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章回京
二百五十二章回京
今兒是她的及笄日,別人都送了禮物,就他沒送,采薇心里一開始還有些失落來著。后來想想,許是他這幾日忙著救她,沒顧得上吧?
如今見他并沒有忘,采薇心里那絲絲縷縷的不滿頓時煙消云散,唇瓣也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像是秋日綻放的菊,清麗卻不妖嬈。
陸瑛的眼珠兒忽然就有些艱澀,轉不動了。
采薇唇角含笑,兩頰紅暈,伸出瑩白的手指打開那個精雕細琢的小匣子,里頭包著一層淡紫的軟綢,挑開軟綢,赫然是一枚泛著盈盈白光的牙齒!
沒錯,就是牙齒!
那牙齒上還系著一條細細的銀鏈子,看樣子是可以當項鏈戴在脖子上的。
采薇愕然抬頭看著陸瑛,為何要送她一枚牙齒?
她也不是那等非要插金戴銀的人,不過這送牙齒還是頭一遭兒見。
陸瑛似是看出她的不解,上前拖著她那白嫩的柔荑,下巴貼著她的發頂,低低解釋,“這是我當年在西北,烈了一頭熊所得。這么多年,我一直戴著,它能保佑我平安康健,如今送給你,也算是我一片心意!”
他說得云淡風輕,可采薇卻聽得心驚肉跳。
烈了一頭熊?
天,這人的功夫,得有多高?
她珍重地攥在手心里,明眸幽幽地看向他,無聲地點點頭。
陸瑛卻從她掌心里拿過那熊牙項鏈,把她輕輕地轉了個身,親自給她戴在了脖子上。
“見了它,就似見了我。以后,它也會一直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聽著他平淡中帶著深情的話,采薇心內暖暖的,似是有一股涓涓細流淌過。
這個男人,不許諾她大富大貴,只盼著她平平安安的,真好!
月色溶溶,透過窗子打在他們的身上,靜謐的空間里,只聞得到男子身上清冽好聞的松木香。
采薇的心,從未有此刻這般安穩過。
“過兩天,我就回京了。”良久,陸瑛張口,似乎不想打破這一室的靜謐。
采薇愕然抬頭,只看得清他的輪廓,“這么快?”
“嗯,免得夜長夢多,太子那邊,還要交差!”陸瑛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的面色,黑夜里,習武之人的眸子,比尋常人看得更真切些。
“那,什么時候回來?”采薇記得他之前說過等她及笄之后,他就要回家稟明爹娘的,那時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為他說真的。
只是現在想來,他說得倒也是實話。
他乃錦衣衛都指揮使,家可不就在京城嗎?
他交辦完太子的差事,順道肯定也會回家稟明爹娘的。
“快則一月,慢則……”陸瑛順口說著,忽然又搖搖頭,俯下身子抱著采薇,“我不舍得跟你分開,你隨我一道回京,可好?”
采薇心里斟酌著,相處了這么久,他們也算日久生情了。這乍然離別,心里還真是不好受。
可就這么跟他回了京,那算怎么回事兒?好叫他家人說還未過門就在一塊兒了?
古代不比現代,未過門最好連面都不能見。何況,如今還沒有達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微微搖搖頭,她字斟句酌道,“這樣不好,我去了以什么身份?你家里人會瞧不上我的。”
陸瑛一聽她這么說,就有些發急,“咱們把娘一起帶上,不就沒有閑話了?再說,你本來就是國子監祭酒府上的姑娘,就算回家認祖歸宗還不行嗎?”
采薇心想陸瑛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上次祭酒府上來了兩個婆子,穆寡婦沒有和人家相認,現在巴巴地趕過去,可算怎么回事兒?
陸瑛見她不吭聲,心里沒底,趕緊出謀劃策,“實在不行,你們先住客棧,等我稟明爹娘就把你們接到我府上。”
采薇仰頭,看著他問,“你跟爹娘不住一起?”
陸瑛點頭,實話實說,“我是庶出,養在太太名下,生母早亡,這么多年,要不是我闖出一番基業來,怕家里也是容不下我的。我現在擔著差使,自然是有府邸的,將來,你嫁過去,也不必跟他們住一起,生了多少麻煩!”
