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爾自責又痛悔的表情讓大嬸停頓了一下，擺了擺手道：“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希望巴爾圖選擇了以后就不要后悔……”

她看向林彤：“你帶去沈城，幫著他們安頓下來就不用管他，你要是管了他，他們有了依靠，巴爾虎也鍛煉不出來，就是讓他嘗嘗他做錯事的后果……格根塔娜說了，要是過個十年八年的，巴爾虎兩個人真能好好過日子，這廠子給他這一半也沒什么，就怕那女孩是為了錢，可這傻子，真覺得他是喜歡人家，人家也喜歡他，他懂什么啊？他才十六……”

巴特爾打斷她的話，“媽，無論如何這廠子也不會給他的。”他頓了頓道：“我想好了，如果過些年，他還算踏實肯干，就給他些錢，讓他在那邊買個房子做些小買賣吧，那廠子是小妹的，說什么也不會給他。”

大嬸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這樣也好，要不然看到他，看到他的孩子，她心里怎么會不想起老伴呢！

過了一會兒，大嬸又小聲喃喃道：“唉，巴爾虎這個傻孩子，他說對不起爺爺，他說等他以后再帶孩子來給他爺爺磕頭……他爺爺只想他以后好好的，他還是個孩子，就要當爸爸了，他真的能行嗎？”林彤默默的聽著大嬸自言自語，心里同時也擔憂著。

天黑透的時候，小念回來了，林彤看他臉色不算好，“怎么，跟哥哥吵架了？”

他搖搖頭，“沒有。”

“那怎么不高興？”

大嬸打起精神問：“誰？是那年來家那個孩子？”

林彤點了點頭。

“我好像聽你大姐說過一次，這孩子學習挺好的，還特別能干，放了學就去撿廢品，他那個爸放出來后反倒一直呆著啥也沒干，就靠這個兒了子養活著。”

小念氣憤道：“就是他爸……”

小念找到王強家里，正好王強放學回來剛放下書包，看到他當然很高興，直接給他來了個擁抱，“你竟然長這么高了？”

小念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高出大半頭，差點他都沒認出來的人，翻了個白眼，比劃著道：“你還說我，你看看你比我高多少？”

王強失笑：“你能和我比嗎？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我卻已經差不多就這么高了。”

小念反駁他：“我媽媽說了，二十五還能鼓一鼓呢！”

王紿聽到他提起老師，心情就很激動，“你今天來的真巧，往常我都是放了學直接去撿廢品，要晚上六七點鐘才回來的。你是和老師一起來的嗎？哪天來的？走走，我都多少年沒看著你們了，老師還好嗎？咱們這就去看她吧？”

小念拉住他道：“奶奶家里有事，咱們別去了，你要是想見我媽媽，明天你去車站送我們好了。”

王強有些沮喪的道：“你們明天就走嗎？怎么這么急啊？你們早來找我就好了，我可以請老師吃頓飯的，我現在做飯做的可好呢！”

小念嘿嘿笑道：“你請我吃飯就行了，本來我媽給我錢了讓我哥哥吃飯的，不過哥哥做飯好吃，我可要嘗嘗。”他接著又解釋道：“不算急了，我們已經在這里呆了好幾天了。”

王強一聽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來找我啊？”

小念一臉無辜，“我來過啊，你不在家，你家鎖著門。”他說著情緒有些低落，“我們是來看爺爺的，爺爺病重，前幾天已經去世了。”

王強以前去過那位爺爺家，知道二老都是特別好的人，一時也有些傷感，“別難過，你們能特意趕過來看他，送他一程，他想必是很高興的。”

小念點點頭，“咱們不說這些了，哥哥，你學習好不好？要是我媽媽知道你長這么高了肯定很驚訝。”

王強笑道：“還好，也不至于太驚訝吧，要知道我都成人了。”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都十八了才上高一，這么一比較還是你學習好，才十一歲就上初一了。”

小念撇了撇嘴，“都是我媽媽，不讓我跳級，十一歲才初一，一點也不早，太正常了。”

王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別不知足了……對了，咱們出去吃飯吧，你等我一會……”他說著不知道從哪掏了錢出來，朝他眨眨眼睛，揮了揮手里的錢，“哥哥有錢，咱們要不出去吃手把排吧！”

小念搖搖頭道：“這幾天我吃過手把排了，哥哥掙錢不容易，要是真想請我吃飯，就在家做點吧！要是出去吃我請哥哥。”

王強笑道：“我真有錢……好吧好吧，咱們在家吃，那上趟市場總行吧，家里啥都沒有，我可變不出來吃的。”

