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唇亡齒寒

崇德殿內陷入了沉寂，戚璟瑤通紅著眼睛盯著傅琛，她不明白，傅琛為何要一意孤行，便是查明真相也不愿意嗎？

“璇璣……你不懂。”

半晌，傅琛才說了這一句，他并不想讓璇璣知曉太多，卻也不想解釋太多。

或是出于保護之意，可傅琛卻是疾言厲色，絲毫不留任何余地。

“對，臣妾不懂，臣妾乃女流之輩，國家大事自然不懂，再者祖訓有言，后宮不得干政，臣妾也不該管，亦是不想管，可是陛下，臣妾雖然不知朝堂上的風云詭譎，卻也知唇亡齒寒之理。眾臣見葉將軍的下場如此，哪個還敢為大恒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陛下莫要斷了自己的后路才是！”

既然已是這樣，戚璟瑤也全然不顧了，她不忍傅琛一意孤行，將這江山拱手讓人！

傅琛愕然，璇璣一直是溫柔似水，雖然知道她脾氣倔強，卻從未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如今一瞧，今日卻是真的動了氣。

到底，璇璣也是為了自己好，可傅琛不愿讓人干涉，他乃天下之主，并非黃口小兒，這些道理，他怎能不懂？

如此下去，定會兩敗俱傷，傅琛稍作冷靜后，舒了一口氣，心中卻大為不快，尤其是璇璣的那句斷了后路，更是令傅琛憤然。

可脾氣上來了，正是怒火中燒，傅琛竟是反問道：“斷了后路？懿貴妃可是在詛咒朕？”

瞧瞧，這才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在戚璟瑤面前始終笑臉相迎的帝王，這才是他真正的面孔吧。

這些，都不足以令戚璟瑤恐懼，她正在漸漸地看清眼前的男人，不夾雜著任何昔日心中對他的依戀以及愛慕，便是這般瞧著，戚璟瑤發覺，心中對其的牽掛，正在一點一點的離去。

“臣妾不敢，臣妾乃是陛下的嬪妃，即便是詛咒陛下，那對于臣妾來說還有什么好處呢？臣妾還不如詛咒自己，早日閉眼，也好過看著悲劇發生！”

傅琛的執拗，令戚璟瑤頭痛不已，這些話一氣呵成，傅琛聽完，徹底地爆發了。

“悲劇？怎么就悲劇了？這江山是朕的江山，朕心中會沒有數嗎？你們一個兩個以為自己多明白，全來指責朕的不是，否定朕的一切，莫要忘了，這天下是朕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

‘啪！’傅琛倏地從龍椅上起身，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大口喘氣地看著戚璟瑤。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發火，戚璟瑤卻是異常的冷靜，對此她并不怕，因為心中的傷心早就令她忘了怕為何物。

只是這股子酸澀，猶如卡在了喉嚨中，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傅琛在站起來的那瞬間，便已經后悔，當他看到了璇璣的眼神中，盡是失望與傷心。

“好，我沒資格，好……好……”

驟然的暴怒，將戚璟瑤想對傅琛說的話都給攔了下去，如今他已是一意孤行，冥頑不靈，那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禮數也全然不顧，戚璟瑤話落，甩袖憤然離去。

獨留傅琛，在燭光下黯然失色，他沒有料想自己會脫口而出那些傷人的話，卻又想不出任何原因，傅琛怎么也想不明白，心中懊悔，卻也是疑惑。

就在方才，看著璇璣侃侃而談時，傅琛的內心燃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這促使著傅琛翻了臉，釀成了無法挽回的結果。

到底是為何？傅琛思索著，彼時李勝卻進了殿，傅琛見之，心中的無名火正愁無處釋放，便瞧著李勝，大聲呵斥著：“沒用的東西！怎么不攔著璇璣！”

李勝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可見主子生了好大的氣，若是不往奴才們身上撒，那可如何是好？

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李勝一臉愧疚地請求著傅琛的饒恕，傅琛見之，火氣已經熄滅了大半兒。

崇德殿外，戚璟瑤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正巧葉汐月從暗處迎了過來。

“貴妃娘娘，陛下如何說的？”

戚璟瑤深吸一口氣，盡量沒有令葉汐月看出破綻，本來她就如此焦急，萬萬不能讓葉汐月也跟著傷心。

“陛下生了好大的氣，本宮也盡量勸阻了，可是陛下卻沒有任何松口的征兆，恭妃，你也莫要著急，還有三日期限，事在人為，且先回宮靜候消息，可好？”

如今，可是一丁點頭緒都沒有，戚璟瑤亦是，若是父親還在，定不會令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可自從父親死后，傅琛身邊，便再也沒有直言納諫，不怕深受牽連的肱股之臣了。

葉汐月點了點頭，眉眼間掩飾不住地失落，她嘆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思緒，都放入了心里。

這一夜，從來沒有過的難熬，待到戚璟瑤回到華陽宮時，嫻姒已經睡下了，蓉婉使了渾身解數，才將嫻姒哄著睡著，真是不易。

而崇德殿這邊，傅琛坐立良久，想著方才李勝與自己所說，他的心，竟然有些心疼。

“陛下，奴才方才瞧著恭妃娘娘在外頭藏著，待到貴妃娘娘離開崇德殿，恭妃娘娘才上前，不知二人在說些什么，只是奴才不經意間，瞧見了恭妃娘娘正在拭淚，而貴妃娘娘則是在勸著恭妃娘娘。”

李勝的話已然說完，傅琛聽聞，心中愈發的堵得慌，自己總是這般沉不住氣，如此傷害了璇璣。

就在傅琛冥思苦想為何時，他努力地回想著方才會那般態度時，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組畫面。

那是若干年前，母后也是這樣，來到了崇德殿外，乞求著父皇，一定要以江山社稷為重時，父皇眼中的鄙夷，以及母后眼中的肯定與堅韌，都令傅琛難以忘懷。

就在那一瞬間，傅琛終于頓悟了，為何方才會對璇璣如此冷漠與憤然，就因為，在他與璇璣對視的一剎那，傅琛在璇璣的看中，看出了殺意。

或者說，不完全是殺意，那種試探性的眼神，在傅琛腦海中許久，皆是揮之不去。

“李勝，備輦，朕要去中德殿。”

左右想著，還是不妥，傅琛心中也惦記著，不管誰對誰錯，都不應該對璇璣發這么大的火兒。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