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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醫經-第九章 買琴
更新時間:2017-11-30  作者: 李子謝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啞女醫經 | 李子謝謝 | 李子謝謝 | 啞女醫經 
正文如下:
第九章買琴

第九章買琴

士無故不撤琴瑟,琴和書一直是風雅之物。

琴行里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古琴,令整個琴行都顯得不俗,其中一把色澤最為古樸暗沉,似年代久遠,這把琴此刻正在舒吭手中。

十指纖纖,輕觸琴弦,一個個如泣似訴的樂音便從古琴上飛出來,宛若鴻雁哀鳴聲聲,令聽者為之泫然欲泣,滿懷動容。

“她……什么時候還會彈琴?”焦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個死啞巴自從那天打雷之后整個人就變了,會寫字,會治病,會用樹葉殺人,現在又會彈琴……這也太玄了!焦嬌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個死啞巴不會被什么妖精或者鬼怪附體了吧?

焦嬌這樣想著,腳底便升起一股冷意來。

而焦生已經欣喜地走到舒吭身邊去,不可置信地盯著舒吭彈琴的手,那玉手緩緩撫動,樂音潺潺,敲震耳膜,令人仿佛在聽一個哀怨難過的故事。

“阿鶯,太好了,你還會彈琴!”

焦生驚喜地笑著,卻有眼淚落下來。

琴聲里的故事太悲慘太催淚了,焦生聽著聽著不由悲慟傷心,憤恨不平,淚水決堤,難以自已。

一旁的素雪也跟著嗚嗚哭了起來。

焦嬌看著痛哭的焦生和素雪,不由在心里跳腳:妖術!妖術!一定是妖術!這個臭啞巴一定是被妖精附體了!

焦嬌本就自己嚇自己,再看向舒吭,此刻她端坐撫琴,一臉凝肅,眉宇間一股森森殺氣,更令焦嬌心底發抖。

太可怕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焦嬌已經不知不覺蒼白了臉色,手腳發冷,嘴唇發紫。

顧老伯聽得老淚縱橫,用袖子揩拭眼淚,哽咽道:“這是老夫此生聽過的最好的琴聲,敢問這位小娘子是……”

古琴中端坐的女子不過豆蔻少女,衣著樸素,村姑打扮,卻有一股天然風韻,更有強大氣場,讓人望一眼便想臣服于她,渾然忘卻她的年紀。

“這位小娘子不但琴彈得好,更生得一副好樣貌啊!”顧老伯看著舒吭不由忘情夸贊道。

居然有人夸贊這個臭啞巴生得好看。

本能的妒忌令焦嬌戰勝了心內的恐懼,她定睛望向舒吭,心里也吃了一驚。

啞巴還是原來的啞巴,眉眼還是原來的眉眼,可是為什么面黃肌瘦的容顏卻成了看一眼就讓人無法忘掉的美貌,哪怕是自己身為女子,亦被這樣的容貌驚艷。

這啞巴怎么會變得如此好看了?

而焦生此刻卻發出會心的笑容。

那一日看見她從蓮塘里摘下一朵荷花、一片荷葉,并從淤泥中挖出一截蓮藕,他問她:“阿鶯,你在干什么?”

她在他手心寫道:“我要做一碗蓮花羹吃。”

“蓮花羹好吃嗎?”他問。

她繼續在他手心寫道:“吃了可以駐容養顏,美白生肌。”

那蓮花羹果然神奇啊!回頭也請阿鶯做一碗給焦嬌吃,焦嬌最愛美了。

焦生喜滋滋想著。

琴聲戛然而止,舒吭抬眼看了焦生一眼,焦生忙向顧老伯介紹道:“顧老伯,她就是阿鶯啊!”

“阿鶯?”顧老伯一時沒有回神。

“對,她就是阿鶯,顧老伯每年都往我們焦家給阿鶯送生活費,顧老伯忘了嗎?”

顧老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她就是尹家的小娘子?”

