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德殿內。

已是深夜，依舊燭火通明。嫻姒跪在戚璟瑤面前，將事情原委說了清清楚楚，而此時的寢殿內，只有她母女二人。

“方才，姒兒并未說實話。”

戚璟瑤面色也稍微緩和了，自己方才也是急火攻心，竟讓這丫頭梨花帶雨，不過嫻姒所說的確不假，江叢晗的確沒有陷害自己與泫兒的立場，以傅琛的性子若說是她做的如此明顯，別說她江氏的性命，便是傅玘，也會被波及。

若說了解，這世間再也沒有人比戚璟瑤更了解傅琛，戚璟瑤抬首時，見嫻姒眸中那抹擔心之色甚為明顯，故而將宮人全部散去，自己與其詳談。

在母后面前，嫻姒自然是不必掩飾著的。她再次紅了眼眶，咬著唇哽咽道：“兒臣，是不想委屈了母后。”

何來委屈？戚璟瑤一頭霧水，加之近日水米未進，她的確有些反應遲緩，不過卻也是甚為心酸，這份懸著的心，何時才能落下？便是盡頭，遙遙無期。

“母后不說，姒兒卻都懂得。父皇……已經不是從前的父皇了，母后也得為自己打算才是。”

細小入微之事，竟是逃不過嫻姒的眼睛，這般忠烈的模樣，十分傲然，永不退縮。倒是有當年戚璟瑤的風骨，聞之，她心中有了一絲觸動：“母后不礙事的，你父皇并沒有改變，而是母后，不似從前了。”

想來也是，自己也是與往日大不相同了，可戚璟瑤知道，這都是時勢所趨，容不得自己半分思索。

嫻姒再老成，也終究是孩子，這人世間的事故，她終是無法參透的。

不過，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著，卻也是戚璟瑤畢生隨追求的夢。

“不，父皇素來多疑，只是姒兒不允許有任何想法，來動搖母后您的位置。父皇便是多疑，只怕情誼盡失的那日，只怕所有的過錯，都要母后一人承擔，姒兒不愿見到那結局，故而先下手為強。”

人心叵測，連嫻姒都知道，戚璟瑤又怎能不知？只是自己的心性也不似從前那般純真了，可畢竟，身在其位不謀，卻也是搖搖欲墜之勢，戚璟瑤才不會這般心慈手軟。

“先下手為強？所以你表面是讓人以為母后生了柔貴嬪的氣，才將傅玘帶回中德殿，實則也是為了……姒兒！”

連戚璟瑤也不由得顫抖，這丫頭這般心思，戚璟瑤自是沒有察覺。

“是，讓父皇瞧瞧，玘兒在中德殿不會有任何閃失，便也不不是母后自導自演，利用泫兒爭寵，二來……”

可談及下文，嫻姒卻又沉默，這話不抬并不中聽，嫻姒當真害怕母后會動怒。

且不說嫻姒，就連戚璟瑤也甚為恐懼，故而嫻姒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是怕……泫兒如果遭遇不測，母后身邊還會有一個皇子，反正傅玘也并非江叢晗親生，本宮乃是玘兒的嫡母，順理成章的撫養傅玘，方可保鳳位穩固，本宮說的，可對？”

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卻不是對嫻姒，而是對自己。這不細想還不知道，戚璟瑤倏地發現，或許日子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舒坦。

可明明嫻姒都看得透的一切，自己卻如同水中月鏡中花一般，捉摸不透呢？

見母后臉色不對，這是嫻姒第一次在母后面前產生了恐懼，或許是自己太過于自作聰明，擅自做主惹了母后不快，她跪著挪著步子，來到了戚璟瑤的身前，抬起小手搖晃著母后的衣衫。

“母后……姒兒不敢了，只是姒兒瞧著母后郁郁寡歡，瞧著泫兒病重心里難受，只想為您做些什么，畢竟……您是姒兒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誰說不是呢？嫻姒的生身父母早就不在，而這一句母后，也是入了族譜玉蝶的，不僅如此，亦是昭告天下的，華陽公主傅嫻姒，便是大恒皇后戚氏的嫡長女，母女之間，何須解釋那般多？

耳畔是嫻姒的哭腔，戚璟瑤聽了甚為心疼，眉頭舒展開來，終是不忍：“母后不是氣你，而是氣自己無用。甚為皇后卻只得自己的女兒所保護，這皇后做的，如此不稱職，是母后的不對。只是令母后詫異的是，姒兒竟然想的面面俱到，母后……甚為羞愧。”

聽到這里，嫻姒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心中十分不安，尤其是泫兒降生以后，且不說爭風吃醋，這想法在嫻姒心中是絕對沒有的，她只怕自己成了那無用之人，只怕母后……會漸漸地厭惡自己。

戚璟瑤起身上前，將嫻姒攙扶而起。曉得嫻姒的一片冰心，戚璟瑤不忍辜負：“傻孩子，你做的便是母后做的，你我母女不必解釋，只是……母后不希望你這般殫精竭慮，母后也會心疼。”

嫻姒沒有繼續說什么，而是一頭撲進了戚璟瑤的懷中，哭的十分委屈。

夜，已深。幽靜的深宮，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一夜，似是夢魘纏繞。馮素鳶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嚇了一跳。如此憔悴，可還是昔日神采飛揚的她？

這才一日，就已經落得這樣的下場，往后的日子還未知，這可如何是好？

“小主，今兒做什么發髻？”

如意也是個拿不定主意的，雖然自己不大喜歡跟著這位小主，可好歹也是內侍省將自個兒派來的，身在宮中，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呢？

可馮素鳶就呆呆地望著鏡子，好似沒有聽見如意的聲音似的。如此魂不守舍，入宮后還是第一次。

雖說昔日在司樂司暢音閣張揚跋扈，心中也甚是滿足，可如今當了小主卻是渾身的不自在。

如意顯然有些惱火，又是沒好氣兒地說道：“您倒是選一個啊，奴婢還得忙活著清歡閣內的大小適宜呢。”

馮素鳶聽聞，終是從思緒中醒來，她輕抬眼，卻瞧見了這般不忿的丫頭。當真是忘了，誰是主子了不成？

“忙活？瞧著你如此辛勞，本主可是不忍心呢。發髻也可別人作，清歡閣沒了你，也不是不成。”

話落，馮素鳶撿起一枚珠釵，狠狠地刺向了如意的手臂！還在為找不到的苦惱？安利一個或搜索熱/度/網/文《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里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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