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回護身符

作者：李敘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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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她咬緊了牙，砰地一聲跪在當地，哀求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是吃了豬油蒙了心，才會想出這個法子，就連四姑娘也是受了我的蠱惑，我有大罪，求姐姐寬恕四老爺和四太太，她們都是不知情的呀！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楊氏冷冷掃了一眼，見徐兆佳低著頭，一雙不安分的眼睛四下里亂瞟，姚氏也是大氣都不敢出，兩個人沒有一個出來說句話，都小心躲藏，生怕跟這件事扯上一星半點的干系。

瑾老姨娘看著這樣的兒子兒媳，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楊氏的目的以完美的方式達成，至于瑾老姨娘畢竟是老侯爺房里的人，徐兆寬都不太方便發落，還是要同徐老太太打聲招呼，靜婉則被送到莊子上靜養，等著選好了婆家，準備出嫁時才能被接回來。

解散后，徐兆寬夫婦又去了一趟敬和堂，不知道到底商量了徐老太太沒有，反正楊氏口口聲聲老太太發的話，將瑾老姨娘送到京郊的臥蓮庵去修行祈福。

誰都知道這個臥蓮庵是專門用來懲罰那些犯事家眷的地方，里面粗茶淡飯，還要每日勞作，里頭的尼姑又粗魯不堪，常聽聞有些尼姑私下里吃醉了酒便用藤條打人取樂，瑾老姨娘這樣的也不知能不能活過兩三年。

瑾老姨娘被送走的時候，徐四老爺夫婦都老實地窩在喜春苑，去送她的只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靜和。

瑾老姨娘穿了件普通的藍底白碎花的粗布衣裳，頭上包著灰布包頭，因她的財物都不許攜帶，只有一個丫鬟挎著個小包袱裝了些隨身衣物跟著去，約莫這個小丫鬟也是犯了事被打發來的。

靜和望了眼面色青紫的瑾老姨娘，轉頭瞥了一眼紫瑛，后者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把那小丫鬟帶走說話。

瑾老姨娘望著眼前容貌脫俗，越發淡然明慧，仿佛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女子，陡然皺緊眉毛，眼睛里露出些懼意，脫口道：“你……是你……”

靜和微微抿了唇角，“不錯，是我將這一切透給三嬸嬸的。”她想起吳氏亡故后的當夜，她找到楊氏說的一番話。

她為吳氏調理過身子，對吳氏的身體還是頗為了解的，從吳氏臨產前的脈象上看，定然是后期服用了下胎的藥物，她當時沒有立即說，而是后期說給了楊氏，并透漏了些瑾老姨娘與四妹妹最近常來往的話。

她知道楊氏會把握住這個機會，她甚至懷疑楊氏早聽到這個風兒，只是想借著瑾老姨娘的手除了吳氏這個眼中釘。

“你小小年紀，竟如此狠毒！”瑾老姨娘兩瓣薄薄的嘴唇抖動著。

“老姨娘這話真有意思，我若不先下手為強，難道等著你們把網子套好了收拾我么！”靜和聲音更冷，卻清的像冰泉。

原來自己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她所為，原來她每日和氣柔軟的同時已經將她的敵人一步一步送到萬丈深淵，瑾老姨娘越想越恨，就要撲上來抓靜和，身子卻早一步被白梅狠狠按在那里。

瑾老姨娘拼力掙扎，嘴里厲聲罵著，像極了發怒的惡犬，她力氣太大，頭上的包巾都脫落下來，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你會有報應的，你個小賤人！”

白梅大為惱火，將瑾老姨娘的頭臉按在泥土里，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住嘴！你個老妖婆哪里來這樣厚的臉皮，還敢賊喊捉賊，我家姑娘就算有報，也是善有善報，你這個老妖婆就等著去廟里吃餿飯喝馬尿罷。”

瑾老姨娘越發掙扎地兇，靜和俯下身蹲在地上，擺擺手示意白梅將人拉起來，開口詢問，“我此來并不是要看老姨娘的笑話，若是老姨娘想日后生活好過一些，我倒是可以花些心思打點打點那臥蓮庵的住持和掌院。”

“你會有這般好心？”瑾老姨娘猩紅的雙眼里透著狐疑。

“我只想問問老姨娘，當年的事到底是怎樣？我爹爹是怎么就病了的，是不是老姨娘所為，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靜和說道。

瑾老姨娘聽到這話，面上流露出一種久遠的神情，唇角細密的紋路似乎訴說著無奈，她稍稍順了些氣息，微微搖頭道：“這些事已經過去那么久了，你如今就要嫁去英國公府，自有大好的前程在等著你，又何必糾纏這些舊事呢。”

“或許在老姨娘眼里這些事只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陳年往事，可在我眼里，卻是事關我父親公道的大事，”靜和斬釘截鐵地說道。

瑾老姨娘眸光閃爍，靜和沒有心情去矯正她的三觀，只是問道：“老姨娘若能在臥蓮庵活上十年八年，等大哥哥分了府或是趕上祖母高興，或許就能接您出來，可您若熬不住，那可就什么都沒有了，是活著，還是死去？老姨娘大可思量思量。”

“好，我告訴你！”瑾老姨娘在生和死之間果斷地選擇了生，她長嘆了一聲，低下眼簾不敢與靜和對視，低聲道：“當初我為了跟那老貨爭奪老侯爺的寵愛，無奈之下，給不經事的坤哥兒潑了些冷水讓他發燒生病，這樣就可以請侯爺過來探望，并感念我衣不解帶地照料，可誰知后來……”

她的語聲越來越低，“后來坤哥兒的病卻越來越重，后來昏迷不醒，連藥也不能吃，老侯爺也不知往家里請了多少名醫圣手，卻都醫治不得，最后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坤哥兒卻……”

靜和緊緊握著拳頭，像一只發了怒的乳犬，極力自持才沒上前給瑾老姨娘一巴掌。

瑾老姨娘心虛不已，慌忙又道：“雖然我沒有抓住把柄，可這事絕對同徐朱氏脫不了干系！試想坤哥兒身子骨素來結實，只不過是受了些風寒，如何會病重至那般……”

靜和冷笑一聲，蹲下身去，微微傾上身又問：“那大伯父的事呢？”

瑾老姨娘突然想若能借機挑撥二房與徐老太太也是好事，她正要開口，就聽靜和的聲音傳來，‘老姨娘最好想清楚，我最厭憎說謊之人，若是叫我查出老姨娘的話里有半句不實，那與老姨娘的約定自動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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