“正是。”焦生帶著點驕傲道。

顧老伯怔住,怎么可能?怎么會呢?這瑰姿艷逸般般入畫的小娘子怎么會是尹家的小娘子呢?他受她外祖家所托往焦家送了十三年生活費,卻從未想過去看一眼這女孩子,一來他不過是個信差,在她外祖家與焦家之間遞個銀錢罷了,她外祖家并未特意交代送錢之余還要去探望人,所以看她不是他的本分;二來焦家虐待這小娘子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他不看便可當作不知情,若看了小娘子勢必無法繼續裝聾作啞,而要向她外祖家稟報實情。

她外祖家十三年來難道對她的處境就全然放心?還是壓根兒就不關心?所以他怎么可以讓自己置于騎虎難下的位置?于是這十三年來,他只負責送錢,其余一概不管。

只是今日得見這小娘子,顧老伯不禁要想坊間傳聞不可信也,這小娘子生得唇紅齒白、面容毓秀,怎么看都不像是缺吃少喝的孩子,看起來焦家對這孩子還不錯,也算拿人錢財替人辦差了。

“尹娘子今日突然造訪不知所為何事?”顧老伯問道,“來年的生活費還未到期,你外祖家還未寄來,等寄來時,老夫再給你送到焦家去。”

“不必了,”焦生道,“阿鶯不再住在焦家了,她要回自己家去,所以今日,我們來找顧老伯,就是要向顧老伯打聽尹家的地址。”

顧老伯吃驚:“尹娘子要回尹家去?”

尹家都將她拋棄十三年了,早就不認她了,這孩子還回去做什么?還不如去投奔外祖家,好歹送了十三年的生活費。

顧老伯在想什么,焦生自然知道,因為舒吭已經提前告訴過他,此刻,焦生從容向顧老伯道:“阿鶯姓尹,自然是回尹家去的,至于外祖家十三年供養的恩情,等阿鶯回到尹家后,再尋思報答。”

“自己的親外祖家,談報答反倒顯得生疏了。”

顧老伯走到柜臺后取出紙筆寫下尹家的地址交給焦生,并向舒吭道:“尹家在郴州茭陽地界,此去行路需得一年半載,小娘子一路保重。”

焦嬌已經拔腿向琴行外走去,舒吭卻沒有動,她拉住焦生,眉宇凝然。

“阿鶯,你還有事要顧老伯幫忙?”焦生說著自覺將手伸到舒吭面前。

舒吭用手指在焦生掌心快速地寫了兩個字:買琴。

焦生沒有任何質疑,欣然向顧老伯道:“阿鶯要買下適才彈奏的那把古琴,請顧老伯估個價。”

顧老伯一臉愕然,道:“若是別的古琴倒還好說,只是適才那把,只怕小娘子買不起啊!”

“不知這把琴要多少錢?”焦生是初生牛犢,無知無畏,“我們有銀子。”

舒吭玩味地看向焦生,這個孩子畢竟是鄉下出來的,幾千兩診金在他眼中已是天文數字,殊不知這把琴的來歷已非價錢可以衡量,不說造琴的木料是昂貴的千年伽陀羅木,且是琴仙俞伯牙所用,而她舒吭是這把古琴的第二個主人。

在琴行見到這把古琴時,舒吭是強忍著內心翻江倒海的悲痛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的。

在她五歲的生辰宴上,父王將這把古琴送給她,他說:“這把古琴名喚‘綠倚絲桐’,是我們大舒王朝的鎮國之寶,舒吭,你是我們大舒王朝的護國巫女,從今往后便是這‘綠倚絲桐’的主人了,你要潛心修習琴藝,用琴藝護衛我們的王朝。”

琴藝便是巫術。

她和“綠倚絲桐”朝夕相伴十三載,十八歲的婚禮盛世繁華舉國歡慶卻成了一場血債。

血泊中,她和她的父王母后王弟家國百姓永世分離,而“綠倚絲桐”也與她琴人永隔……

琴人重逢之時,“綠倚絲桐”的琴板上又多了三條波浪紋路,原來她重生在了大舒王朝滅亡三百年后,她的“綠倚絲桐”流落民間,明珠暗投。

一切都來不及了嗎?

