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的四阿哥坐上馬車。

蘇培盛同原來充作車夫的侍衛換了位置，自己坐上去，甩了馬鞭。

車廂里的，四阿哥盤腿坐在一起，雙手無意識地抱成拳頭。

他輕輕闔上雙眼，腦海里是粘桿處送來的那些情報。

戶部的那個官員之所以被發現，其實是粘桿處的人悄悄把人引導過去。從一開始，這個人其實已經是奠定了死局。

四阿哥需要他說一些話，但有些話卻是不能說。

而只有死人，才能守住一些秘密。

四阿哥還不想和黃四爺徹底撕開兩邊遮擋的窗戶紙。

比起面對面你來我往地爭奪，他更希望玩起貓抓老鼠的游戲。

他畏懼有些事情被皇阿瑪知道，那黃四爺也未必沒有。

幸運的是，四阿哥在身份上占據了便利。

比起黃四爺只能想盡辦法威逼利誘一些人為他所用，四阿哥能動用的人更多也跟方便一些。

只是沒想到中間出了大理寺少卿的一樁事情。

那個人……

別人可能不知道。

但四阿哥又怎么會不清楚。

上一輩子，他就在十四弟面前。

四阿哥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十四弟的人，對這個弟弟想到在大理寺里面拉攏人手也覺得真是不容小覷。

可現在看來……這大概是德妃一開始就為十四弟準備的雛形勢力。

真……真是個慈母！

到了現在，四阿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戶部中毒一事跟德妃有關呢。

戶部有人，四阿哥府自然也是有人幫著把桂花糕替換了。

縱是早就不在乎了，四阿哥的心情還是受到一些影響。

大概……嗯，就算和德妃沒有關系，被人這么算計，差一點要毒殺，換了誰，都不會又多少高興的。

倒是如今的完顏家中，眾人的心情都還不錯。

雖然在外面還得擠出幾滴眼淚，但等迎來完顏氏，一家人關起房門后。

作為苦主之一的完顏妹妹臉上的笑容是一點也不作偽。

因為完顏氏擔心送出去的信，四爺府里面要檢查，所以詳細的內容不敢多寫，只是說了要回娘家的事情，還讓人把妹妹從夫家接回來。

這讓那個完顏家的人都以為，事情成了。

畢竟在完顏家，完顏氏做事一向是出手就能成功。

至少完顏家的老夫人就十分吃她這一套，否則那么多人，也不會只把長相在姐妹中不是前茅的完顏氏送入四爺府里。

當然也可以說，因為完顏家的女兒并沒有特別出挑的容貌的緣故。

既然如此，自然選一個智商看起來在線的人。

只是，這一次，顯然他們是要失望了。

在完顏家的人看來，進府都已經大半年了，完顏氏早就應該侍寢過了。哪怕不是最得寵的，但也不會在四阿哥幾個女人中墊底。

是以，對完顏氏能借這一次戶部中毒的事情，為完顏妹妹乃至完顏家爭取一些利益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何況，他們認為這一次早就實在是不貪心。

也是他們不敢貪心。

畢竟四阿哥的威名，大家也都是認可的。

可四同樣的，四阿哥寵愛四福晉以至于對烏拉納喇家愛屋及烏的事情眾人也都是知道的。就算不能同福晉的娘家比，作為完顏氏的娘家，得到一些照顧也是應該有的吧。

“姐，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連……”完顏妹妹目光往完顏氏的下半身掃了幾眼。

雖然那些話沒有說出來。

完顏氏卻仿佛被人撕開了遮羞布，臉色通紅，心中的難堪更是不住擴大。

完顏家的人一看這個情況，還能有什么不明白。

“怎么會呢？”完顏老夫人心里失望不已，當時可是她排除異議，一門心思支持這個孫女的。

要真的是連侍寢都沒有。

被打臉的可就不只是一個人了。

“是除了你，還是……”完顏三太太心疼女兒，過去攬著她輕聲問道。

“都是如此。”就是那綠芍伺候過一回。

但完顏氏如今自然不會另外特意提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幾道嘶聲。

“這四阿哥可……真夠……”完顏大太太不知道說什么了，同樣作為大婦，她內心深處是十分歡喜四阿哥的行徑，也佩服四福晉的本事。

可這樣的話，她要真敢說出來，老夫人手邊的茶碗準得朝她腦門瓜子飛過來。

“你們的福晉莫不是個善妒的？”完顏妹妹目光閃爍，心里油然升起一絲快感。大抵是自己不好，也不想別人好過，特別是這個從小就比自己強的堂姐這里。不過這些心思很細微，以至于才一出現，就被她自己掐滅掉。

比起這一點情緒上的快感，完顏妹妹更看重實質到手的利益。

她和出事的夫婿是半點感情也沒有。

就是那點夫妻運動，在她心里也只是應付一下別人而已。

人死了，她不但不覺得悲傷，還想拍掌大笑。

可因著在夫家，不得不用了些特殊法子，讓自己淚盈于睫，看起來像似悲傷極了。就是擔心悲傷過度，傷身，完顏家來接人，她的夫家才一口答應。

“看起來不太像。”完顏氏很難說出四福晉云瀾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接觸少不說，也有她看不懂對方的行事。

“那你們爺和福晉是個什么意思？總不能讓女婿白死吧？”說話的人是完顏妹妹的親額娘，完顏家的四太太。

女兒和她一早就透露過意思，想著大歸回府。

開始她是不同意的，只是之前也算是逼著女兒嫁人了一回。

哪里愿意再逼一次。

本來對完顏氏進入四爺府，而自家的女婿為著四阿哥丟了性命讓女兒守寡，完顏四太太是十分不滿的。

心里想著若是當初老夫人不是那么執意，要是進入四爺府的人是女兒。

哪里又有三房的什么事情。

她的女兒顏色可比完顏氏好。

想來四阿哥看不上完顏氏也是如此。

完顏四太太太過氣氣憤，以至于全然忘記完顏氏說的其他人都沒有侍寢過的話。

完顏氏看了一眼這個四嬸，垂目平靜地說了福晉的那兩個選擇。

她倒想知道對方怎么選？

至于自己，已經進入了四爺府。

四嬸再是不滿，還不得像今天這般在屋里等待自己回來。

這就是身份上帶來的好處。

她雖然是妾，也是皇子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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