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父子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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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嫻皺著眉頭，這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不知道林志平和吳氏愿不愿意來到京城，尤其是吳氏，京城是她的傷心地，還是別讓她過來。既然當初她離開京城，就必定不想再回到這個傷心地，她又何苦逼著吳氏來。

要是被林志平知曉當年的事，心中必定會有芥蒂，她還是別去給吳氏添麻煩，用力的搖頭道：“相公，還是算了，路途遙遠，爹娘年紀大了，我舍不得他們一路奔波，有你在我身邊陪著就夠了。”林冬嫻眼眶泛紅，環住周明沐的腰身，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的心就安定了。

周清幽不敢跟周清亦撕破臉皮，生怕他找到吳國圍，對他不利。當然更加不能跟周清舒交惡，周清舒之所以把吳國圍失蹤的消息告訴她，目的就是希望她跟周清亦兄妹反目，支持他。其實自從她回宮，皇帝并沒有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她主動去潘皇后的寢宮陪著秦素說說話，皇帝到的時候，會問她一些話，賞賜一些東西。

周清幽就算再傻，也看出些貓膩來。每次看到皇帝來，秦素的臉上都會不自在，她曾經試圖從秦素嘴里問明緣由，可秦素的嘴巴實在太嚴肅，怎么都不肯說。沒辦法，她就只要不再過問，秦素是潘皇后身邊的老人，她要是對她不敬，就是對過世的潘皇后不敬，她不能讓人說閑話。

在宮中，她不像從前那般有潘皇后替她說話，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兩位皇兄，哪位不是對她充滿了算計，她現在有用處，對他們有益，他們才會這般哄著她。若她還是庶民，他們必定不會如此，經此一遭，周清幽明白了許多，成長了許多。

周清舒卷起手放在唇邊重重的咳嗽兩聲，把思緒飄遠的周清幽拉回來，“二皇兄，你怎么來了，快請坐。”周清幽笑著起身迎接他，周清舒擺擺手，“妹妹，你的氣色似乎不太好。”坐下來喝茶的周清舒突然來了句，周清幽嘴角一抽，隨后道：“二皇兄，哪有。”

他一個眼色使過去，宮內的宮人們紛紛退下氣，“你呀，從小可不是這副模樣，有什么就說什么，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會遮遮掩掩了。在外人面前就算了，在二皇兄面前怎么也這樣？”周清舒的臉陰沉下來，如同鐵坨一般。周清幽笑著拍著他的肩膀，答道：“二皇兄，你真的想多了，我沒什么事。”

“還說沒什么事，是不是大皇兄用吳公子威脅你？”周清舒早就知道周清亦進宮，只是一直在等著周清幽主動找他，可是等了許久，周清幽都不去找他。看來需要他主動找周清幽才行！

“妹妹，你放心，我已經追查到吳公子的蹤跡，相信用不了幾日就能找到他。”周清舒此言一出，周清幽立即沖到他跟前，追問道：“二皇兄，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很快就能找到吳公子？”

“那是當然，二皇兄還能騙你不成，你呀，就等著父皇給你們賜婚。”周清舒說的這般篤定，突然讓周清幽有些手足無措，真的能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吳國圍？朝中暗流涌動，后宮確實一片安靜，潘皇后過世了，后宮就再無主人，朝臣們紛紛擠破腦袋要把家中的女子往宮里送。

兩位嫡皇子雖說年長，可未必皇帝就不會活的久一些，到時候他把皇位傳給年幼的皇子也未嘗不可。這些都是后話，誰也不敢確定，眼下只要能把家中的女子送入宮就行。為此朝臣們經常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戰事沒那么吃緊，他們也好開口提起。

皇帝對此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居然沒有反對，只是悶不吭聲，裝作不理睬。這就無疑給了大臣們信號，皇帝先前那是懼怕潘皇后，不愿跟她爭吵，讓朝臣和百姓們看熱鬧。這不潘皇后去世沒多久，他就有了這心思。兩位皇子的面子還是要顧忌，所以朝臣們這段時日紛紛夾起尾巴做人，生怕哪一日撞到他們手上，那就慘了。

