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道聽途說

長樂宮，信陽殿。

冬日對于尋常人總是難捱，而拮據地生活更是令人苦不堪言，可這對蕭憶兒來說，卻是甘之如飴。

如今的長樂宮雜草叢生，上頭又覆蓋了一層厚厚地積雪，遠遠一望，更顯荒涼。

入了冷宮也有些日子了，當真是大難不死，可這后福，蕭憶兒卻不敢奢望，事到如今她依舊不知道那日來救濟自己的宮女是何人，而宮女背后之人是何身份更是不知。

但蕭憶兒確定的便是，這深宮之中，有人舍不得自己死，或是說自己的性命對于那人來說，還會有一點兒用處。

被人利用之時自怨自艾，失去利用價值時卻被人棄如敝履，這人吶，也就是這么一回事兒。

“子佩，子佩。”

沙啞的嗓音連著喚了幾聲子佩，卻不見其蹤影，如今的長樂宮只有她主仆二人，偌大的宮殿，每每臨近傍晚，都會透著幾分凄涼之感。

想著子佩不在身邊，定是在準備膳食，自從御膳房送來的膳食被子佩發覺有毒之后，蕭憶兒再也不敢食用，于是托子佩將自己的步搖拿了出去換成銀子，又買通了御膳房的采買總管，這才有了簡略的食材以及米面。

雖然數量不多，可對付著飽腹總是不成問題的。蕭憶兒出身大家，子佩作為陪嫁，過著的日子也是舒坦，子佩樣樣精通，卻唯一不通廚藝，先前子衿還在時，這長樂宮的膳食，都是子衿所負責。

想到子衿，蕭憶兒很是詫異，自己并不恨她，卻是想不通，她為何要處心積慮地陷害自己。

原來，蕭憶兒是不會原諒的，事到如今，她也斷然沒有原諒的資格，維持著每日沒有蓬頭垢面，便已經是作為嬪妃最后的尊嚴了。

說起子衿，她的廚藝可是高超，為人心思細膩，還經常研究一些新式的菜樣，想到這兒，蕭憶兒的府中不爭氣地有了響聲，要說子衿的手藝，怕是御膳房的師傅那也是可以相比的。

“哎……”

半晌，蕭憶兒發出一陣長嘆，可為何子佩還不曾回來？蕭憶兒不免有些擔心，雖然子佩名義上為自己的侍女，可早就與自己同甘共苦的子佩，蕭憶兒哪里還舍得將她視作下人呢？

如今能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只有子佩了，若是她在有個好歹，那蕭憶兒在宮中可真是沒有什么盼頭兒了。

越是這般想著，蕭憶兒的這顆心便一直懸著，于是撥開裙角，便想出殿一探究竟。

這邊蕭憶兒才穿戴好，剛推開殿門，便瞧見了子佩在杏樹下抹著眼淚兒，手中還提著剛從御膳房領回來的食材。

見子佩在啜泣，蕭憶兒更是擔心了，快步走到子佩面前，立刻詢問道：“子佩，你這是怎了？莫不是御膳房那些個奴才欺負了你不成？”

見子佩哭的這般傷心，蕭憶兒不由分說地詢問了起來，而哭的甚是傷心的子佩并未察覺蕭憶兒的到來，聽聞蕭憶兒的聲音，子佩抬起袖子立即擦了擦眼淚。

“沒……夫人，御膳房的人不曾欺負奴婢，還請夫人莫要惦記才是。”

這明擺著便是出了事兒，子佩遮遮掩掩地更是令蕭憶兒疑惑，她凝視著子佩，愈發覺得諷刺：“事到如今你也瞞著本宮，如今你我主仆二人還需要你藏著掖著嗎？你要氣死本宮不是？”

子佩哪里舍得主子這般傷心難過，她左右為難，也不知是否要將此事告知給主子，畢竟人命關天，如今主子身子才見好，自己怎么忍心呢？

見子佩遲疑，蕭憶兒催著眉頭，不免又多想了幾分：“你這執拗的妮子！從小本宮與你一同長大，便將你視作姐妹一般，如今你支支吾吾有事兒瞞著本宮，你可知本宮這心里也不是滋味兒？陛下冤枉本宮都不曾令本宮絕望，反之你與本宮疏遠一點兒，都會令本宮失望透頂！”

語畢，子佩便不打算瞞著主子了，可畢竟子衿特殊，也不知主子心中是否仍有怨氣。

子佩立即跪了下來，冰涼的雪地，子佩的膝蓋處傳來隱隱陣痛：“夫人，奴婢不敢瞞著夫人，只是奴婢害怕，不知道如何向主子說起，也不知道主子能否接受，夫人……子衿……死了。”

子衿……死了！！！

蕭憶兒不可置信地盯著子佩，她哭的愈發地厲害了，而聽聞這消息后的蕭憶兒，竟是被打擊的連連退后，不偏不正地靠在了另一顆杏樹的樹干上。

“什么？子衿不是在御前伺候嗎？怎會死了？莫不是她伺候的不周，惹的陛下龍顏大怒了？”

可蕭憶兒卻將這個想法給推翻了，子衿雖然背叛了自己，也好歹也有一同長達的情分，她做事便是最為妥帖的，早些年在蕭府時，便是年長的姑姑做事都不一定有子衿穩當，若說她伺候不周被賜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見蕭憶兒這個反應，子佩便覺得自家主子真是個菩薩心腸的，子衿那般忘恩負義主子還對其念念不忘，放在談起子衿時，子佩在蕭憶兒的眸中并不曾發覺仇恨。

“不是的，此事與懿貴妃有關。”

“呵，原來她已經升了貴妃。”

子佩不經意的一句稱呼，令蕭憶兒再一次想起了戚璟瑤，作為她的手下敗將，蕭憶兒始終回避著戚璟瑤，卻不曾想有些事，注定不遂人愿。

“夫人……你莫要傷心。”

思緒被帶回，蕭憶兒這才發覺主仆二人正在外頭說話，她便將子佩攙起，二人緩步入了殿。

“你說吧，本宮早就不傷心了，本宮的這顆心陛下不要，便是傷，也無從所傷了。”

若不是對那男子失去了全部的信心，蕭憶兒也不會輕易說出放棄的話，既是如此，子佩便也不拐彎抹角地了。

“夫人，是這么回事兒，最近宮中到處傳著懿貴妃與九世子有私情，陛下是在香浮園所聽見的，而那日正好是子衿當班，也是子衿提議前去香浮園的，故而陛下便認定是子衿故意為之，道是子衿為了令陛下聽見這些流言蜚語，才將陛下引到香浮園的，雖然陛下不曾降罪給子衿，可聽聞子衿還是暴斃在崇德殿，聽聞是在懿貴妃對其質問之后，子衿才暴斃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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