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歸于世俗

世事無常，人生亦夢，終會歸于塵土，沉溺于世俗。世人都會淪陷于此，無人能例外。

沉寂之后的默然，使得內心飽受折磨，蕭憶兒便是如此，她一生的軌跡，絕不允許任何人插手。這般想著，雖是無法釋然，卻覺得日子愈發有了祈盼。

“怎了？想清楚了？”

上位者語氣泠泠，蕭憶兒沉思稍許，終是應下了。

見她點著頭，傅姝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同仇敵愾，也得看著是否能掌控不是？有了蕭氏這個保障，自己何愁不成功呢？

“好妹妹，你這般想就是對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難不成還要在這深宮之中孤獨終老嗎？你還這般年輕，何必自暴自棄？”傅姝輕拍了拍蕭憶兒的肩，看似寬慰，可就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

原本也是左右為難的，蕭憶兒雖是應下，心中也幾多憂思，幾多顧慮，可是有的話，憋在心中不吐不快，蕭憶兒這便起了身，抬了眸子，笑看著傅姝，朱唇輕啟：“姐姐，這話本宮也知道，只是本宮也得替這腹中孩兒謝過姐姐才是，有姐姐這般體貼的姑母，是孩兒的榮幸。”

言下之意，便是暗諷傅姝有些逾越了，蕭憶兒身為宮妃，自是比長公主要尊貴的，如今瞧著，似是蕭憶兒再被傅姝掌控一般，連喝藥與否，都容不得自己決定，這還哪里有著一點嬪妃的樣子？

原以為她看似天真一般，待到聽完這話，卻是不敢小覷，只知道她年紀尚小，如今看來也是個心眼兒多的。傅姝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心中思緒亂飛。

“瞧妹妹說的，這乃是本宮分內之事，陛下……顧不上妹妹你，本宮可是心疼壞了，知道妹妹不易，便想盡一盡綿薄之力，若是妹妹覺得不妥，那本宮不做便是，徒惹得宮中流言不斷，似是對妹妹也不好。”傅姝以退為進，卻一點機會也不給蕭憶兒。

又是個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這單單幾句，蕭憶兒竟是聽出了些許委屈，也容不得她拒絕，畢竟在身處冷宮之時，性命攸關之刻，是傅姝伸手救了自己一命，且不顧她目的如何，卻是讓自個兒好端端地活了下來。

只怕是在傅姝心中，也是端著這份恩情，才無盡索取吧。救命之恩大于天，蕭憶兒又能如何做反抗呢？

“姐姐多慮了，一切就憑姐姐決斷，本宮感謝姐姐還來不及呢，他日，定好生回報姐姐的恩情才是。”蔥指攥緊，匿于袖口之中，暫時的隱忍能換來母子的安穩，至于其他恩怨，姑且不談，待到秋后，再來細算。

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可蕭憶兒知道，戚璟瑤的好日子，怕是到了頭。

傅姝緊鑼密鼓地安排著，大仇得報之前的喜悅，只有她一人能體會，這滋味到底是如何的。

崇德殿內。

傅琛已經接連幾日沒有歇息好，每每入了夢境，都會追尋璇璣的身影，待到夢醒時分，卻是發現黃粱一場，卻又不是一日，只要入睡，都會如此。

周而復始，未免疲憊不堪，朝中局勢稍作緩和，葉承垣之事也有了眉目，可傅琛就是覺得心中煩悶，好似預感一般，就要發生驚天動地之事。

“陛下，您派奴才查的事兒，已經差不多了。”

李勝走近復命，事態緊迫，傅琛急忙吩咐李勝前去調查，這才未過幾日，竟然前來復命了。

“說吧。”傅琛垂首批閱著奏章，聽聞之后，亦是頭也不抬，眼也不睜。

李勝語凝，先是嘆了口氣，便是實話實說了：“回陛下，這一切都如陛下所料，絲毫不差。”

“啪！”

心中的憤怒無法壓制，傅琛竟是將朱批筆扔在了一旁，劍眉挺著，盡顯帝王威嚴。

目光深邃，語氣傲然且清冷，更多的是冷漠與無情：“就知道，她并不安分，竟然不顧昔日情分！既是自找的，那便也由不得朕了！”

話落，李勝也止不住地一陣惋惜，他欲言又止，對于主子此時此刻的心情，卻也是無可奈何。

“陛下……您莫要難過了，許是這位并不知道陛下您的良苦用心，依奴才愚見，何不再給其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不！朕不會原諒她，永遠都不會！”

李勝偷偷一瞥，在似是瞧見了陛下紅腫的雙眸，使得他心中，多為不忍。

帝王之怒，常人所不知，可若要盡知，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要臨近六月初六，這日不僅是天貺節，更是華陽公主傅嫻姒的生辰，此乃嫻姒在大恒皇宮中過的第一個生辰，戚璟瑤自是萬分重視。

雖說這段日子，與傅琛已然斷了聯系，可若是遇見大事小情，還是要見面商議的，積勞成疾，久病成醫，這般相互落寞后，戚璟瑤竟然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

一早，傅琛便傳來旨意，因大公主生辰，特許懿貴妃可在華陽宮內設宴，宴請宮中命婦，以為公主慶賀。

消息傳到戚璟瑤耳中時，她不喜不悲，設宴自然是要的，只是嫻姒年紀不大，卻是不能在千秋殿設宴，與以往家宴還是有區別的。

“莘硯，你去回陛下，本宮知曉了。”

僅僅這幾個字，戚璟瑤都思忖了半會兒，原以為對于他，心中定是有著說不完的話對那人講，可戚璟瑤漸漸發覺，這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日子要繼續，恩寵固然不再，可其余的一切，似是都還在，似是都不曾離去。

嫻姒見母妃沉寂了這些日子，心中知曉其中緣由，卻也無法相勸，母妃性子執拗，硬碰硬怕是不能了。

只是瞧著母妃與父皇二人如此疏遠，嫻姒的心中亦是難受。

“母妃，您還生父皇的氣嗎？”

氣？這氣從何來？可是氣他身為國君竟然懶惰不作為？還是氣他寵愛旁人，離自己遠去？

無論是哪一條，戚璟瑤都沒有資格去摻與，自己如今的生活，雖是平靜內心毫無漣漪，卻是十分踏實，之前總是害怕失去，每日提心吊膽地，如今，卻再也不怕失去了。

“棄我去者，昨日今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戚璟瑤喃喃道，只覺得愜意，毫無喜悲。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