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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帝都府尹威嚴有加的話，春姨娘柳眉高高挑起，狀似疑惑的問道：“大人，我是讓馬婆子去害兩個孩子，不是一個，您不要忘了。”

楚云深覺得春姨娘此刻已經有些發瘋了，哪有人去刻意提醒別人要記住自己的罪行呢？

“你害死了一個，定城侯府二小姐活了下來。”這還是帝都府尹頭一次給堂下的犯人“開脫”罪行。“快些說明，你為什么要害那無辜稚兒！

春姨娘一抹紅唇，手指劃過涂著鮮紅口紅的唇，在唇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線。她歪歪頭，一笑，“您真要問我為什么，這各種緣由可真是很簡單。不過，說起來可就真的是長了。”

看熱鬧的人群終于沸騰了，畢竟，案件終于要到了高、潮了。一個故事最精彩的部分是什么，無非就是謎底揭開的那一刻，人們的獵奇心理被滿足，高高吊起的好奇心也緩緩的放回原地，會油然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現在人們就等著自己的好奇之心被滿足，等著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驚天大內情！

春姨娘面帶微笑，她生的及其溫婉，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覺得舒服的人，人群中的不少人感嘆甚至不敢相信這樣的女子會做下如此惡事。可是偏偏她就是承認了，沒有嚴刑逼供，沒有任何的威脅，她就承認了沒承認的是相當的痛快。

楚智明聽聞消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擠過人群，提著袍子跑到大堂上，第一件事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扇了春姨娘一個巴掌。“你這惡婦！焉何不死！”

給帝都府尹拱手行了一禮，楚智明說：“請大人讓我把這惡婦帶回家處置！”

帝都府尹對楚智明突然闖進來打擾他辦案，十分的不滿，冷著臉說：“來人，給楚大人搬張椅子來，讓他坐著。”

“這是定城侯府的家事！”楚智明怒氣上頭，道：“請大人讓我把這惡婦帶回家處置！”

這些年來，帝都府尹審過不少權貴世家之子，楚智明還是頭一個沖到堂上要把人帶回家的。一拍驚堂木，帝都府尹喝道：“國法面前無家事！楚大人，你要是再擾亂本官作案，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來人，讓楚大人坐到一邊！”

楚智明老臉漲紅，坐到一邊，對春姨娘說：“我就看你這毒婦是怎么狡辯！”

楚云深在底下看著楚智明這番舉動，心里不恥，莫不是楚智明以為他這番舉動，就能將春姨娘與侯府的官謝給撇清？每當真能遇到什么事，最先縮起來，最先蹦起來的永遠都是楚智明。他只會不停的責備別人給定城侯府丟臉，他懲罰別人來樹立他的威信的理由永遠都是：為了侯府好。事實上，楚云深看的明白，他根本就是為了自己，完完全全的利己主義者，甚至他都不在乎楚松青楚柏青。

她倒是對楚智明的舉動沒有寒心一說，寒心的是定城侯以及大房除了她之外的孩子吧。楚智明枉為定城侯世子爺，沒有絲毫的擔當，

楚云深皺眉，這楚智明突然跑出來，又會將事情往何種方向引去？

春姨娘輕輕彈了彈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微不可聞的“嘶”了一聲，接著，又恢復了往日溫婉可親的笑容，道：“大人，民婦還沒有說完呢。”

帝都府尹道：“你且快說，將作案動機個中緣由一一跟本官講來！”

春姨娘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已經有十幾年不嘆氣了，究其根由，是覺得沒有什么東西能讓自己惆悵。“十六年前吧，我家大小姐嫁入了定城侯府，成為了侯府世子爺也就是大老爺的正室夫人。哦，不，我記錯了，那時候大老爺還只是大老爺，定城侯還沒有給他請封世子。兩人一開始感情還算不錯，大小姐雖然性子刁蠻任性不時的打死幾個丫鬟仆人，但是這也算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吧！”

楚智明被這一席話臊的臉通紅，他沖上去狠狠的踹了春姨娘幾腳，“你這賤婦，亂說什么！亂說什么！”

“簡直無法無天了！來人，將楚大人給本官轟出去！”

春姨娘慢慢挺直了身子，笑容一分不差的回復到位，又是一副溫婉模樣。只可惜，她臉腫了半邊。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楚智明，她繼續自顧自話：“我前面也說了，大小姐跟大老爺之間一開始其實是感情不錯的。大小姐上面也沒個婆婆管著，日子過得很愜意。我沒有說錯啊，老太太是大老爺的嫡母，兩人也不親。大夫人一開始就不將老太太放在眼里。當然，我覺得老太太也是滿不在乎大夫人的。”

她嘴角扯的弧度有點大，疼的很厲害，臉色有輕微的扭曲，她繼續說：“小姐與大老爺成親一年多無所出，大老爺便理所當然的納了妾。這可慘了，對我們這些丫鬟來說。”

“怎么個慘法？”

春姨娘說：“大小姐的脾氣本來就任性，大老爺一個接一個的納著妾，她管不了，便將氣撒到我們丫鬟頭上。她之前本就喜歡動不動的處死個丫鬟，結果，更是變本加厲。大小姐親娘給她安排了幾個美貌如花的丫鬟，是用來給大老爺做通房或是妾室用的。來幫助小姐攏住大老爺的心。只可惜大小姐并不能理解她親娘的苦心，將那幾個美貌又能、干的挨個的處理掉了，這樣我就接替了前面的幾個姐姐成了大夫人的貼身侍婢。夫人呢，她眼看爭寵的妾室越來越多，便想著法的處理那些不安分的妾室。當然，這樣做，大老爺更不會喜歡她。她只好替大老爺無色美人，來顯示她正房的大度。她將我送給了大老爺，我成了大老爺的第幾個妾室來著？”

她無奈的笑笑：“這個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是所有人中第一個懷孕的，可是，我這有身孕，真的是徹徹底底的惱了大夫人。她不停地磋磨我，不是明面上的，是暗地里，她讓我繡個花熬夜做件衣服，再順便克扣些月例。直到她讓我大雪天去雪地里給她摘枝梅花，我摔了一跤，果不其然，我的孩子流掉了，然后我再也不能生育。她害死我我的孩子，我為什么不能拿她兩個孩子抵命！”

楚云深呆呆的聽著這一切，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為何總有人說人的心思深沉無比。春姨娘的遭遇，讓人一聽，遍體生寒。

春姨娘瘋狂大笑：“我為什么不能拿她的兩個孩子抵命！大人，你知道嗎！那兩個孩子真的都被我給害死了！可笑，她恨了自己早已死去的女兒十幾年！咒罵她是禍星給她施法讓她來世轉投畜生道！簡直是可笑至極！”

恍如雷劈一般，楚云深不可思議的盯著春姨娘的后背，即使把她瞧出個窟窿來，春姨娘仍在得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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