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追悔莫及

冷宮數月，恰似春秋幾載。度日如年，思及淚雨漣漣。

戚璟瑤將筆落下，瞧著這充滿哀怨的詩詞，竟是出了神。不知何時，自己倒是與那些深宮怨婦混為一談，當真諷刺的很。

莘硯離去已有數日，戚璟瑤還是未曾從悲傷中醒悟，看著眼前日益干練的蓉婉，她亦是十分心酸。

“主子，您別寫了，屋子里涼，莫要再凍壞了手。”蓉婉望著戚璟瑤，將正在研磨的手停了下來。

只見她雙手互相搓著，時不時地哈著氣，這一舉動被戚璟瑤盡收眼底。

“跟著我這個無用的主子，讓你白白受苦，讓莘硯丟了性命。蓉婉，這值得嗎？”戚璟瑤挑眉，自從進了這宮中，除了無休止的爭斗便是失去至親的痛苦，就連最初的那點溫存都消失殆盡，這一遭到底有何疑義？

罷了罷了。

聽從了蓉婉的勸，戚璟瑤離開了桌案，她緩慢地走在了床榻上，指尖觸碰到的床沿都是冰涼刺骨。

“主子，奴婢不如去內侍省問問，不管怎樣，這深秋的沒有炭火是不成的，陛下既然將主子禁足于此，卻也沒交代停止用度，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還有沒有點規矩。”

自己忍受挨餓寒冷也就罷了，如今主子的身子便是好一天壞一天。這斷斷續續的，卻也不見好。那次金玉姑姑所帶來的草藥與食材已經所剩無幾，蓉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尋思著自己出去找找門路，可戚璟瑤卻也是再也不敢讓蓉婉也離她而去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若是再去了，這世間就只有我一人了，不過也是好事兒，總不至于陪我這個沒出息的主子，在冷宮中郁郁而亡。”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有時，死未必是壞事，而求死無門，才是最大的悲哀。

“主子……您莫要這般想，您想想莘硯姐姐，她是希望您能好好活著的。”蓉婉的心何嘗不悲傷？自小與莘硯一同長大，這樣的情誼卻是比親姐妹還親，可面對著意志消沉的主子，蓉婉也是束手無措。

其實，蓉婉并不了解戚璟瑤，她只是瞧著表面上戚璟瑤的懈怠，殊不知在她的心中，一團燒的正旺的烈火，隨時隨地準備燎原。

聽了這話的蓉婉，便是更加委屈了，她知道自己做事不如莘硯姐姐，可如今只有自己與主子相依為命，緊緊地依靠在一起，她再也禁不住失去主子了。

“主子這般說，便是瞧不起蓉婉了，自從蓉婉六歲來到了戚府，便陪在主子身邊，如今十載已過，奴婢都追隨主子不離不棄，亦是無怨無悔，且不說主子如今怎樣，即便是吃糠咽菜又如何？只要能陪著主子左右，便是死蓉婉也是心甘情愿，就如同莘硯姐姐，死之前都惦記著您，如若喚作是奴婢，奴婢也會效仿莘硯姐姐一般，寧愿豁出性命，也不愿看著主子郁郁寡歡。”

到底是個心性單純的姑娘，戚璟瑤隨口一說便放在了心上，這樣的話戚璟瑤何嘗不知？只是身后有顧慮，卻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

想起莘硯，戚璟瑤便止不住淚水，她急忙問道：“莘硯的后事，都妥當了嗎？可是將她拉回老家了？”

按理說，宮女死后都會被拉在亂葬崗，可戚璟瑤不忍心將莘硯隨意拋棄，便尋來了阿良，讓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辦法才將莘硯拉回到老家。

“回主子的話，莘硯姐姐的后事都已經妥當，阿良公公是個好人，定是言出必行的。莘硯姐姐的遺物奴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主子您提起一句，奴婢差點忘了一件事。”

蓉婉回話時兒，卻是想起了一件蹊蹺事兒。

“何事？”戚璟瑤倚靠在了大團枕上，將被子蓋在了身上，即便是這樣，外屋還是透著一股子涼氣兒。

說起來也是怪事兒，莘硯可是從來不穿旁人衣衫的，可就在那日蓉婉為莘硯準備后事時，卻從莘硯的身上脫下了薄襖，甚為蹊蹺。

“是這樣的，那日奴婢在收拾姐姐的東西，卻發現那日姐姐所穿薄襖，并非姐姐的，奴婢將那薄襖洗了出來，好歹也是莘硯姐姐在這人世間擁有的最后一件東西，誰知奴婢洗著洗著，就瞧見了這件薄襖上面，繡著兩個字，似是名字還是什么，奴婢自是不知。”

“名字？是何人的名字？”戚璟瑤的手緊緊地抓著被褥，甚為緊張。

蓉婉聽聞，仔細地回想著，若是自己沒記錯的話，那兩字是什么，終是被她想起。

“奴婢記得，那兩字是心素。那薄襖做工精致，料子也是上乘，是個好東西，只是奴婢瞧著不像宮裝。”

心素？這名字甚是陌生，莫不是這名喚作心素的人是見過莘硯的，若是這樣，此人定是了解內情的，莘硯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一直成為了戚璟瑤心中的痛。

沉浸在悲痛的戚璟瑤，越是想著莘硯的模樣，便越是止不住眼淚。

怎能不后悔？倘若當初沒有進宮，倘若當時不被傅琛所迷惑，倘若……這一切都未發生。

哪怕像江叢晗那般小心翼翼地活著，都不至于到今天這個地步。

“母親！”

就在戚璟瑤回憶著莘硯時，耳畔卻是響起了嫻姒那清脆的聲音，一時間，戚璟瑤竟然以為自己幻聽了一般，她推開蓉婉正欲從床榻上起身，下一刻便瞧見了房門被打開，嫻姒的身影非一般地撲在了她的懷中。

淚水已然決堤，嫻姒環抱著戚璟瑤的腰身，哭的甚是傷心。

“母親！母親！”

靜心苑距離華音殿那般遠，戚璟瑤看著嫻姒這風塵仆仆地樣子，定是走了不少路，可她孤身一人，怎能走的如此遠？

柔荑漸漸地撫上了嫻姒的脊背，戚璟瑤抬起手，輕輕地落下，似是愛撫強忍著思念，亦是紅了眼眶，哽咽道：“不哭了，母親這不是在呢嗎？姒兒，你瘦了。”

抬起通紅的眸子，嫻姒的淚水依舊滴落著。她看著母親憔悴的樣子，又打量著這所謂的寢殿，心中更是酸澀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