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13以死明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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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成國公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人回府，林冬嫻既是他帶回府的人，必定是重要的人。記得成國公臨走前再三叮囑她們，千萬要照顧好林冬嫻，不讓任何人打擾她休息，尤其是明氏。成國公早就猜到以明氏的性子，肯定安奈不住，會過來。

林姨娘身上披著一件貂皮的披風被兩個面色犯難的丫鬟攙扶著急沖沖的走過來，猛地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林姨娘的雙手緊緊的掐住兩個丫鬟的手臂，都快掐進肉里，還渾然未知。因為疼的不是她，而是兩個丫鬟。兩個丫鬟疼的不敢出聲，因為周正行和明氏都在，她們不想被趕出府，就只能忍著疼痛，扶著林姨娘快速的走到周正行的身邊。

周正行出乎林姨娘的預料，居然沒有過來攙扶著她坐下。明明她剛小產沒多久，大夫叮囑她要躺在床上靜養，剛才還在她屋里低聲細語哄著她的周正行，此刻正板著臉坐著，滿臉的冰霜讓林姨娘心咯噔的跳起來。明氏又在他面前亂說什么，一定是明氏，就知道她心腸狠毒，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來。

林姨娘眸光微閃，突然看到蹲在地上，兩只眼睛紅腫的周敏，給周正行和明氏行過禮后，還沒等明氏他們開口，就徑直朝周敏走過去。“大姑娘，姨娘沒有怪你，姨娘知道你是不小心，來，快起來。姨娘就是不放心你，才會特意趕過來，瞧瞧你的眼睛，真讓姨娘心疼。”林姨娘嬌滴滴的聲音傳入明氏的耳中，此刻真的惡心的想要把吃下去的飯菜吐出來。

若是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林姨娘才是周敏的生母，被周敏撞的小產，明氏才不相信她心里不記恨周敏。現在孩子沒了，她要在府上樹立好名聲，才會惺惺作態的過來收買人心。明氏不傻，不會就這么被她給騙了。周敏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臂追問道：“姨娘，你真的不怪我？”

“當然不怪你了，姑娘，你快起來，地上涼，小心傷了身子。”林姨娘展眉一笑，正準備伸手扶著周敏起身，被她猛地推到在地上。兩個丫鬟有些傻眼，周敏真是太過分了，還當著周正行的面，就敢這么過分，把剛小產的林姨娘推到在地上。

林姨娘低下去的雙眸中露出狠厲之色，她終于看到熟悉背影的正臉，這是她的同鄉薛定青，他怎么會跪在地上？在她沒來之前，是不是發出什么事？導致了周正行對她的態度變了，連跪在地上的周敏都敢放肆的把她推到在地上，此刻林姨娘的腦海中冒出無數的疑問，誰能來幫她解決這些疑問？..

周敏冷哼了聲，道：“林姨娘，當著父親母親的面，你就別惺惺作態。”“大姑娘，妾身好心好意的過來，就是擔心你被老爺和夫人責罰，沒想到現在大姑娘非但不感激妾身，反而會妾身無力。老爺、夫人，你們要為妾身做主啊。”林姨娘一邊說，一邊趴在地上擦拭眼淚，她真的比竇娥還要冤。

明氏淺笑了一聲，笑聲很輕，卻跟驚雷一般一樣砸在林姨娘的心坎上，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林姨娘，你來的正好，我剛還在猶豫，要不要派人把你請過來，畢竟你剛小產過，身子還沒恢復好。不過你現在既然來了，那我就要問你，你認識他嗎？”明氏伸手指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林姨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底的那一抹恐懼沒能逃過明氏的法眼。

明氏今日就要把林姨娘的真面目暴露在周正行面前，讓他看看，他寵愛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心腸？明氏絲毫沒有接林姨娘的話，半句都沒提起周敏，她本想著讓嬤嬤把周敏帶下去，這種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又轉念一想，周敏到了出閣的年紀，將來她的夫君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后院肯定會有無數的姨娘，她身為當家主母，必須要學會面對。

