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望穿秋水

作者：司空蘭

盛夏的大雨總是來的快去也快，下了一天的雨居然在傍晚時停了下來，戚璟瑤在窗前，靜靜地向外望著，她眸中似有期待，望眼欲穿。

約莫一個時辰前，堉林前來傳話兒，道是陛下今兒白天招待了南詔來的使臣，這會兒子派去沉香榭個御廚，聽聞那御廚專門做南詔膳食，顯而易見，今夜定是要歇在沉香閣了。

戚璟瑤知曉后，便一直駐足在窗前，夏雷陣陣，夾雜著瓢潑大雨，亦如戚璟瑤的心境一般。

她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卻不知道這一刻竟然來的這般快。

可雨過后便是天晴，戚璟瑤卻不盡然。

用過午膳后嫻姒便睡下了，許是外頭陰天的緣故，這一覺竟然睡的如此之久，待到嫻姒醒來未尋見戚璟瑤，便從寢殿跳下了床沿，光著小腳丫前來尋戚璟瑤。

她提著裙角，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戚璟瑤身后，又怕突然說話嚇了舅母一跳，便靜靜地站在哪兒，一動也不動地望著戚璟瑤。

“哎呀，慶陽公主，您怎么站在哪兒，別著涼才是。”

正巧莘硯從外頭進來，瞧見了這個小人兒站在哪兒，呆呆地看著夫人，隨著莘硯的驚呼，戚璟瑤轉身，便瞧見了睡眼朦朧的小嫻姒。

“姒兒何時醒的？怎么不叫舅母呢？別涼著。”說著，戚璟瑤上前將嫻姒抱起，又折回了床榻上，戚璟瑤仔細地將嫻姒放在床上，伸手握住了嫻姒的小腳丫。

冰涼的腳丫被溫暖包裹住，嫻姒伸出手摟緊了戚璟瑤的脖子，在其臉頰上便是親了一大口。

“舅母，不嫌姒兒臭臭嗎？”

戚璟瑤‘噗嗤’一笑，這丫頭整天都尋思什么呢？

“舅母的姒兒最香了，只是下次不許光著腳出去了，瞧瞧這冰的。”

戚璟瑤為嫻姒蓋好了涼被，雖然是夏日，可小孩子畢竟嬌氣的多，尤其彭澤那邊不分春夏，常年飄雪，戚璟瑤真是擔心嫻姒會落下病根兒。

戚璟瑤給嫻姒掖了掖被子，起身又坐到嫻姒的身后，伸出手為嫻姒整理著頭發，這妮子頭發亂蓬蓬的，哪里像個一國公主的樣子。

“舅母，你是在想舅舅嗎？”

戚璟瑤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到底是怎么了，怎的一個孩子都能看出自己的心事呢。

“舅母不說話，一定是了，我母后思念父皇的時候也是這樣。”還是逃不過嫻姒的眼睛。

其實自己并非驕縱，也不是小氣。自打戚璟瑤出生以來，便一直被母親教導著，女子的三從四德，已經在兒時背的滾瓜爛熟，可雖是熟悉，卻不知曉其中道理。

如今到了通曉的年紀，卻不敢想這些了。戚璟瑤在心中默念著：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前生緣分，今世婚姻。

這女論語自己不知背了多少遍，可如今越是對傅琛癡纏，越是難以自持心中的欲望。

那種想將傅琛占為己有的想法，一直在戚璟瑤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明知道這樣是錯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戚璟瑤摟緊了嫻姒，稍有欣慰地撫了撫她的鬢發，她必須杜絕這種想法，戚璟瑤似乎有一種預感，若是這般癡纏下去，唯一的結果就是讓自己變得愈加瘋狂，不能自己。

心中的酸澀漸漸退去，懷中的小人兒吵著嚷著餓了，戚璟瑤從思緒中抽離，親自前去為嫻姒準備膳食。

沉香榭內，獸爐里的香料有些刺鼻，傅琛聞的有些頭痛，可如今南詔那邊來人，面子上的事兒，還是要打點一二的。

韓舒芊今兒倒是風光了一把，昔日里自己嫁過來時都不曾這般隆重，尤其是宴請使臣時，她作為唯一一個出席的嬪妃，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傅琛跟前兒，要知道這位置可大有講究，如果中宮尚在，那必定是皇后的，如今中宮懸空，平日里這位置的主人是戚璟瑤，哪里能輪的上自己一個嬪位？

今兒的晚膳便是那新賜御廚所做，南詔菜式繁多，可口味甚是清淡，傅琛有些吃不慣，卻也礙著面子，不得不多用了些。

當真是食之無味，傅琛不由得想起了戚璟瑤熬制的蓮子粥，心中越是惦記著，這饞勁兒可就上來了。

“陛下，怎么不吃了？”韓舒芊問道，見傅琛放下了筷子，不禁多問了一句。

雖說自己一直想殺了傅琛，可那也是家仇國恨，而真正作惡的乃是穆宗，只是父皇有令誅殺傅琛，這便是自己的使命，韓舒芊也只能遵守。

平心而論，自打自己嫁過來之后，傅琛對自己并不差，雖然于東宮之時位分低于姚玟嬿，可吃穿用度也照比側妃規制來，不曾有差。

若不是心中已有了傅子晉，像傅琛這般年少英俊且多情的男子，才會讓自己魂牽夢縈吧。

面對著韓舒芊的話，傅琛笑了笑：“許是晌午宴請使臣時多喝了幾杯，有些吃不下了，舒芊多吃一些，朕瞧你最近都消瘦了。”

說完，傅琛執起玉筷，為韓舒芊夾了一片胭脂鵝脯放入碟中：“朕記得你愛吃這個。”

韓舒芊心頭一緊，不能說不感動，算起來自己嫁過來也差不多兩年了，這兩年來傅琛一直對自己相敬如賓，禮遇有加，可自己卻時時刻刻想要了他的命。

一瞬間的愧疚在韓舒芊心中升起，她只是沒有想到，傅琛的心竟然如此之細，連自己愛吃什么都記得。

“嬪妾，謝陛下。”韓舒芊有些哽咽，和親之久，已經忘了被人關懷是何種滋味，雖然慕青等人伺候不差，可終歸是不同的。

到底是女子，細微之處的感動便會銘記，韓舒芊眉頭舒展，笑意盎然。

“若不是今日使臣前來，朕都已經忘了，原來舒芊已經嫁給朕這么久了，之前在東宮之時，朕虧待了你，想你一人千里迢迢和親，也是不易，縱然有思想之情，也不能隨意訴說，這些年，苦了你。”

說完，傅琛便握住了韓舒芊的柔荑，輕作摩挲，可他心中，卻提不起絲毫憐惜，或是說愛意。

燭光下，韓舒芊有些含羞，她不同于戚璟瑤那般生澀，眸子微挑，笑容極盡曖昧。

傅琛了然，他起身，將韓舒芊從座位上拉起，徑直邁入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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