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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難言之隱

連日的炎熱令江叢晗終于堅持不住，胃中時不時反著酸水兒，折騰的她面色蠟黃。

月姬在其身邊侍奉的也算盡心盡力，雖然真正的主子并非江叢晗，可畢竟也對月姬有恩，這點月姬還是明白的。

錦瑟居里的宮人急的團團轉，如今這位柔良媛可是不好伺候，自打早上到現在，都足足地喝上一鍋的酸梅汁子了。

江叢晗只覺得頭暈乏力，還犯惡心的厲害，月姬在一旁也是不忍心：“小主，不行的話奴婢去叫太醫吧，您這樣怕是中暑了，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中暑若是嚴重了，也是個了不得的病呢。”

軟榻上的江叢晗合著眼，略帶慵懶地搖了搖頭：“無礙，何必興師動眾，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主，還是少出些風頭好，那些個主子娘娘若是生病也沒那么嬌氣，更何況我本就不得寵，若是將自己抬得太高，只怕會讓旁人在身后戳脊梁骨。”

思慮之多，也在情理之中，月姬有些惋惜，她的隱隱的感覺著，江氏不會這么甘于平庸。

“月姬，我怕是也沒什么出息了，雖然我被陛下封了小主，可如今的模樣你也是見識到了的，并非我說，而是我真怕虧待了你，若是你也同意，我便去跟這些個主子們回了話，給你調過去，也不至于在我這跟我一起受人冷眼。”

身子本就無力，可是這些話已經擱在江叢晗心中很久了，雖然名義上自己與月姬乃主仆，可在江叢晗的心中，自從月姬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之后，心底便認定了她是自己的姐姐。

見江叢晗說的誠懇，月姬鼻子有些酸澀，明明是心地善良的人，可為什么自己非得算計她呢？江叢晗待自己如此的好，可若是有一天，她的作用發揮到極致的時候，月姬還會出手了結了江叢晗的性命的。

“小主，您莫要多想了，奴婢既然跟隨了您，此生此世都是您的奴婢，還請小主莫要說這樣的話了。”

就在這時，江叢晗突然從榻上翻身，趴在床沿上便嘔吐不止。

“咳咳，水……”江叢晗的臉色很是不好，本就進過多少東西，這一股腦地都吐了出來。

月姬在一旁急了，這分明是要傳太醫的，她顧不得江叢晗反對，正欲轉身前去太醫院，卻被江叢晗拉住裙角。

“不要去……我求你。”聲音極盡微弱，卻帶著十足的懇求，江叢晗喘著粗氣，竟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半天才說出這一句，已是耗費了全部體力。

月姬蹲下，既然是身體抱恙，為何秘而不報，即便再謹小慎微，也不能拿自己個兒的身子做賭注。

看著江氏的神態，生怕自己去找太醫一樣，難道是她得了不能讓人知道的病？

不對，這樣的癥狀，哪里是病，分明是有孕了！

月姬瞪大著眼睛，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瞬間便明了：“小主，您有孕了？”

記憶中江叢晗只侍寢過一次，卻是這樣的好命？聽聞月姬的話，看江氏的樣子，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江叢晗咬著嘴唇點頭，月姬瞬間癱坐在地上，本是好事兒，可弄的這般偷偷摸摸，是何等的委屈。

“小主為何秘而不報？小主可知這孩子的分量？小主若誕下了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那地位穩固，嬪位是肯定的了，若是個皇子，那可是直逼妃位，就會超過昭懿夫人的。”

月姬分析的頭頭是道，這些道理江叢晗怎會不清楚，可這孩子來的太過于突然，太不是時候了。

她如浮萍一般，沒有根基，只能隨波逐流，就這樣飄忽不定，已經算是可憐了，又怎能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遭遇著自己曾經的經歷，步了自己的后塵呢？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孩子被旁人奪去，便會淪為斗爭的犧牲品，這后宮里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太多太多，江叢晗沒辦法護孩子周全，卻也不能剝奪了他的生命。

江叢晗輕撫著小腹，她聲淚俱下地懇求著：“九姐姐，月姬姐姐，還請將此事保密，若是被旁人知曉了，這孩子或許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著，她便要強挺著起身，月姬哪里能眼睜睜地看著，便起身去扶著。

可月姬剛伸出手，便被江叢晗輕推過去。

只見江叢晗掙扎著，身子極為不穩地跪在了床榻上，她掉著眼淚，將全部的心愿，交付給月姬。

“姐姐，我求你，幫我保住這個孩子好嗎？這宮中唯有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姚氏如今復位榮妃，她一直以為降位乃是我的過錯，若是她得知我有孕在身，難免不會有所動作，以我對姚氏的了解，她要不就殺母奪子，要么便是一尸兩命，無論何種結果，于妹妹而言，都是經受不住的！”

月姬不能不動容，江氏身為主子，居然為了孩子而拋棄身份不顧，棄禮儀于腦后，真是那句話‘婦人弱也，而為母則強’，大概便是這個道理吧。

“主子，您這是折煞奴婢了，您快起來，奴婢答應您還不成嗎？”月姬不忍，終是上前將江氏攙起。

“主子放心，奴婢定保您母子平安。”月姬甚是肯定的說道。

可是自古忠孝難兩全，更何況這一仆二主之事，這讓月姬有些拿不準，以韓氏的勢力，不足以讓自己跟其對抗，可江氏又犯了什么錯，月姬實在是于心不忍。

既然已經答應了江叢晗護她與孩子周全，那自己斷然沒有再拒絕的道理，至于慎昭儀那邊，能瞞著多久便多久吧。

江叢晗感激地看了一眼月姬，一顆懸著的心，終是落了地。

月姬卻感到有些可笑，自己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卻對江叢晗如此憐憫，若不是心中那份使命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自己，月姬似乎已經忘了，自己便是殺害榮壽的兇手，一個不折不扣的毒婦。

“主子，您好生歇息，奴婢去給您準備一些滋補的膳食，您多多少少用點，也是為龍胎著想。”

月姬弓著身子為江叢晗掖了掖被角，又吩咐著旁人，切勿怠慢了小主。

終是帶著安心，江叢晗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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