今日正是個好機會，讓她看看，如何面對后院的那群姨娘，存了這樣的心思，明氏才沒有趕周敏離開，她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不能再讓她接觸不到這些。周敏當然不知曉明氏的用意，她只是覺得林姨娘太過于不要臉，明明就是被她撞得小產，居然還假惺惺的說不關她的事，真讓她意外。

林姨娘順著明氏的目光看過去，鎮定自若的回答道：“夫人，妾身認識他，他乃是妾身的同鄉薛定青。”明氏笑著點頭道：“你認識他就好。”她還以為林姨娘會裝糊涂，不認識他，這下好了，她就可以繼續往下問了。周正行聽林姨娘說認識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恨不得跑過去掐死林姨娘。

他現在對明氏的話深信不疑，這么多年，后院的女人不曾懷有身孕，怎么林姨娘才剛進府沒幾個月就這么快有身孕，原來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膽敢給他戴綠帽子，虧得他那么寵愛林姨娘，這一切仿佛就像一個笑話。周正行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仿佛被人強行的把臉上的面具給撕下來。

這一幕真的不好受，周正行的臉色林姨娘還沒來得及去看，就見明氏接著問道：“林姨娘，我可是聽說你和他原本定親了，是嗎？”林姨娘衣袖下的一雙手緊緊攥起來，她就知道薛定青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會有好事。

果然明氏現在忍不住問起來，林姨娘抬頭，坦蕩的回答道：“夫人聽說的一點沒錯，妾身是跟他定親了，這是父母定下的親事，妾身不敢去反對。”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又豈敢反抗父母的意思，林姨娘說的冠冕堂皇。周敏聽著氣憤的不行，恨不得跑過去撕爛林姨娘的嘴巴，明明就在未進府做周正行姨娘的時候在外有相好，現在居然還說的這么委屈，父母定下的親事。要是她執意反抗，父母肯定會妥協，那么就說明她根本就同意這門親事。

“夠了，還用問什么，來人，把這對奸夫**給我拉下去杖斃！”周正行對林姨娘有多寵愛，如今對她就有多厭惡，想到他幾個月居然用過別人穿過的破鞋，就覺得很惡心。再也不想聽明氏繼續問下去，根本就沒有必要。林姨娘預料到周正行會生氣，周正行很在意這些，但沒想到周正行會如此盛怒，居然要把她拉出去杖斃。

“老爺，妾身是冤枉的，妾身從始至終只有老爺一人，老爺，妾身雖說進府時間不長，可妾身對老爺的心是真的。”林姨娘現在趕緊爬到周正行的面前，朝他求救。她不甘心就這么沒命，這一切都怪明氏，她早就想把她趕出府，這次周敏把她腹中的孩子給撞沒了。

她輕描淡寫的就避開這個話題，找到薛定青來禍水東引，她這一招還真是高，一直以來她都小看了明氏。總覺得明氏就算不是大度的當家主母，也沒到這種齷齪的地步，今日太讓她大開眼界，林姨娘在心中暗暗發誓，若是讓她有命活著，絕對會報今日之仇，不會放過明氏母女。

周正行望著跪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林姨娘，想到她進府以來給他帶來的快樂，腦海中浮現他們在一起的快樂畫面，他有些不忍心。她還是個處子之身進府，這根本就不可能作假。此外林姨娘進府后，幾乎很少外出，明氏憑什么就覺得林姨娘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這個時候周正行漸漸緩過神來，蹲下身子拉著林姨娘起身，抬手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好了，不哭了，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扶姨娘回屋歇著，要是姨娘有個好歹，你們都要跟著陪葬！”周正行對著送林姨娘前來的兩個丫鬟厲聲道。

兩個小丫鬟聞言忙不迭的走到林姨娘身邊，攙扶著她起身。周敏本來喜笑顏開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見，沒想到周正行變臉如此之快，就這么饒過林姨娘。她不甘心，林姨娘這個賤人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這么輕松的就被送走。周敏趕忙朝明氏看過去，眼中的焦急明氏當然不會錯過。

