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零五章窮途末路

“姒兒，姒兒？”

嫻姒背對著人，時不時地抬著手抹了一把臉。傅頤見之心頭一酸，這孩子何須承受如此之多呢？

戚璟瑤從椅子上起身，她緩慢地走到了嫻姒身邊，亦是撩裙坐在了臺階之上。她伸出手，搭在了嫻姒瘦弱的肩膀上。

“丫頭，別哭，沒什么大不了的，世事無常，不是嗎？”

話落，戚璟瑤明顯地感覺到了嫻姒身子一瞬間的凝滯，她依舊不曾說什么，反而緩緩地轉過了頭，露出詭異且陰森的笑。

原來，姒兒并沒有哭，方才傅頤所見，正是她在笑。

不得不說，嫻姒這一舉動，連戚璟瑤見之亦是有些膽戰心驚，可感情不允許戚璟瑤懷疑這個孩子，她已經為了自己失去了親生母親，如今還要因自己的原因流離失所寄人籬下，對于嫻姒，戚璟瑤在疼愛之余，都是滿心的愧疚。

“咯咯咯，他會后悔的，他一定會后悔的。”嫻姒口中念念有詞，反復地這同一句話。

未等戚璟瑤囑咐嫻姒，這小人兒卻率先地開了口：“母妃，在靜心苑那邊好生休息，有女兒在，不會讓您蒙冤的，總有一天，那些欺負母妃的人，兒臣都會讓她們，死。”

這是個愛憎分明的孩子，她可明辨是非，亦可非黑即白。而能令嫻姒有如此舉動的，定是讓她徹底地傷了心。

這日……是她的生辰呢。可為何偏偏在此，讓母妃有了難呢？自己，真是不孝呢。

“姒兒！你莫要這般沖動！在姑姑那兒一定要聽話，平日里好好用膳，不可以驕縱跋扈，母妃有機會一定會去看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母妃，不要節外生枝！”

戚璟瑤當然了解嫻姒的為人，想起慎妃懷孕之時，嫻姒便有意無意地提及不能令慎妃生下孩兒，她的心機城府絕對不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女娃兒所擁有的。

可嫻姒如此，戚璟瑤也明白，若不是傅琛執意如此，嫻姒又怎會存了這樣的想法？如今她大勢已去，無寵無權，亦無家世，這樣的人在深宮難以存活。

自己茍且偷生都是問題，可戚璟瑤絕不允許嫻姒也出了差錯。

對于母妃的話，嫻姒都記在了心中，可是所表現的，便是充耳不聞。

面對嫻姒的沉默，戚璟瑤心中焦急到不行，她雙手握著嫻姒的雙肩，四目相對：“姒兒，答應母妃好嗎？莫要做錯事，母妃如今落魄了，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母妃不希望你出事，母妃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還有……你父皇。如今的母親，經受不起任何打擊，更是不能失去你。你父皇將你留在姑姑身邊便是最好的決策，長孫哲不僅是你姑父，也是與你有血緣關系的人，在華音殿無疑是最為安全的，看來……他還算不得太無情。”

想來，嫻姒一事便是他的‘恩賜’，縱然先前有諸多無情之事，可能給嫻姒一個安穩的處所，戚璟瑤心中，仍抱有感激。

就在說話間，戚璟瑤想到了自己這一年多的遭遇，好似如同曇花一般，開的快，落得也快。

有道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每一朵花都值得被珍惜，每一朵花都希望被珍惜。

她，亦是如此。

嫻姒一直隱忍著的淚水，在母妃說完這一段話后，瞬間決堤。她撲在了母妃的懷中，貪戀著最后的溫暖。

“母妃，姒兒會聽母妃的話，在姑姑的華音殿好好吃飯，不驕縱跋扈惹是生非，姒兒會等著您回來。塵埃落定以后，母妃依舊是無人能撼動的。”

淚水不經意已經滲透了衣衫，原本悶熱的大殿，因今夜的遭遇而變得有些涼意，戚璟瑤感受到了嫻姒就在自己懷中抽泣，她卻只能伸出手拍著姒兒的脊背，以示安慰。

月色如舊，照亮了庭院，月光傾瀉在樹上，映得地上斑駁的樹影顯得格外凄然。

嫻姒終于妥協，被傅頤帶回了華音殿，臨行時，她依依不舍地眼神，如同一把鋒利地匕首，插在了戚璟瑤的心房。

反之傅婳，則是在中德殿陪了一夜。她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豪爽女子，平日里那些宮廷爭斗雖然也接觸的不少，可當她親眼目睹傅琛的絕情后，亦是難以接受。

任憑傅頤如何勸說，傅婳就是不離開，幾次的勸慰毫無用處，傅頤知曉她那般倔強，既是決定后的事兒，再也沒有緩和的余地。

只能由著傅婳的性子去了，傅頤心中明白，這是傅婳在用行動，無聲地在對傅琛反抗著。

已是后半夜，傅婳吩咐宮人們連夜收拾好寢殿，被侍衛所翻過之處，都要一一整理，與此同時，莘硯醒后，與蓉婉二人正在準備去靜心苑時所用的衣物。

寢殿終于恢復了以往的整潔，可恢復此處容易，能填平心中的缺口，卻是難上加難。

傅婳瞧著外頭，沒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戚璟瑤此時已經落飾，她著了一身素衣，青絲瀉下披在身后，燭火搖曳，在微光下，她是顯得那般無助與凄涼。

遣散了宮人，傅婳留在了寢殿。心中多有不忍，此時都化作一句：“瑤兒……”

許是思緒被帶回，戚璟瑤神智清楚了些許，活在回憶之中總是不好，可自己有冤屈不算什么，進了靜心苑能否出來也是一說，可父親的冤情，卻不能被埋藏在地底。

戚璟瑤來到了衣柜旁，她將衣柜打開，尋了暗閣，從里面的抽屜中取出了幾封信件。

她將這幾封書信遞給了傅婳，幽幽地開口道：“姐姐，您且打開看看。”

這信封看起來甚是褶皺，卻看樣子不是太舊，傅婳立即將信封打開，信中的內容，她亦是有所了解。

與預期料想的相同，戚璟瑤看到了傅婳臉上的愕然，繼而便是震驚與憤怒。

“姐姐，這是父親的家書，乃是我母親臨終之前交給我的，原來這一路都有人對父親窮追不舍，九王世子曾經跟隨保護父親，可依舊無果。”

“姐姐，我父親是冤枉的，若是瑤兒死在了靜心苑，還請姐姐將此信公布于眾，至于心中其余內容，還請姐姐斟酌清楚才是。”

傅婳聽聞，亦是心照不宣，因為戚璟瑤所提及的，乃是傅灝。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