采薇聽到這里,就樂了:她還以為她不管在這個世界嫁給誰,日后都得跟這古代的媳婦一樣,伺候姑舅,跟大姑子小姑子妯娌什么的成日明爭暗斗呢。
這么說,到時候她只要跟陸瑛兩個過日子就可以了,不用晨昏定省,更不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日窩在后宅斗了?
生活果真很美好,上天沒有虧待他!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太好了,我喜歡!”
這般熱情,倒是把陸瑛給嚇了一跳。
他摟了摟她軟糯的身子,嗅著她發間的清冽,忍不住心蕩神馳,多想早一刻就把她娶回去。
可是采薇高興歸高興,還沒有失卻理智,想了想,頭就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成,我還是不能跟你一起走。”
陸瑛挑眉,“怎么了?”
“起死閣我還撇不下,李汝舟的娘眼睛還未恢復,我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
她說得篤定,讓陸瑛也無法反駁。
她喜歡行醫問診,他不能拘著她。他就喜歡她過得灑脫,過得無拘無束的,不忍看她受一點兒委屈。
“即這么著,那等我交割完畢就快馬趕回來。”陸瑛小心地吻了吻她那光潔飽滿的額頭,忽然喟嘆一聲,“等將來我在京里也給你開一家醫館可好?”
采薇震驚之余,是興奮莫名。
什么?
他竟然說日后要給她在京里開一家醫館?
這意味著,她就算嫁給他,也不用成天宅在家里等著他回來,可以出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她這是撿寶了么?
穿越一回,竟然贏得一個絕色美男的喜愛,還能縱容她做喜歡的事情。
她對婚后的日子不覺信心滿滿起來。
有他的支持與寵愛,想來不會跟惡婆婆小姑子啥的斗氣,更不用仰仗夫君鼻息而活。
她這么個沒有什么身家背景的姑娘,這回可不怕了。
“陸瑛,你真好。”她激動之余,一頭扎進人家那堅實勁瘦的懷抱里,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人家懷里蹭了蹭,像是只撒嬌的貓兒。
陸瑛只覺自己腦子轟地一下炸了,渾身僵硬起來,緊繃繃的跟著了火一樣,情難自禁,低下頭就捉住了她那柔軟的唇瓣,細細密密地吸吮起來。
蜻蜓點水已經不能滿足,他想要的更多,禁不住伸出舌頭從她那微分的唇間探進去,去追逐她那靈動的小舌。
兩個人親密無間的親吻,直讓采薇星眸微閉,面頰滾燙,一顆心跟小鹿一樣砰砰亂撞。
她兩只手抵在他的胸前,不知該往哪里放。
只覺得他喘息聲越發濃重,吻她的力道越來越大,似乎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良久,她氣喘吁吁,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只好拼命用勁兒推他。
陸瑛漸漸松開對她的桎梏,卻依然單手壓著她的后腦勺,讓她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胸膛。
“我,我喘不動了。”采薇拿小拳頭擂鼓一般捶著他的胸口,聲音里嬌嗔的意味濃濃,聽上去撒嬌一樣。
陸瑛這才稍稍把她拉開,看著她那張暈紅的小臉,眸中溫情脈脈。
他伸出雙手,像是捧著無價之寶一樣捧著她的臉,薄繭的指腹輕輕地滑過她那凝脂的肌膚,留戀不舍地看了很久,像是要把她的臉刻在腦子里一樣。
“等我!”他鄭重地說出這兩個字,把頭枕在她的頸窩,嗅著她身上的幽香,陶醉了一般閉上眼。
“好!”采薇擲地有聲答應著。
月亮的清輝撒在他們的身上,在地上投下糾纏在一起的長長的身影。
第二日,陸瑛和她一道去了鎮上,之后,他去找陳勇,采薇則去了起死閣,見著李汝舟,兩人又去了李家。
李老太太眼上還蒙著紗布,采薇給她換了藥,檢查了一遍,又給她打了青霉素,轉身就對候在一邊的戚氏道,“大少奶奶,老太太再過十日就可以睜眼,這些日子,一定要精心護理,不能出什么差錯。”