二皇子這話說的很快周清幽就上鉤了，人一旦有了把柄，很容易就會被利用。周清幽亦是如此，若是還跟從前一般，有潘皇后庇護她，她斷然不會對周清舒虛與委蛇，可如今不同了，最疼愛她的母后不在了，她只能對周清舒笑臉相迎，不能得罪其中的任何一人。

不管將來是是誰繼位，她都要跟他們搞好關系，她的人生那么漫長，不能不為將來考慮。目送周清舒離開，她就不停歇的起身去潘皇后的寢宮，頭上專門佩戴了潘皇后生前送給她的如意玉簪，這是特意為她定做。潘皇后還曾經笑言，等到她有了女兒，外孫女出嫁了，會親手給她戴上，送她出嫁。

結果潘皇后還沒等到她出嫁就過世了，留給周清幽無盡的哀傷。逝者已矣，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往下過，周清幽要化悲憤為力量，繼續往前走下去！絕對不會讓潘皇后失望，她是尊貴的大公主。秦素坐在銅鏡前，思緒有些恍惚，潘皇后身邊伺候的老人就只有她一人好端端的在宮里待著，其他人都被皇帝下令給潘皇后陪葬，到地下去伺候她。

皇帝此舉雖有不妥，可誰也不敢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來。暗暗憋在心頭，算什么英雄好漢，秦素生怕最看不起這種人，兩位皇子看的眼神都帶著些許疏遠和鄙視。就連周清幽亦是如此，她就算掩飾的再好，也逃不過秦素的法眼。秦素跟在潘皇后身邊多年，從她身上學到了許多。

周清幽豎著手放在唇邊，“噓。”對著守在寢宮外的宮人們示意，宮人們剛要跪下來給她請安，就被她止住。宮人們恭敬的站起身，屏住呼吸。周清幽抬頭看著坐在銅鏡前的秦素，腦海中浮現了潘皇后坐在銅鏡前的畫面，皇帝在給她梳妝，這場景她從有記憶起就經常能看到。

皇帝絲毫不會避諱他們，所以她從小腦海中就有一個深刻的印象，那就是皇帝對潘皇后非常寵愛。現在秦素居然坐在她母后曾經做過的地方，她有種沖動，想不顧一切的沖進去，狠狠的抽她幾個耳光。潘皇后生前對她不薄，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皇帝，潘皇后身邊伺候的老人都去給她陪葬，唯獨秦素一人活的好好的，還受到宮人們的尊敬。

皇帝對她曖昧，伺候的宮人們個個都是人精，誰能看不出來，對秦素自然就敬重。這原本屬于她母后的榮譽，卻被她一個下賤的掌事姑姑奪走了。蜷縮的雙手，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渾身散出來的戾氣讓宮人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她眼中對秦素滔天的恨意很快就被她給遮掩住了，流光微閃，笑瞇瞇的扭著身子走進去，“秦姑姑。”

正坐在銅鏡前呆的秦素聽到她清脆的聲音，當即回過頭，笑著起身，恭敬的走過去行禮，“奴婢見過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她要還是當初一心在潘皇后身邊伺候的掌事姑姑，周清幽就還會像從前一般對她，毫無戒備之心，今時不同往日，她在暗地跟皇帝勾勾搭搭，在他們面前還裝作什么都沒生，這就是當女妓還要立貞節牌坊。

周清幽垂眸淺笑，突然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伸手撫摸秦素身上的枚紅色的八福羅裙，還有她頭上插著的鏤空飛鳳的金步搖，這一切都讓她淡定不下去。皇帝傳召兩位皇子到御書房，王氏瞧了一眼尹側妃，不過是個妾身，也能蹬鼻子上臉。尹側妃嫵媚風情的目送周清亦離開，注意到王氏投來的目光，笑盈盈的扭著楊柳細腰走過去，柔聲道：“姐姐，夫君走了，妾身也該回院子歇息了，就不陪姐姐說話了。”

