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一十五章暗吟不言

“待到莘硯姑娘照做后，德妃竟然食言，絕口不提要給懿主子派太醫之事，莘硯姑娘絕望后，便往靜心苑走著，誰知到會昌門時，便已經斷氣了。”

語畢，阿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只因方才自己派人前去為莘硯收尸時，場面甚是慘烈，此時此刻會昌門前頭的地面上，還存著大灘的血跡。

這，都是莘硯的性命啊。

聽完阿良的話，蓉婉竟是連站也站不住了。她嚇得連連后退，可誰知在背后，卻傳來了哭泣之聲。

“你說什么？莘硯她？！”

二人尋聲望去，便瞧見了身著單薄的戚璟瑤，她一襲素衫，想來定是才醒來。只是方才阿良與蓉婉說話時，并未察覺到自己已經在身后。

未等蓉婉反應過來，戚璟瑤已經向莘硯的尸身方向跑去，阿良見之，亦是跟在身后勸著：“懿主子，莫要看了，十分慘烈，瞧了定會嚇著您的。”

可這些話對于戚璟瑤來說并沒有用，莘硯乃是自己最為親近的姐妹，雖說以主仆相稱，可在彼此心中，都是不可磨滅不可或缺的部分。

情同姐妹，有什么看不得的呢？戚璟瑤一把扯過擋在前面的阿良，甚是氣憤道：“慘烈如何？恐怖亦如何？這不是別人，而是我的莘硯！”

話音剛落，戚璟瑤便上前，掀起來蓋在尸身上的白布，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地上停著的，赫然是莘硯的尸身。

“莘硯啊！”戚璟瑤難以自持，悲傷之感立即涌上心頭。

只見莘硯所著衣衫已經被鮮血所浸濕，透著可怖暗紅色，莘硯則是連眼睛也沒閉上，戚璟瑤伸出手，將手放在莘硯的眼眶之上，輕輕地為其合上了眼。

在看周身，瞧著模樣身段定是莘硯無疑，戚璟瑤看著，莘硯的背后依舊灘著血水，讓人見之，無不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好莘硯，你醒一醒才是，姒兒還等著你，我也在等著你，你不能死，知道嗎？”

戚璟瑤亦是跪坐在地，她搖晃著莘硯的身體，口中念念有詞，起初是不信的，可為何越搖晃著她，莘硯便越變得沉重。

雖然，蓉婉不曾見到戚璟瑤落淚，可她明白，蓉婉在其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比自己高的多。

“主子！您莫要悲傷了！奴婢扶著您回屋去吧，這般寒冷，您卻穿的如此之薄，身子……定會吃不消的。”

蓉婉盡力地阻止著，她甚是了解自家主子，只怕是慌亂之間，定是要出了什么差錯的。

“方才說，是德妃處罰了莘硯，可是？”

回想著昔日莘硯貼心的模樣，這短暫的一生，都是為了陪伴自己左右，連死前的最后一刻，還是在惦記自己的安危。

“這個傻丫頭，我何德何能，竟然逼著她放棄了自己的性命！”戚璟瑤的聲音已經嗚咽，看著莘硯這般悲慘的樣子，竟是被折騰的不像人樣。

白皙的肌膚已然不再，盡是被炭火所燙壞的地方，最為令戚璟瑤心疼的是，便是莘硯的腹部。

此時此刻，戚璟瑤已經淚水決堤，她無禮地看著天，此時天空已經擦黑。遠處宮殿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光亮，可眼前的靜心苑，就好似人間地獄一般。

阿良默然離去，自己雖然幫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令經過姚玟嬿所迫害之后的人含冤而去。

無論外頭有多寒冷，戚璟瑤便是不愿進屋。她命蓉婉將廳收拾出來，將莘硯的尸身安置了過去。

方才阿良來時，帶來些許紙錢與白燭。雖然這些物件兒在宮中乃是大忌，可是正是燈火通明之刻，誰還會顧及早已無人問津的靜心苑呢？

當戚璟瑤探著身子，將白燭點燃時，簡單地為莘硯準備了靈堂。要說，嬪妃去世才會有這樣的資格，一個宮女，便是做到了最高的御前女官，死后也是草草了事，這便是這如同鬼魅的宮廷，沒有人逃過宿命的安排。

“主子……剛服下藥，盡快去歇著吧，奴婢在這守著莘硯姐姐，您……還有奴婢呢。”

任憑蓉婉如何勸說，戚璟瑤都只是搖了搖頭，她不能離去。從小到大都不曾與莘硯分離，可為何這才幾個時辰，不過是睡了一覺的工夫，竟然天人永隔？

“姚玟嬿，對吧？”

戚璟瑤伸手，將紙錢撒在了炭盆之內，半晌，口中才說出了這兩字。身在冷宮中的二人，早就不知外頭是何等的形勢，尤其是戒備森嚴的皇宮，想要打聽清楚，便是比登天還難。

“主子……您……”蓉婉見之，她深知主子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可面對主子此時凌厲的目光，蓉婉亦是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本嬪問你！是不是那姚玟嬿！是不是！”戚璟瑤聲嘶力竭道，她絕對不會放過姚玟嬿，這一次，戚璟瑤定要連本帶利的讓姚玟嬿還回來！

擊潰了戚璟瑤最后的理智，便是莘硯的慘死。若說之前，對于所有人的縱容，都會換來今日的結果，那便不如從一開始，便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回主子，奴婢聽阿良公公所說，乃是德妃姚氏，聽聞是從上個月，才晉封為四妃的。”

蓉婉在心中嘆了口氣，為何老天不長眼，為何要主子遭受如此之多的磨難，如今卻是將莘硯姐姐的性命都奪走了。

在靜心苑這個偏僻的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曾經的風光無限，換來的卻是無人問津與窮困潦倒。

“呵呵……是我，都是我的錯！當初對姚玟嬿太過于放縱，若是知道日后莘硯會死在姚玟嬿的手上，我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她！莘硯的命，我定要讓她血債血償！”

戚璟瑤不忍自己病著了，倘若說先前乃是心結所致，便一病不起。如今，她已是心中有了打算之人，可自己似乎醒悟的太晚。

“主子……”蓉婉已經哭腫了雙眼，她見主子這般痛苦，自己卻飽受煎熬。

“我這條命，是莘硯豁出命換來的，從今以后，這世間再也沒有心慈手軟的戚璟瑤！”

話落，戚璟瑤抽出發髻上的銀簪，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