“是,姑娘交代的我都親自看著丫頭做,姑娘放心吧。”戚氏含笑答應著。
采薇又陪李老太太說了會子話,就到了外頭跟李汝舟和李汝帆兄弟兩個說了情況,兄弟兩個自是感激不盡。
只是李汝帆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一樣,讓采薇心里毛毛的。
之后,她隨李汝舟回了起死閣,陸瑛已經回來了。
一見李汝舟的面兒,陸瑛就上前攔住他,道,“你跟我出來,我有些話跟你說。”
李汝舟還是以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了眼采薇,笑嘻嘻地跟陸瑛去了外邊。
采薇坐在門口,見這兩個男人站在起死閣門外的大樹下,嘀嘀咕咕地說了好久。大多數時候都是陸瑛在說,李汝舟在聽。
雖然聽不清陸瑛說了什么,但李汝舟從先前的吊兒郎當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肅穆,采薇可以想得出來,陸瑛定是跟他交代了非常重要那個的事情。
末了,就見李汝舟頻頻點頭,兩個人這才并肩進了起死閣。
看她望向他的目光帶著絲擔憂,陸瑛朝她投去一抹安慰的眼神。
采薇心里踏實下來,心無旁騖地開始給病號看病了。
第二日,陸瑛就帶著人馬離開,從鎮上出發,騎馬北上。
采薇出了鎮上,跟李汝舟相送,一直目睹他那隊人馬的身影不見蹤影,還未想過離開。
不知為何,她心里空落落的,陸瑛走了,好像帶走了她的心一樣,那種難過的抽空的感覺,壓抑地她喘不過氣來。
一陣風刮過,似乎有沙子瞇了眼,她忍不住拿手揉了揉眼睛,只覺眼角那處濕漉漉的。
她哭了嗎?
真是沒出息!
她不由暗潮,他不是說過了嗎?等交割完畢就盡快趕回來,到時候,她不就名正言順跟他在一塊兒了?
她對自己對他就這么沒信心嗎?
李汝舟站在她身邊,看著這丫頭黯然神傷,站那兒一動不動,傻了一般,心里不由長嘆:看來,她對他也是動心了的,并不是因為他的身份!
身為男人,他還是佩服陸瑛的為人的,雖然往日里跟他總是掐架不對付,但陸瑛值得他服輸。
既然她喜歡,那么他就默默地祝福吧。
這世上,喜歡的不一定非得得到,得不到,就放手吧。
少年默默地陪在采薇身邊,面上的悵然之色,掩飾不住。
良久,直到秋風瑟瑟吹過,兩人都冷得身子一抖,李汝舟才勉強壓下一腔心事,側臉對采薇道,“風大,我們回去吧。”
“好。”采薇應了聲,只是嗓音沙啞,似乎灌了風一樣。
只有她自己直到,此刻她是多么想安靜地一人待一會兒。
或者,她該跟著陸瑛一同去的,只是她有自己的底線,雖然她拋頭露面行醫問診,那也不過是她為了生計,不想日后受制于人罷了。
她要有自己的事業,要有自己的尊嚴,不會冒冒失失地就棄了家棄了事業,不明不白地跟著他的。
愛情她要,尊嚴她也不會丟。
她想,陸瑛是理解她的,日后只會更加尊重她,他家里人也不會看輕了她。
這么想著,她慢慢地釋然了,轉身朝李汝舟燦然一笑,“咱們,回去吧。”
“你,很難過吧?”李汝舟不動聲色地從袖籠內掏出一方帕子遞過來,“想哭,就哭吧。我,我不會笑話你的。”
少年說得別扭,臉色也赧然。
只是心里卻酸澀一片,不管何時,他都不舍得看她這般難過心酸的。
“嗨,有什么好哭的?”被他這么矯揉做作地一安慰,采薇倒是樂了,“我哪有那么脆弱?不過是小別而已。”
李汝舟見她這樣,就放心里,喟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豁達女子,遇上你,是他的福分!”
“呵呵,多謝,我可以當你這話是夸我的嗎?”采薇含笑,仰著臉問李汝舟,心情更好了。
“當然,我素來不夸人的,你可是頭一個被我夸,高興吧?”李汝舟這會子也不擔心她了,人家不用安慰就能自行調整,他不佩服還真不行啊。
“哈哈,我高興死了。”采薇配合著,夸張地做了個鬼臉,兩個人相視大笑。
離別的陰霾,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散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