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盡態極妍

美目流轉，傅頤似是漫不經心：“皇后如此辛苦，也得注意著鳳體才是。宮中嬪妃不乏有能力出眾之人，尋幾個穩妥的，幫襯著娘娘也是好的。”

言外之意，這宮中便是聰慧者佼佼者太多，若干雙眼睛盯著中德殿，這皇后寶座，如何坐的安穩？

說起宮中眾人，戚璟瑤近日卻有些倦怠，忙活著孝昭皇后的忌辰，每一項都得親自確認才是。

故而，這嬪妃中有人如何，還真令戚璟瑤所驚詫。就在戚璟瑤還不曾回應傅頤時，堉林匆匆入內，似是有事稟告。

幾年的歷練，如今的堉林也不是當初師傅去世時哭哭啼啼的小太監了，這中宮掌事太監，地位是僅次于李勝的，水漲船高，他早就退去當年稚氣的一面，行事舉止頗有一番穩妥之意。

只見堉林快步上前，禮數周全：“啟稟皇后娘娘，方才玉笙閣那邊派人來了。”

玉笙閣？那不是裴錦瑟的住處嗎？作為如今宮中作為得寵的嬪妃，她似乎甚為風光。

可旁人不知，戚璟瑤卻心知肚明。這寵愛的背后，不過是又一次的悲哀罷了。

“玉笙閣？可是瑜芳儀有要事？”戚璟瑤雙手交叉放于膝上，靜候堉林下文。

可畢竟，在自家主子面前久了。堉林也十分知曉主子脾氣秉性，倒是今日的一事，令他不知如何稟報。

“還不快說，沒見娘娘都等急了嗎！”蓉婉小聲斥著，接二連三給堉林遞眼色，只怪蓉婉也不知其用意為何，倒是平白無故地誤會了。

眼見著是難以隱瞞的，再者，兩位長公主也在，故而堉林也不藏著掖著，直面道：“玉笙閣的宮女來報，說是晨起瑜小主身子不適，連用膳也沒了胃口，原本想歇息一會兒的，誰知午睡后還是食欲不振，又頭暈起來，這才前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太醫前去診治，便發現了瑜小主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竟是裴錦瑟！戚璟瑤聽聞，心中五味陳雜，百感交集。可這虛偽的身份不容她做過多的反應，嘴角上揚，便是沒錯的了。

笑容僵在了臉上，戚璟瑤稍作呼吸，便驚訝開口：“竟有此事？這可是嬪妃中頭一份的恩寵，瑜芳儀的的確確是個有福氣的！”

可坐在一旁的傅頤心中不是滋味兒，她與傅婳使著眼色，眉頭緊鎖著。

“可查過了？若是關乎于皇嗣，也得幾位太醫一起診治才好。”傅頤淡淡道，若換做傅玹與嫻姒，倘若發生何事傅頤不會就手旁觀，可此時竟是裴錦瑟，倒是令傅頤萬分詫異。

說到底，裴錦瑟也算不得外人。只是傅頤有些心疼戚璟瑤，雖說裴錦瑟乃是自家表妹，可聽聞其有孕，傅頤還是不免為戚璟瑤擔憂不已。

只是，誰都沒想到，宮中的老人竟然還不如一個新入宮的裴氏，這拔得頭籌，想必日后定是會讓人另眼相待的。

“姐姐言之有理，不過也別閑著，多叫幾個太醫為瑜小容請脈，無比要以皇嗣為重，也得知會著尚衣局，備著皇嗣的衣衫以及晉封時所穿的吉服。”

未雨綢繆，一向是戚璟瑤的作風。縱觀此時，她的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畢竟，傅玘也并非自己所生，想起蕭憶兒的遭遇，戚璟瑤不僅未曾嫉妒，更多的是憐惜。

可為何……到了裴錦瑟這里，心中這般酸楚呢？莫不是因為裴氏本身與自己相像之處甚多，就連戚璟瑤也會因為這些，黯然神傷。

到底是與自己相像的人，雖說容貌不大相同，可才情學識，就連性子都有幾分相似。戚璟瑤也在恍惚，是否陛下心中對裴錦瑟真有真情，還是放著昔日本該溫存之時后的彌補？

可無論怎樣，戚璟瑤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倘若此時便已經受不住遭受不了打擊，那戚璟瑤這些年的沉浮歷練，怕是要付諸東流了，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實則六宮之表率，妾身見之，也十分動容。”

不知為何，傅婳話落后，她竟然想起了傅灝。這曾經溫文爾雅的少年，意氣風發之時仗劍天涯的豪邁無人能及。

可傅婳卻清楚的記得，昔日傅灝獵得火狐，便忙不迭地想送來中德殿，或許從那時開始，傅婳便有意無意盯著傅灝，窺探出其用意。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曾經孑然一身，如今也有了家世。可傅婳卻永遠也忘不了，傅灝所送火狐時的眼神，如今想起來，傅婳依舊難以忘懷。

可即便當初多么熱忱，也終有凋零的那一日。傅婳想著傅灝如今也娶了王妃，雖說不比舉案齊眉，到也算是門當戶對。

想來，若是傅灝見著戚璟瑤這副模樣，也定心疼不止。傅婳不過是在心中想著，便已經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對了，還得吩咐內侍省，將所有吃穿用度，以及殿中擺設都必須留意著，如今皇嗣為重，若要辦的妥當，本宮重重有賞。不過在此之前，堉林，你且去崇德殿知會陛下，將這喜事告知陛下。”

一切處理得當，堉林領命退下，殿中又沉浸在了靜謐之中。

先是傅頤打破了寧靜，緩緩說道：“雖說如今本宮說些什么都不大方便，只是皇后娘娘……您……”

聰慧如她，并未繼續說下。戚璟瑤也并非愚笨之人，想來傅頤這般多思，也僅僅是多思。

“五日前，沈氏晉位，半月前，連不招人待見的夏侯氏也侍寢了。不說別的，裴氏的恩寵雖然優渥，可赫連氏的也不少。頤姐姐，本宮知道你要與本宮說些什么，宮中便是這樣，姐姐擔心本宮也知曉，只是嬪妃都是伺候陛下的，而子嗣無論怎樣，都得稱呼本宮一句母后。想來，若是為了這句母后，那本宮做些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了。”

或許是戚璟瑤參透了，卻不似方才的酸澀了。的確，自己不愿與旁人說些體己話，可畢竟，此時的戚璟瑤，的的確確感覺到了內心的孤獨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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