舒吭感到絕望。

如果自己重生在大舒王朝滅亡前,那么她就可以找到周兆倫先行斬殺,以絕后患,以保大舒王朝太平,躲過滅朝厄運,可是為什么是重生在三百年后啊?

她的父王母后王弟早已成了地下塵土,而她護國巫女死后重生又有什么意義?

舒吭死命咬住嘴唇,終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阿鶯,你別哭別哭,我們有銀子買琴的。”

看見舒吭哭了,焦生有些慌亂,他同顧老伯情急道:“顧老伯,您出個價吧,這把琴賣多少錢?我們有銀子的。”

焦嬌一聽急了:“焦生,你瘋了嗎?啞巴不懂事,你也跟著瞎起哄?我們的銀子怎么可以用來買琴呢?此去郴州路途迢迢,走個一年半載未必能到,咱們剩下的幾千兩銀子未必夠旅途盤費呢!”

“先讓阿鶯買下這把琴再說,”焦生向焦嬌伸出手,“把銀箱鑰匙給我。”

焦嬌賺緊了銀箱的鑰匙:“我不給,說了銀子歸我保管,這琴我不許買。”

“都說了銀子只是歸你保管,怎么花,阿鶯說了算。”

眼看著姐弟二人要起爭執,顧老伯道:“你們先別吵,這琴哪不賣。”

焦生走到顧老伯跟前,問道:“顧老伯,您是認為我們買不起這琴所以說不賣了嗎?我們有銀子的。”

顧老伯笑道:“焦家小哥你誤會了,這琴賣不賣,和銀子無關,我們老板說了只要遇到有緣人,這琴便送與他。”

有緣人?

舒吭目光一閃。

“有緣人是什么意思?”焦生問。

眾人都看向顧老伯,顧老伯道:“這把古琴名喚‘綠倚絲桐’,乃琴仙俞伯牙所用之琴,當年俞伯牙學琴于方子春,方師不教,由他獨寓海濱,海水奔騰,群鳥悲鳴,伯牙久聞而嘆息曰,先生移我之情矣。遂援琴作曲創作出了《水仙操》……”

顧老伯搖頭晃腦侃侃而談,幾個鄉下來的孩子卻聽得一頭霧水,唯有舒吭面色越發凝肅。

焦生問道:“所以呢?”

“能彈奏《水仙操》之人便是這‘綠倚絲桐’的有緣人,只可惜此曲已經失傳……”

顧老伯還未說完,焦嬌就叫嚷起來:“都已經失傳了還哪里找會彈此曲的人?這琴注定賣不出去。”

素雪看著舒吭不發一言的面孔,忽而道:“那可未必,尹娘子說不定會彈,你們都聽過她剛才的琴聲了。”

“她會彈《水仙操》?”焦嬌大笑三聲,啐了素雪一口,“你這殷家不要的豬真敢大言不慚,顧老伯可說了《水仙操》乃是琴仙俞伯牙彈的曲子,她怎么可能會?”

“我覺得尹娘子會。”素雪撅嘴,尹娘子連丁公子的花柳病都能治。

“阿鶯,你會嗎?”焦生期待看著舒吭。

舒吭默默搖了搖頭。

素雪失落,焦嬌幸災樂禍:“我就說她不會嘛。”

顧老伯道:“即便尹娘子會彈《水仙操》,這‘綠倚絲桐’也拿不走啊,因為老夫不認此曲啊,須得等我家老板回來,可是我家老板遠在京都,一年到頭難得光顧一次琴行……”

舒吭快速走到柜臺內,拿起顧老伯用過的紙筆,揮毫蘸墨,寫下幾行字,讓焦生交給顧老伯。

焦生道:“阿鶯說拜托顧老伯見到你們老板時將這字條轉交與他。”

送走焦生一行,顧老伯好奇打開字條,卻不見上面有字。

顧老伯有些訝然,明明見那小娘子在字條上寫了字的啊。

顧老伯使勁眨眨眼睛,字條上空空如也,一點墨漬都沒有。

正奇怪著,就聽外頭腳步聲傳來,一個隨從挑開門簾先行進來,他身后跟了一個器宇軒昂的公子。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