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糾纏不休的林業銘和林燮燁被林懷遠叫進來的保安架了出去，作為在最后一刻臨陣倒戈，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和兄弟的林煒燁，也并沒有站對隊的高興。雖然這次他保全了自己，可以后沒有了父親和大哥做依靠，他在董事會獨木難支，也不過就是個有表決權的布景板而已了。

林凌見林業晟一臉疲憊與厭倦，同樣也是心疼不已，然而卻不得不讓他留下。解決了林家三房的事之后，有一件陳年舊事，今天也該說個明白。

父女心意相通，林凌一個眼神，林業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閻崇寧，林業晟搖了搖頭，這孩子，終究還是辜負了凌凌對他的信任。

“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問的，這些年憋在心里的話，今天統統都可以說出來了。我知道，因為你父親的事，你一直恨我。”

“成王敗寇，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沒什么好說的。”直至此刻，閻崇寧才終于褪去他多年來偽裝自己的外衣，明明笑著，臉色卻猙獰：“林業晟，是你林家氣數未盡，我今天才功虧一簣。可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想到志瀚，想到我父親的時候，就沒有一點慚愧么！”

“我沒有什么可慚愧的，當年的事，我做的仁至義盡，以我的權力為志瀚爭取了最大的寬限。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志瀚以次充好這件事，可即便如此，我也免去了志瀚的違約金。所以對你父親最后選擇了這種方式結束生命，我深表遺憾，但是我問心無愧。”

十幾年前的舊事，就連林凌和林懷遠也是一知半解，作為在場唯一的當事人，林業晟也沒有想到，當年那樁失敗的生意，竟會牽連如此之深，以致于險些搭進了女兒的后半生。

“你別以為死無對證你就可以胡說，當年我母親還清醒的時候，曾經親口跟我說過，你，就是害志瀚破產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你步步緊逼，甚至揚言要把我父親告上法庭，我父親怎么會一時想不開，就這么決絕的跳樓！”

“你母親并不是志瀚的股東，對于志瀚和元嘉，也就是現在的嘉煌之間的業務，想來也只是偶然聽你父親提起，其實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閻崇寧會因為偏聽偏信而走入歧途，他一點也不奇怪，這也就是當初在他認出閻崇寧是閻志斌的兒子之后，對他和林凌的關系并不看好的原因。只是之前閻崇寧的表現太有迷惑性，連他都以為這段往事可以就此過去，卻沒想到因為他的不察，到頭來還是傷了女兒的心。

林業晟看了一眼林凌，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插話，雙眼出神，似乎在神游物外。可林業晟知道，其實她一直在聽，她顫抖著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情。

“我給過你機會，很多次，就連在昨天，如果你愿意看一眼當年元嘉訴志瀚的背景卷宗，你今天都不會出現在這里。可是你沒有，你固執的以為是我爸爸，是元嘉害了你全家而選擇忽略真相。”今天第一次，林凌終于看向了閻崇寧，卻不是滿含情意，眼底只有無盡的失望。

“說到底，我爸爸，這個公司，還有我，也不過是你為了你這些年的痛苦而找的一個宣泄口，真相對你來說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因為你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讓我們和你一樣痛苦，這就是你的目的，對不對。”

林凌說話的聲音很輕，甚至有一絲喑啞，她是拼命克制著眼底的淚和哽咽。她不是想質問閻崇寧，事到如今，她何嘗不明白閻崇寧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她。可是一向行事果決的林凌，偏偏在對他的事上不愿輕易放手。除非他親口承認，他從沒有愛過她。

“也許你說得對，過去了這些年，真相到底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是靠著對你們林家，對元嘉的仇恨才逼著自己走到今天沒有崩潰，也許我還應該說一聲謝謝，沒有對你們的恨，也許就沒有我的今天。”

閻崇寧錯開了視線，不敢再看林凌一眼。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他都對自己做過的事不后悔，除了林凌。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林凌，不然不會在看到她眼底的失望時，心陣陣抽痛。是他親手將她推開了自己身邊，終于讓兩個人一起掉入深淵。

“可我偏偏要讓你知道真相，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瑕疵必報，你騙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忍心讓你置身事外，只有我一個人難過。”

嫉妒使人瘋狂，林凌知道，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對著她，鏡子里那個人的面容早就扭曲了。她已經沒有形象了，可是她不在乎，她就是要讓閻崇寧跟她一樣痛苦，讓他也體會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

“如果當年沒有筑基，爸爸也許會給你父親的志瀚多一些時間，畢竟那時候元嘉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更好的合作對象，還不如志瀚來的穩妥。可偏偏是你青梅竹馬的父親，閔學慧，這時候半路截了胡，或者說是早有預謀的挖了志瀚的墻角，用著志瀚的資源，志瀚的資金，成功拿了志瀚的訂單，從此一飛沖天，在G市站穩了腳跟。而今天，筑基淪落到了和當年志瀚一樣的境遇，你的仇，還是我替你報的，你說是不是很諷刺。”

見閻崇寧不可置信的睜圓了眼睛，林凌輕笑，叫林懷遠去將檔案室主管叫來：“也許你看過卷宗，會顛覆你之前二十年所有的認知。你可以認為我是為了林家和這個公司造假，如果你覺得抱著從前的仇恨可以讓你好過一點，就當我從來沒和你說過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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