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罪有應得

血腥味兒彌漫著牢房內，到處都是皮肉炸裂的聲音，混合著燒焦的氣味兒，愣是活活地讓爾珍嘔了出來。

半晌，御膳房總管高超被蓉婉帶了過來。

平日里最多殺豬宰羊的大總管高超，哪里見過這等慘烈的情景，他皺了皺眉頭，強壓著胃里涌起的酸水，緊趕著走上前。

“奴才御膳房總管高超，請皇貴妃大安。”

昏暗的燭火下，高超并未看得清戚璟瑤的模樣，尊卑有別，即便是能瞧得清楚，亦是不敢抬頭的。

可眼前的女子卻令高超十分懼怕，雖然未曾說話，可卻令他升起一陣壓抑之感。

“你就是高公公，御膳房的大總管？”

高超聽聞點了點頭，垂首更甚了幾分，身旁便是一灘血肉，高超不曾辨別出是何物，知覺告訴他，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正是奴才，奴才在御膳房當值已經二十年了。”

倒是個有經驗且老成的，戚璟瑤放下交叉在膝上的雙手，一手抵著下頜，幽幽地說道：“二十年了，真是不易，這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二十年呢。”

這話不僅是對高超所言，似是對自己而說，戚璟瑤不由得嘆道，韶華易逝，二十年委身與御膳房，這是何等的堅持？

就是這句無心之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高超聽聞更是嚇破了膽：“奴才愿為大恒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即便是死在御膳房亦是心甘。”

起初戚璟瑤還詫異，為何此人能在御膳房長達二十年，這便細看，就知道如此憨厚老實之人，在御膳房當值未必不是壞事。

驟然心中的懊悔升起，戚璟瑤瞥了一眼高超，有些不忍：“高公公，本宮想問你個事兒？若是今日本宮來了興致想給宮中眾嬪妃加一道菜，可否要通過你呢？”

知道眼前的這位皇貴妃是個厲害的主兒，明明已經被降位打入了冷宮，誰知搖身一變卻成了皇貴妃。

此般經歷高超只在戲說中聽聞過，哪里有這雙眼睛真真兒地瞧見過呢？如今這可不是瞧著了，卻是這般令人毛骨悚然。

“回……回娘娘的話……若是加餐也不是不允許的，早在前朝便有賜宴這一說，身份尊貴之人所賜之宴席必定如獲至寶一般，這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戚璟瑤聽聞，這倒是好，也免了自己破壞了規矩禮數，白白地讓旁人撿了笑話。

“如此，那便請高公公瞧瞧，這癱在地上的一堆，是什么？”

內心的恐懼不足以令高超回頭，可畢竟保命才是最為重要的，他強忍著懼怕，緩慢地回了頭。

那一團看似黑乎乎的肉似乎還有著呼吸，喘息時身子上下起伏著，雖然氣息微弱，可高超卻肯定，這肯定十個人，可具體是誰……宮闈之事他從不去打聽，卻也能猜出一二。

“回……回皇貴妃娘娘，奴才眼拙，只能稍微辨別出這是牛的血肉。”

這宮中乃是吃人不眨眼的地兒，高超難得周旋這些年，雖然已經知曉那堆東西為何物，可畢竟難得糊涂。

學做聰明一點，總是有用的。

看似忠厚老實之人，如今卻也是個有能耐的，這般說說辭戚璟瑤聽聞后，竟是浮現了些許笑意。

“不錯，公公眼力極好，這正是一攤牛的肉，如此便有勞公公，帶回御膳房去，今兒晚上，各宮都加幾個包子，這天冷了起來，吃吃牛肉也御寒不是。”

這話差點讓高超嚇掉了魂兒，這皇貴妃的意思，豈非要活活地將這一攤肉給做成膳食？

“這……”

見高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戚璟瑤反問道：“怎么？如此細微之小事兒公公都辦不到，那你這二十年來，是如何伺候主子的呢？倘若你辦不好，你這御膳房大總管之位，還是拱手讓人吧。”

恩威并施，戚璟瑤這是淡然處之，局促不安的卻另有其人。

“奴才一定盡心竭力辦好此事，晚膳各宮各苑都會加餐一道，以示皇貴妃恩賜。”

見他應下，戚璟瑤的心中別提有多么痛快，她遞給了堉林一計眼神，只見堉林上前拽起姚玟嬿慘敗的軀干，一把擲在了地上。

這一甩，那軀干徹底的沒了呼吸，如同一攤真正的牛肉。

“高公公，這您拿去便是，若是您不方便，小的前去給您送一趟也是可以的。”

堉林察覺出高超的恐懼，生怕其有詐，若是表面應下而暗中不做，豈非白白浪費了主子的苦心經營？

高超不敢違抗，卻也沒有存了旁的心思，他顫抖地走近，卻瞧見了散落一地的四肢以及這些污穢之物。

“嘔……”

即便是強忍著，高超亦是覺得抵抗不過，這一個不小心便俯下身吐著。

“堉林，你也是的，怎能濺公公一身血呢？如何當差的？”

聽聞皇貴妃的話，高超更是驚恐，他立刻將那副軀干撿起，臉上賠著笑道：“讓皇貴妃娘娘見笑了，奴才定會將此事辦好，不會辜負娘娘之厚望。”

審時度勢高超也會，事到如今自己只能順流而下，好在皇貴妃所吩咐之事也算不得是難事。

無論是人還是畜生的肉，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知者無罪，自己乃是不知情，故而是什么肉對于高超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

這般想著，心情便舒暢了許多。戚璟瑤終是瞧著不忍，便派堉林與阿良護送了高超回去。

戚璟瑤眼見著姚玟嬿一點一點地走向了死亡，這些年來的恩怨終于到此為止，當她呼吸停下的那一剎那，戚璟瑤這才覺得，從未有過的放松。

只是令人唏噓，昔日叱咤風云的德妃娘娘，如今卻淪為宮中人人的笑柄。

待到堉林阿良護送著高超離去時，一旁的蓉婉緩緩地發了話。

“娘娘，莫非您真要眾人知道德妃遭受醢刑一事？冤有頭債有主，她這樣的下場并不理虧，蒼天有眼，亦是讓您重見天日，想來莘硯姐姐若是在的話，定會笑的合不攏嘴的。”

這邊主仆二人有說有笑，雖說緬懷莘硯時二人眼角淚花昭然，可畢竟姚玟嬿死了，也是一大樂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