他說著摟著小念的肩膀往外走，邊走還邊說他：“你還挺結實的嘛！”

就見小念得意的豎起胳膊作強壯樣道：“那當然了，我可是天天鍛煉，沒有一天落下的。”

王強奇怪的問：“你這么能堅持？你要以后當兵嗎？”

“不，我要練的強壯，以后能保護我媽媽……還有我妹妹。”他說完又補了一句。

王強問他：“你妹妹？”“是啊，我媽媽生的小妹妹，叫妮妮，可可愛呢，才二周歲多一點，聰明極了，像我！”一臉的臭屁自豪。

王強失笑之余又對妮妮起了好奇之心，“老師這么聰明，孩子一定也聰明，隨老師的話，一定很漂亮吧！”

小念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她隨我這個哥哥，當然聰明了。”

“行行行，你妹妹隨你行了吧！對了，你們這么出來，你妹妹在家跟誰啊？跟你爸爸嗎？他能照顧得了孩子嗎？”

小念不耐煩的道：“哎呀你真是瞎操心，我妹妹可喜歡我爸爸了。”話是這樣說，可他心里也是很擔憂和想念妹妹的。

這么一想，心里就像長了草似的，恨不得晚上就能坐上火車回家去看妹妹。

在小念的一再阻攔下，王強只買了一小塊羊肉，二人說說笑笑的回到家，老遠就看到門口站了幾個人，好像在說些什么，而地上還堆了些東西，王強臉色一沉，小念已眼尖的道：“哎呀，地上怎么還有被褥呢！哥，那是不是你家啊？”

“是！”王強這個“是”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我過去看看。”他說著蹭蹭往前跑，小念忙追上他，“我跟你一塊。”

王強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他可是學校長跑隊的，沒想到小念竟能輕松的追上他，不過，這時候他也顧不上多想，跑到門口一看，他的臉更黑了。

鄰居們都在議論紛紛的譴責王發山，這簡直就是個畜生，哪有這樣對待親生兒子的？

王發王一臉無賴樣，堵在大門口，斜歪著站著，一條腿還晃個不停，一看就是個地痞流氓，“你們少多管閑事！”

鄰居們看到王強回來，忙七嘴八舌的道：“小強你看你爸，說是要結婚，沒地方住，把你東西都扔出來了。”

一位鄰居中年婦友可憐他，“小強啊，你以后可咋整啊，你說你咋就攤上這么個爹呢？唉，別說了，大家伙幫忙，把東西撿起來先放大娘家吧，你也先上大娘家住幾天，以后再慢慢想辦法吧。”

王強低聲嗯了一聲，“謝謝大娘，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去住學校的。”

他蹲在地上，默默的先把扔在地上而散落了一地的書本撿了起來，目光連看都沒王發山那看一眼，他這樣默然的態度倒讓那個渣爹心里有些不安起來，這小崽子心狠著呢，他不會憋著壞想啥壞招吧？

小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這是王強哥哥的親爸，他真想去踹他幾腳。

他把被子抱起來，大家也都上前，幾下就把東西都撿了起來。

“先抱到我家去吧！唉，真是造孽啊！”大娘嘆了口氣對大家伙說。

小念想到這兒，又是氣憤又是無奈的道：“他爸爸說是要結婚，家里沒地方住，要把他攆出去，還說已經把他養這么大了，已經對得起他了。世上怎么有這樣的爸爸啊！”

林彤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么激動，這世上的人什么樣的都有，王強的爸爸已經是不那么渣的了。”

小念急了，“媽——”

大嬸道：“小念，你媽說的對，你還小，碰到的事情還少，這些事真不算什么。你想，那孩子離開他爸，真就那么不好嗎？現在可是他在養著他爸，一個年富力壯的男人哪！”

小念愣了愣，“可是王強哥哥好可憐，都沒有親人，媽媽不要他，爸爸也不要……”在母親那無可奈何的目光中，他想起了爸爸，想起了奶奶對爸爸的態度，他的話就這么咽了回去，聲音不大卻有些不解的，“為什么世界上會有這樣的父母？”

他突然跑到林彤身邊，抱著她有胳膊，帶了自豪和儒慕的道：“和哥哥一比，我簡直是太幸福了，太幸運了。媽媽，我愛你！”

林彤沉重的心情驟然高漲起來，她美的都要飄起來了，捧著小念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吟吟道：“媽媽也愛小念。”

就連心情不好的大嬸都被她們這溫馨的一幕給感動的嘴角露出笑容，她喃喃自語道：“希望小念這孩子不要長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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