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剛吃了一個慈姑的緣由,他心情很不錯,笑聲明朗清越,如同山澗溪流叮咚。
這幾日的相處,他差點兒被這丑丫頭那張麻辣毒舌給氣死,還從未看過這么著急忙慌的她。
乍一見了,他實在是忍不住,就笑了。
可這笑容像是蠱毒一樣,魅惑地采薇差點兒把持不住。
這個男人怎么能長這么好看,笑得這么魅惑眾生的?
天,這還有天理嗎?
身為一個女人,她丑成這樣。人家一個男人,都能笑得如此勾魂攝魄,她還有活路嗎?
踉蹌一步,她幾乎沒被那高高的門檻給絆倒!
倉皇中,她趕緊扶住那破爛的門框,急急地竄出去。
心里又是羨慕又是恨,采薇站在院子里郁悶了一陣子,決心還是先減肥再說。
說不定,等她瘦下來,比他笑得更美更迷人呢。
她繼續做瑜伽,深呼吸深吐氣,下腰后仰側屈……
雖然每一個動作都讓她那肥碩的身子吃不消,但她咬牙堅持著,心里秉承著一股將來的不久就能看到一個全新自我的信念,堅持著。
將將練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停歇,渾身已是大汗淋漓。
她到院門口那個轆轤井那兒打來一桶涼水,提到鍋里燒溫了,才端著木盆舀水到屋子里洗漱。
沐浴過后,人格外清爽。
她換了一身破舊的偏襟褂子和大襠褲子,前后左右打量了自己一通,禁不住撇撇嘴。
這個家太窮,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她又太胖,身上的衣裳都是布料拼接起來,破破爛爛的像個叫花子,也虧得穆寡婦手藝好,拼得沒有一絲線頭露出來。
但采薇知道,她不能一輩子就這么過下去,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她要找機會發家致富。
進了偏屋,見陸瑛眼巴巴地看著她,她也沒吭聲,徑直拿來兩個慈姑放嘴里咬著。
其實,對她這個肥胖已久的大胃王來說,昨晚上就已經餓得不撐了。
這個時候,她很想來上幾大碗白米飯就著一大盤子紅燒肉吃個夠。
胃里火燒火燎的,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渴盼著肥漉漉的紅燒肉啊。
咽了口口水,采薇勉強咽下那兩顆沒有啥味道的慈姑,聊以果腹。
就當清腸了。
她暗地里安慰著自個兒,抬眼見陸瑛還在盯著她看,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沒見過丑女怎么地?”
說實在的,面對這樣一個魅惑眾生的大美男,她很沒有底氣。
這不是個看臉的時代,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一張稍微好看的臉,還是不行的。
至少采薇是這么想的。
陸瑛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不好了,怎么就不得這個女人的歡喜?
他氣得胸口起伏了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自打被這個女人救上來,他時不時地就被她氣著。
這幾天生的氣,比他前二十年生的氣還多。
見他不吭聲,采薇心里有一股子暢快的感覺。
扭頭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見這男人一張如玉的面孔上沾了些灰塵,露出來的大長腿上還有一些暗褐色的血跡。
她不由生出一種“明珠蒙塵”的感覺,這么一個如花大美男,不洗白白,真是可惜了。
想到就做,這是采薇一向的至理名言。
她起身端來木盆,從鍋里舀出熱水兌勻了,拿了一塊濕布巾就蹲在了陸瑛面前。
擰干了濕布巾,她二話沒說就去扯陸瑛身上披著的那件短褐,這還是鐵牛當時脫下來給他蔽體的。
一見這丑丫頭動手動腳的,陸瑛不可避免的慌張起來,他左右躲閃著,只是身子傷重,哪里能躲得過采薇的“魔爪”?
“喂,你想干什么?”他驚慌失措間,吼出來。
采薇看著他一臉驚嚇的樣子,冷嗤一聲,“能干什么?我能對你干什么?”
她的聲音不低,蓋過了陸瑛的,吼得陸瑛呆愣在那兒。
直到那塊溫熱的濕布巾擦上他的后背,陸瑛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個丑丫頭要給他擦身子!
只是她不能先給他說一聲嗎?害得他總是胡思亂想的。
兩日沒有沐浴梳洗了,陸瑛身上血跡、汗漬都嘔出一股酸味兒。
不靠近他,看著那張臉還過得去,可一靠近他,真是能熏死個人!
采薇一邊下力氣給他搓著背,一邊掩著鼻子不屑地冷笑,“都臭成這樣還怕別人強你呢。哼,白送都不要!”
本來對采薇為他擦身的行為有一絲絲感動的陸瑛,一聽這話,胸口又憋了一股濁氣,到嘴的謝意也沒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就說不出一句好話!
給他擦了背擦了腿擦了臉擦了手腳的采薇,到底還是沒能扯開陸瑛那蔽體的褻褲。
倒不是她不好意思,而是陸瑛死死拽著褻褲的腰帶,虎視眈眈地瞪著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用強的。
采薇把濕布巾扔進木盆里洗涮了一把,扔到陸瑛手上,“私處自己擦吧,老娘黃花閨女一個,犯不著讓你負責!”
瞧他那副嚴防死守的樣子,采薇就知道他胡思亂想些什么。
這個男人,假惺惺的,看著就來氣。
假如今天給他擦洗的是一個溫柔婉約、相貌柔美的妹子,他還會這樣嗎?
估計他巴不得解了腰帶,拱手讓人家擦吧?
德性!
撇了撇嘴,她站起身來,施施然地往外走。
連著練習了兩次瑜伽,她蹲下起來的動作順暢了許多。
陸瑛對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這還是個女人嗎?哪有當著男人的面說“私處”這個詞兒的?
外頭,已經日上三竿,又是一個大晴天兒。熱氣蒸騰上來,有些烤人。
鐵牛從隔壁過來,肩膀上背著一個褡褳,倚在籬笆門外喊采薇,“薇薇,你跟我上山不?”
采薇答應著迎上去,“鐵牛哥,我正要找你呢。走,到山上找些吃的去。”
家里沒有米面下鍋,穆寡婦雖說到鎮上去換些米面油醋回來,可還不知道何時能回。
她一大早上不過吃了兩個慈姑,這會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盛夏時分,她想著山上總有些能果腹的東西,說不定還能尋些藥草,到時候曬干了,拿到鎮上,也許還能換些銅板呢。
鐵牛一聽她說上山找些吃的,立即就去翻自己的褡褳,“是不是家里又沒吃的了?我這里有幾個餅子,你先將就著墊墊肚子。”
采薇赧然,想來她家沒少麻煩鐵牛家,就沒好意思接那黑面餅子,“沒事兒,我娘去鎮上買米了。下半晌就回來,我還不餓。”
想了想偏屋里那個男人,她又腆著臉從鐵牛手里抽出一張餅子來,“我們下山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屋里那個人還沒吃呢。”
巴巴地又給陸瑛送了一餅子。
陸瑛早就聽見他們的對話,雖然采薇把餅子塞進他手里,什么都沒說,他心里還是感激的。
這個女人,雖然嘴巴毒辣,心腸其實不壞。
窮人家的日子他沒過過,但有一口吃的能先想著他,這份恩情他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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