“看來，謙婕妤是認為，陛下的決定便是無人可撼動了？那陛下說什么，自然是對的了？”

譚姝妗并未回復，只是點了點頭，耳邊便又響起了戚璟瑤的聲音：“那本宮問你，陛下都已然確定本宮入宮之時驚嚇過度從而生了病，怎的由謙婕妤的父親診治后，本宮卻沒事兒了呢？”

“本宮……可是聽說了，為本宮診治的太醫，乃是婕妤的父親，那婕妤到底是聽陛下的，還是聽父親的？陛下已然確定本宮那時確實得病，而你父親卻表示本宮無病，豈非再說陛下說的不對？你們譚氏一族，都這般目中無人嗎？”

她終究還是知曉了，癱坐在地，連連求饒：“夫人！嬪妾知錯了！還請夫人放我嬪妾的父親，他是無辜的！”

“那本宮就不是無辜的了？！”戚璟瑤瞪著雙眼，惡狠狠地看著譚姝妗。

面對突如及來的呵斥，對于譚姝妗來說，彷如晴天霹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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