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為難

太子妃送走梁九功回來，就看到太子沒有回書房，反而坐在屋里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上前去，握住那繃著青筋的手，想把那折子抽出來。

“你在做什么？”太子猛地一甩手，大聲斥責道。

“臣妾能做什么？”太子妃目光落在太子的右手上：“都出血了。”說著掏出一塊帕子，又看了看太子。

太子遲疑著還是松開。

太子妃也沒看那折子，拿起來就放在一邊，用帕子在太子手心上纏了纏，輕聲說道：“臣妾剛才讓人請了太醫了。”

太子目光突變地銳利，這個時候的他看誰都覺得別有居心。

太子妃似是不察，依舊說道：“您這兩日嘴里都長了燎泡？飯也沒吃上幾口，就只是喝茶了，這身體可怎么受得了？還是看看好……”

其實她心里是對太子不滿的，既然做了又何必猶豫。

保別人還是護著自己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要么一開始就別做，既然做了，又有什么好猶豫的，何況更愧對四弟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做過……

眼下這樣反而沒什么意思。

只是太子妃也知道太子的性情，這些年來前有大阿哥虎視眈眈，后有弟弟們追趕，他身為儲君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哪怕有皇阿瑪明顯的偏幫。可其實有時候最大的壓力，反而來自那偏幫你的人。

梁九功回到乾清宮沒多久，就得知毓慶宮那邊叫了太醫。

他想了想，還是去告訴了康熙。

康熙手上的動作一頓，平淡地說道：“知道了。”。

梁九功彎腰等待了一會兒，剛要轉身去旁邊的茶屋里泡茶。

身后，康熙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是什么病？”

梁九功哪里知道？不過以前的時候這太子一有動靜，他早就讓人去打聽個清楚了，這個時候萬歲爺問起，就是扇腫了嘴巴后悔都晚了。

也是他糊涂，太子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

“奴才這就去看看。”梁九功說著就要告退去補救。

康熙遲疑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梁九功出去后，直接去了御藥房，找了當值的太醫詢問太子的情況。

太子這是上火了，嘴巴里面有好幾個燎泡，已經好些天吃不下東西了。

為的啥？

梁九功心里同樣清楚，回去后就說道：“太醫說太子這是急上頭了，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只能先吃藥養著。”

“急？”康熙手中的折子丟了出去。

他能有什么著急的？

是急老四沒死，還是急噶爾圖這個蠢貨辦事沒有掃尾干凈。

“既然要養著，就讓太子這些日子不必過來了。”康熙沉著一張臉：“讓他少操心其他，有空還不如先想想自己院里的子嗣問題。”

梁九功苦著臉，還是又去了毓慶宮。

康熙看他走后，心里猶自不滿，想了想讓人備了御攆打算去寧壽宮，在經過永和宮的時候。

康熙讓人停了下來。

德妃聽說康熙來了，覺得奇怪，忙叫著人迎了出去。

也不是說她這里康熙不怎么來了，哪怕年紀大了一些，不及十幾歲小姑娘新嫩，幾個老人的宮里，康熙一個月至少也會去一回，而四大妃這邊就更多了。

只不過這陣子外頭的事不少，后/宮之中除了太后那里康熙已經是許久未去了。

“萬歲爺。”德妃趕出來的時候，在半路碰見康熙，忙福了福身子行禮。

康熙上前一步扶起，目光落在德妃寡淡的衣服上，不禁皺了皺眉。

德妃見狀忙道：“臣妾也就是這幾日……這樣。”旁的沒有多說，她許是有時候會在某些事情上犯糊涂，但這一輩子在康熙身上確實是最精明。

她只要開口，康熙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說多了反而惹得帝皇疑心。

康熙看著德妃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原本就穿得素雅，也沒必要這般委屈自己。”怎么說也是一宮主位，雖說這身份不是靠衣服顯露出來，卻也有底下不長眼睛得看不明白，自以為是愛多想。

德妃抿了抿嘴，心里明白只要她在萬歲爺心中還有位置，哪怕她穿個乞丐服，底下的人也不敢有半分不敬，當然她也不會去試，否則頭一個跑來奚落她的準是宜妃。

進到殿內的時候，宮女們還在收拾。

康熙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她手里正抱著一套茶具，旁邊還有沒來得及拿走的小爐子。

康熙坐在榻上，問道：“愛妃這是要喝茶？”又說：“正好朕也渴了。”

年輕女子，也就是烏雅欣聞言看向德妃。

德妃略一猶豫，說道：去偏廳準備吧。”

烏雅欣笑容一頓，咬了咬唇，知道沒有更改的余地這才離開。

康熙也沒去看別人，拍了拍右手邊的位置：“來。”

德妃坐下，雙眼認真地看著康熙。

康熙記得第一次的印象，就是她十分專注的在做事，如今這份專注就落在自己身上。

康熙猶記得為著四阿哥的事情說她的時候，德妃說過這樣的話。

“萬歲爺，不是臣妾不疼四阿哥。那也是臣妾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可既然把老四給了娘娘，那臣妾再痛也得斬斷母子之間的聯系。臣妾沒讀多少書，眼界小，只能看得到萬歲爺，旁的剩下一些也就分給十四他們，是再沒有其他余地留給別人。”

康熙當時就想，愛妃不就是一向如此。他能要求德妃什么？是他當年親口說出的話絕了愛妃的心。

老四只能是表妹的。

所以，康熙一直一來其實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怪德妃。

哪怕其實心里知道四阿哥其實不應該是別人，而是德妃口中含辛茹苦生下的孩子。

只是這一次，他找上德妃，為的卻還是老四的事情。

太后那邊，康熙心里清楚，哪怕皇額娘心里有其他想法可但凡與他有關，自然都是站在他這一側。

可現下，是康熙自己先為難了！

太醫說太子這些天上火厲害，康熙未嘗不是？

“老大傳了消息回來，老四沒事了。”

“真的？”德妃忽得抬頭，隨后垂落下來，半晌后站起來，輕輕跪在康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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