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一十八章多事之秋

“裴戟，你大膽！”

龍顏大怒呵斥聲響徹崇德殿，傅琛冷眼看著殿下的裴戟，他果然是上了歲數，并非眼睛瞧得見，而是舉手投足，都會透著一股蒼涼。

“仁壽姑姑若是在，看見你這樣子定會傷心！裴戟，你太放肆了！”

人無再年少，裴戟打量著自己的身軀，亦是苦笑著：“是啊，陛下。末將已經不年輕了，沒有往日的斗志，讓陛下失望了吧。”

“真是……過分呢。一定會失望的，哎……”

只見裴戟低著頭，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經歷母親離世一事，他似乎更加蒼老了。

“朕不會失望，但仁壽姑姑一定會失望！你我是君臣，亦是一家，裴戟，若是姑姑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幅窩囊樣子，豈非會后悔，當初為了下嫁給你，她竟然不惜與父皇反目，如今你又這樣，姑姑真是看走了眼！”

傅琛亦是恨鐵不成鋼，更是鐵了心要讓傅姝離開皇宮。可畢竟，傅姝出身彭澤皇后，能娶她的人，定是可以震懾住彭澤的。

想來裴戟多年平定彭澤邊境，使得彭澤人聽到裴戟的名字竟是聞風喪膽，如此，只有裴戟才是娶傅姝的最好人選。

“朕姑且喚你一句姑丈，朕知道你對姑姑情深，可也不能不顧及大恒子民。朕要你迎娶淑慎公主，你只要好吃好喝的待著，莫要她興風作浪即可。當初禮親王一家慘死，個中原因你不是不知。如今朕也是沒辦法，不然也不會有求于卿。”

聽聞傅琛提及原因，裴戟沉默了。傅琛見之，這便是有門路了。

半晌，裴戟點了點頭，終是應下了。

他知道，君主威儀能與自己商量已是開恩，更何況此事早已定奪，即便是自己反對，亦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腦海中，夫人的身影揮之不去。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對夫人的思念，更甚了。

“陛下，是末將魯莽。末將沉思過后，便覺得陛下言之有理，一切全憑陛下定奪，只是……末將有一事，不知陛下能否準許。”

堂堂七尺男兒，如今說話時已然哽咽。傅琛見之，亦是頷首應允：“說罷。”

雖說陛下賜婚，可在裴戟心中只有仁壽公主才是自己真正的妻。方才在傅琛的話中，裴戟也算是聽明白了，讓自己娶淑慎長公主，也是權宜之計。想來此女定是危及了陛下的利益，不然以禮親王的舊事，以陛下對禮親王一家的愧疚，一定會善待淑慎公主的。

這般想著，裴戟心中便不再那么煩悶與委屈。自己與淑慎公主相差了三十幾歲，如此老夫少妻，只怕自己無福消受。

記憶里，裴戟還是在傅姝和親時見過她，那時是自己親自護送傅姝到的彭澤，如今卻是成為了自己的夫人，真是世事無常，裴戟覺得萬分諷刺。

“末將請求陛下，在末將百年之后能與仁壽公主合葬，而不是淑慎公主。”

生同衾，死同穴。

這是天下多少有情人的夙愿，裴戟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傅琛的心。

“璇璣，朕許諾你，此生與你，生同衾死同穴。”

傅琛耳邊響起了自己當時的承諾，時過境遷，這句話在傅琛腦海中已經許久。可想著自己所作所為，真是有負于當是的期許。

璇璣莫不是要恨死自己了吧，傅琛的目光深邃且悠長，似是望著遠方，那是有璇璣的地方，亦是他的天堂。

“好。朕答應愛卿。待到愛卿百年，定會與仁壽姑姑合葬。至于淑慎公主，不會入你裴家祖墳，亦是不會供奉在裴氏祠堂。朕定會謹記愛卿的恩情，屆時為愛卿與姑姑尋一處風水寶地，可好？”

既然顧慮已然解決，裴戟便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對于傅姝的決定，是否太過于倉促了一些，裴戟雖是有疑問，卻也沒有說明。

按理，公主出嫁自然是要向禮部報備，然后擬定良辰吉日，先是祭拜祖先，然后在行禮數，可傅琛，卻沒有大操大辦的打算。

“如此，愛卿便回府內等著吧，朕一會兒就派人，將淑慎公主送到愛卿府上。”

話落，裴戟愕然。他毫無準備，原以為是要走流程，可看傅琛的意思，竟然擇日不如撞日，連規矩也免了。

這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令裴戟疑惑的是，到底這位淑慎長公主是如何得罪了陛下，竟然能令陛下如此匆忙地將其嫁了出去。

此般處事，要是換做穆宗定不會出現的。他只會將其斬草除根，一了百了。長公主算什么？連發妻皇后都能逼死，更何況一個宗室的女子？公主，亦不過是虛名罷了！

“好，末將領旨謝恩，這便回府等候。”裴戟施了武將的禮數，他退著離開了崇德殿。

寒蟬凄切，玉露泠泠。秋的寒意撲面而來，卻不經意間瞥見了角落里開的正旺的秋菊，他搖了搖頭，夫人是最喜愛秋菊的，如今年年花相似，可歲歲人不在。

與君長辭，這是有情人之間最甚的悲哀。

長樂宮內。

自打昨個兒給了那傅姝臉子看，蕭憶兒再也不受她所擺布，逃脫了那苦澀的藥汁，這幾日蕭憶兒的食欲大增，連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夫人！夫人！”

之間子佩甚是欣喜地跑進了寢殿，彼時蕭憶兒正于床榻上翻閱著經書，稍有睡意，卻被子佩的聲音所打破。

見子佩來到身前兒，蕭憶兒伸出手讓其攙扶起來，然問道：“怎了？這般慌慌張張，哪里是你的樣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兒不成？”

蕭憶兒對子佩甚是了解，此人可是要比子衿還要穩重一些，雖然帶著些小性子，偶爾狐假虎威，說到底，子佩也算不得什么極為聰明之人。

“夫人！您不知道，就在今兒清晨，早朝過后陛下便將裴戟裴將軍留了下來，再后來便是陛下頒布了旨意！您猜是什么？”

有道是后宮不得干政，可是明里暗里的蕭憶兒也是知道不少的，不過這裴戟不是早早地便回家守孝去了？怎么孝期未滿便回朝了呢？

“你這妮子，要是不說那便不用說了。”蕭憶兒挑眉，瞥了一眼子佩說道。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