她不像一般的妾室，需要在正妻的面前晨昏定省，周清亦對她寵愛有加，根本就不會要求她這么做。若是王氏妒忌找她的茬子，她完全可以去求助周清亦。王氏警告過周清亦，讓他在府上收斂些行為。可他偏偏不信，還對尹側妃寵愛有加，這是在啪啪打她的臉，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來人，給本妃掌嘴十下。”王氏親啟紅唇吐出道，尹側妃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竟然敢對她如此侮辱，還當著怎么多下人的面，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大皇子府，她被王氏命人掌嘴十下。

“姐姐，不知道妾身做錯了什么，惹得姐姐如此生氣。”尹側妃衣袖下的細長指甲早就掐進肉里，都快要掐出血跡來。王氏今個著實不對勁，換做往日，她不會如此。是誰給了王氏如此大的膽子，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懲罰她。只見王氏云淡風輕的笑道：“尹側妃，你身為王妃妾室，就應該懂得應有的禮數，要稱呼王妃，而不是姐姐，本妃沒有姐妹。”

似乎沒有看到尹側妃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隨即呵斥道：“沒聽到本妃下的命令，是要本妃親自動手嗎？”她的話剛說完，就見一個粗壯的婆子走到尹側妃的面前，啪啪的打起尹側妃，十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尹側妃細皮嫩肉的臉龐上，很快就她的臉就紅腫起來。尹側妃再也忍不住一邊哭泣，一邊跑回院子去。

王氏冷哼了聲，似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轉身便出府了。皇帝今個才仔細的瞧瞧兩個兒子，周清亦和周清舒都比較像潘皇后，尤其是周清亦的眉宇間像極了潘皇后。皇帝輕輕的朝他們倆招手，“今日朕召你們入宮，只談家事，不談國事，不用這么拘禮。”

只談家事，不談國事，兄弟倆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瞬間有些糊涂，皇帝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皇帝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得透，周清亦絞盡腦汁的思慮許久，什么都沒想到。

周清舒干脆就笑著走過去，什么都不想最好。皇帝讓他們兄弟倆坐在身邊，說了許多關于潘皇后在世時的事，輕怕著大腿，“你們母后不在了，可朕能感覺到她似乎就在我們的身邊，看，你們母后就站在那，她會陪著朕批改奏折。”皇帝臉上欣慰的笑容讓兄弟倆越的謹慎起來，皇帝這莫不是糊涂了，潘皇后人都死了，怎么可能還會陪在他身邊，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當然這些話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嘴上那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皇帝幾乎一個人說，兄弟倆聽著，有時候會附和兩句，能插上嘴的才說話，要不然就恭敬的聽著。

皇帝對此倒是滿意極了，“你們母后不在了，你們跟朕不用這么疏遠，可以跟清幽一樣，經常來御書房陪陪朕說說話，解解悶。尤其是清舒，你還未成家，有很多空閑的時間，清亦府上還有事務要處理，朕理解你。你們兄弟倆要一條心，把大越國的江山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千萬不能毀在你們手中，知道嗎？”

皇帝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兄弟倆趕忙對著他信誓旦旦的保證一番。皇帝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扯了扯嘴角，起身拍拍身上的龍袍，道：“走，時辰不早了，陪朕去你們母后的寢宮用過膳再回去。”他都開口了，誰敢不聽，周清亦其實很羨慕周清舒，他還住在皇宮，能跟皇帝身邊的內侍打點好關系。

他人在宮外，很多事都鞭長莫及，近來跟周清幽的關系有些緩和，都怨吳國圍，好端端的為何要離開？他對吳國圍還不夠好嗎？他都被平伯侯趕出府，從族譜上除名，他還收留他住在府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日子也沒誰了。

要不是看在周清幽喜歡他的份上，周清亦早就把他趕出府，這種人他看著就不喜歡。偏偏他是周清幽的軟肋，一旦失去了他，不僅會讓周清幽怨恨上他，還會心狠恨意，進而報復他。這無疑把周清幽往周清舒的面前推，他不傻，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鍵時機，失去了周清幽在宮中做他的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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