明氏也沒料到，周正行居然信了林姨娘的鬼話。今日既然把薛定青帶回府，她就絕對不能讓林姨娘有翻身的機會，否則后患無窮。林姨娘當然對明氏母女充滿了恨意，不過周正行這番話語在她耳中聽著很是感動，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埋進他的懷里。周正行輕撫她的后背，“好了，好了，知道你受委屈，回頭我去屋里陪你。”

當然這話是輕聲貼在她耳邊嘀咕的，林姨娘聞言，立即露出燦然的笑容，嬌羞道：“老爺，那妾身就先回去了。”眼見林姨娘要被兩個丫鬟攙扶著轉身離開，明氏再也忍不住朝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薛定青使眼色，薛定青接到她遞過來的眼色，趕忙道：“等等！”

林姨娘沒有轉身，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周正行沒等薛定青說話，上前抬腿就是一腳，怒罵道：“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誣蔑我府上的姨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還不把他拉出去杖斃了！”他既然選擇相信林姨娘，就不會再去聽薛定青的鬼話，來影響他的思緒。

明氏一個冷眼射過去，“老爺，瞧你這話說的，他都還沒開口說話，你如何知曉他要誣蔑林姨娘。不妨聽他說說看，到底想說什么，聽完再做決定也不遲！”說著便低頭把玩著手中鮮紅豆蔻涂抹的指甲，嘴角掛著的那一抹笑意讓周正行看著異常難受。明氏偏偏就抓住不妨了，他隨即道：“快說！”

“啟稟老爺，林姨娘胸口下三寸處有兩個黑痣。”薛定青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明氏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就不相信周正行還能相信林姨娘是無辜的。林姨娘萬萬沒想到薛定青說出這句話，當下就朝周正行撲過去，“老爺，您千萬別聽他胡說，妾身沒有，妾身沒有，妾身只有老爺一人，妾身是冤枉的，老爺，您要相信妾身。”

現在周正行是她的救命稻草，明氏這是不想給她活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給她留半點情面。前面大廳發生的一切，當然很快就傳到林冬嫻的耳邊，她正聽秋華和月華說著關于周明沐的事，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父親在戰場過世，母親聽聞后，早產生下他，隨后就追隨父親而去。

他的身世讓林冬嫻心疼不已，真想此刻就陪在他身邊。秋華自顧自的說道：“姑娘，我們少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這樣二老爺和二夫人就在府上能收斂些，不要這么放肆。要是今日他們在大廳里鬧騰的事傳出去，那就是在給成國公府抹黑，老太爺要是知曉，肯定會很生氣。”

明氏和周正行就不能收斂些，不要惹是生非。他們這下倒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要怎么收場。月華不動聲色的走到秋華身邊，狠狠的掐了她一把，見她轉過頭，剛要對她使眼色，只見她抬高聲音問道：“月華，你掐我干什么？”

此言一出，月華的臉上火辣辣的難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同時在心頭罵著，秋華這個笨丫頭，在不清楚林冬嫻是什么身份的情況下，就嘩嘩把府上的事都告訴她。原本月華還高興，秋華不去大廳鬧騰，可現在她完全不把林冬嫻當做外人，成國公府上私密的事就差沒全部告訴林冬嫻。

林冬嫻當然知曉月華對她的戒備，剛才幾乎都是秋華再說，偶爾月華會插上兩句，基本跟她一眼，都在認真的聽。林冬嫻笑著拍著秋華的手背，“你也說累了，快喝杯茶潤潤嗓子。”秋華大大咧咧的答道：“姑娘，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接過林冬嫻遞過來的茶杯，咕嘟咕嘟的一杯茶全都喝完了，月華恨不得把秋華打昏帶走，這蠢丫頭，怎么就一點都不長心眼，說不定那日被人賣了，還傻傻的在替人數錢。教過她多少遍，怎么就一點都不往心上記！林冬嫻對這府上的爛事不感興趣，她只想盡快見到周明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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