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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緞莊的伙計經年累月的練得一雙火眼金睛，自然能夠瞧出來老太太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照他以往的經驗，很少有貴人親自上門來。即使有，也是為了表一表孝心的媳婦兒女兒這樣的人。

快速掩埋住自己心里的震驚，伙計臉上還是那副和氣的笑容，“老夫人，您還要些什么？”

老太太掃了周圍一眼，都是些夏季綢緞棉布，不免有些皺眉，她道：“你們這就沒把冬天秋天的布匹一起擺出來嗎？拿出來要老身瞧瞧。”

楚云深心里面五味雜陳，心頭是一陣又一陣的不詳的預感，她忍不住勸道：“奶奶，到時候自然會出些新鮮的布料。您又何必記在一時呢？”

伙計當然不能任由楚云深這么說，眼前的老夫人是個大主顧，都在長寧街開店做買賣，誰不認得誰？“楚老板啊，這話您可不能這么說。您的韻香居還三天兩頭兒的上些新樣式呢。那之前的香皂雪花膏不照樣是賣的火？我們店里是經常上些新布料，但是，您也知道，有些布料跟花色，它是不會過時的。”

布莊伙計舌燦蓮花，在他嘴里，他們店里的布料，甭管是綢緞還是棉布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穿個十幾年年，也不帶變色的。老太太點點頭，“你們店里的布料是怎么樣，老身自然是清楚，都在你們家買了幾十年的布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將冬天的料子拿來與我瞧瞧。”

伙計忙招呼人將店里冬天的布料拿來給老太太瞧：“這是江州剛到的，我們掌柜的本想過個三倆月再擺出來。沒成想被您老人家給捷足先登了。您瞧瞧，這玄色繡祥云布料，里面是摻了金絲織成，每一朵祥云都在閃著金光。這里面也暗合了佛理……”

楚云深說：“就這一匹布，還暗合佛理呢？是不是一尺布一兩金？”在楚云深看來，伙計完全是胡扯。

老太太卻是挺信這一茬的，“行，這個跟那幾匹都給老身包起來吧。”

“奶奶，”楚云深覺得老太太今天買的布匹能堆成一座小山了，“等以后出來了新的布料我們再來買不成嗎？”

老太太拍拍楚云深的胳膊，說：“云深啊，奶奶想先買下來攢著，你就別心疼奶奶的錢了哈。”

楚云深見狀，也不能再繼續勸下去。她心里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只可惜，她不是人類，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死命的壓在心底，楚云深去繼續陪著老太太挑挑揀揀。

“聽說，你們店里有種天蠶絲？”老太太問伙計。

伙計笑道：“您要是要這個，那小的可做不了主。我這就去給您將掌柜的給請來。”

布莊掌柜的跟老太太兩人在屋里談了一小會兒，楚云深方見老太太跟布莊掌柜兩人都心滿意足的出來。

“那掌柜的可別忘了老身的要求，后天就將老身要的東西給送到韻香居。至于今天的這些布匹，麻煩掌柜的派人送到韻香居吧。”

“這是自然的，老夫人您請放心。”

楚云深接下來又陪著老太太去逛了首飾店，店里金飾銀飾耀眼奪目，更不用說各色的寶石了。老太太比量著楚云深，給她定做了諸多金銀寶石首飾。

楚云深心里十分不解，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問出口，老太太也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索性由著老太太了。這些錢，她出得起！小有資產的楚云深勇敢的想到。

不過，不待楚云深付錢，一旁的臘梅早就將準備好的銀票給遞了上去。

楚云深對老太太說：“奶奶，您就讓我盡一次孝心吧。”

老太太說：“有你盡孝心的時候，不必急在這一時。你身上帶的銀子夠嗎？”

楚云深：“……我可以回去取啊，反正也就幾步遠的距離。”她身上的銀子向來不超過五十兩。老太太今天前前后后花了都有幾萬兩了，她早就做好回去拿錢的準備了。

“你的銀子還是省著點花吧，以后要用錢的地兒多的是哦。別當做買賣是件容易的事。”

楚云深還是認為老太太給她訂的這些首飾好看是好看，但是，她現在用不上。老太太卻道：“你以后有用得上的時候。”

首飾店的老板娘是個嫵媚的三十左右的婦人，她聽到楚云深這番話，忍不住笑道：“唉呀，小楚老板，您現在還小，顏色雖好，但是這番打扮也是太寡淡了。不得用金銀點綴拾掇一下？”

楚云深愛美，她比誰當喜歡那些華美服飾，只是，這都得要銀子啊。你先活下去，再談些別的吧。等她富可敵國，想穿什么，想戴什么，不都是動動念頭眨眼之間的事嗎？所以，她時常安慰自己，干嘛要糾結于現在呢？

老太太對楚云深的心思心里門清兒，現在韻香居哪里都是有用錢的地。之前在定城侯府時，楚云深過的是不怎么舒心，但是，至少還能給自己好好打扮一番。等出了定城侯府，楚云深身上的擔子重了起來，那些打扮的心思也被旁的東西給取代了。老太太看得心疼，但是，也不能代替楚云深去管理韻香居。該她自己做的事，就得必須她自己來做。這世上，你自己不強大，誰還能護著你呢？

老太太拉回跑遠了的思緒，對楚云深說：“是這個理兒，人能有幾年青春年少容顏美？不趁著年輕時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等老了再打扮，可就晚咯。丫頭啊，你現在的心思也不能光撲在韻香居上啊。得留出心思來拾掇自己才行。”

楚云深：……為什么我覺得這話莫名的耳熟？

老太太的意思她向來是喜歡順著的，老人家嘛，不同意就在心里反駁一下就好了，何必說出來惹得雙方都不痛快？

“奶奶，您說得十分的有道理。可是，云深覺得自己真還沒有到穿金戴銀那個年紀啊？怕自己鎮不住啊。我現在就用韻香居的香皂什么的洗臉敷臉，覺得自己臉蛋可光滑了呢。”楚云深不忘最后夸一下自己的韻香居。

“偶爾帶一兩件也是沒有關系的。你就是太素了。”

楚云深更喜歡一身利落長袍，挽著長發，現在不是她優哉游哉的當大小姐的時候。

“您送給我的首飾我一直都收著呢。”楚云深建議道：“要不，奶奶，我畫個圖樣兒，讓老板給咱們打幾副首飾如何？”

不能改變老太太的想法，楚云深就換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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