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武舉開場
接下來幾日,燕喃都乖乖地往返于梁府與德濟堂之間。
每次她學針灸時,只小柔跟進去,何三夫妻倆都在屋外守著。
過晌午后,鹿神醫離開德濟堂去唐府給俞將軍做針灸,她則留在屋內以草人扎針練習。
一切正常。
六月十五,武舉省試開考,分筆試、場試兩日,第三日還有單獨為特殊才能的人開設的絕倫科。
元崢一大早和俞六一起入了場,開始了第一科——筆試。
大梁的武舉與前朝不同,重文的風氣同樣影響到武舉中,是以除了騎射、功夫外,軍事理論素養也是必考科目之一,意在選拔文武并重的儒將。
考試內容以大梁朝廷所編著的《武經七書》為主。
此種意圖甚好,可惜考武舉的多是走科舉不力的下層武夫或是兵丁、江湖人士,又沒有教授軍事理論的書院可供人學習,全憑考員自身的本事,導致能選拔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而武舉選出來的人才,先入府兵鍛煉不說,就算選拔為將了,也還得由官家親任的文臣管轄,所謂“文統武力、將從中御”。
不僅導致決策難以及時,消息傳達緩慢,更導致武將地位日低。
勝無功:打贏了,那是上頭指揮有方;敗有過:打輸了,那是你將領在戰場上失利。
長此以來,漸漸無將可用,而大梁歌舞升平三百年,要不是西羌動亂,北蠻入侵,永寧帝被擒,這才恍恍然驚醒了朝中一批正酣睡做著春秋太平大夢的人,武舉只怕還被人忘在腦后。
所以今年新開武舉第一科,旨在補充將士缺口,題目并不難。
元崢已寫到最后一卷,類似于科考中的策論,一看題目:
“太宗太平興國四年,詔市吏民馬十七萬匹,以備征討。是歲,平太原,觀兵于幽州,得汾、晉、燕、薊之馬四萬二千余匹,國馬增多……”
“……今天下甲卒數十萬眾,戰馬僅二十萬匹……屢失險地、邊關不寧……”
是論大梁之畜力的題,簡單來說,就是大梁開國之初,西服西疆,東征高麗,占盡天下良馬,如今數百年過去,戰馬卻越來越少,邊關屢遭外族犯,何故?當做何解?
元崢讀題已是讀得心有戚戚,為什么大梁打不過西羌,打不過北蠻?
馬匹是關鍵之一。
大梁戰馬也不少,卻分布零散。邊境線長,西南、東南、西北、東北,皆有宵小作亂,分而廣之,兵士手底下一人一匹瘦馬已是稀罕。
而北蠻,標配一人三馬,如此懸殊的差距,遇上草原游擊戰,誰贏誰輸已是一目了然。
元崢想著元太師所囑之言,一提筆已有了定策,胸中之意在筆端如滔滔江流直瀉而出。
落筆之時,窗外日頭已西斜。
元崢輕松出了考場,回家在元二夫人噓寒問暖、捏腿捶背、端湯送茶的關懷下安安心心過了一晚。
第二日,考藝,分四門:舉石、步射、馬射、搏斗。
燕喃和平日一樣出了門,進了德濟堂,何三夫妻倆照例在院內廂房守著,燕喃則在屋中繼續學認穴針灸。
心思卻飛到了不遠處的外城西校場上,她早備上了換裝等物,只待鹿神醫一走,她也開溜。
校場上,武舉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這是數十年來重開武舉的盛事,并不封鎖場地,除了入試人員,親眷和觀眾也能在旁觀看,引得場邊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元二夫人一大早就帶著翡翠、珍珠、青玉等全班人馬來校場東面專為貴人們開辟出來的場地中占了塊兒地方。
搭上涼棚擺上藤椅,再擺好茶爐子、點心碟子,不知從哪兒找來個千里鏡,緊追著場上的元崢,又喜又憂地看自家兒子比試。
上晌是舉石和步射,舉石純看負重和臂力,很快結束。步射也簡單,分一里、三里的固靶射和飛靶射。
每人三次機會,按中靶得籌,最后按得籌數排名。
場地大,一排三十靶同時進行,一個多時辰便結束了。
滿籌的人有十五個,除了元崢,唐二少兩個武舉紅人,還有新近入京的文家三爺文準,一個名叫相闊海的大個子,江南來的顧虞之,西北馬閑、嶺南胡宗滿等外地入京的高手。
元二夫人舉千里鏡舉得手酸,眼見元崢得了滿籌,方放下胳膊一口氣仰躺在藤椅上喚人,“快,快給我揉揉!”
青玉忙上前給她按揉胳膊。
到比試完畢,在另一邊看元崢比賽的金豆、崔十一、俞六把元崢迎下場往這邊走來。
元崢大汗淋漓來到場邊,元二夫人一路小跑迎上去,喜得捧著他臉一頓搓,“我兒子這么厲害,一定武狀元,沒跑了!”
崔十一也歡喜:“一定沒問題,我都看過了,這滿場人就沒有比四哥厲害的!”
元崢抹一把汗,任由元二夫人攙著他走到自家涼棚底下,淺笑道:“這才省試呢,娘。”
金豆倒是看得實在些,憂心忡忡:“這次厲害的人還真不少,那文三爺,還有那個叫相闊海的,都是最短時間得滿籌的。”
元崢接過帕子凈了臉,去了些汗意,看了看場上。
午膳各人都是自己準備,大多人都在官府準備的大廳中歇息。
如元四、唐二少、文家三爺這樣有錢有勢的,家眷都早已在場邊搭有涼棚。
文家的涼棚剛好就在元府旁邊,文家三爺文準生得人高馬大,五官深邃,皮膚黝黑,一看便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人物,頗為英武,自帶一股傲氣。
金豆說的另一人,相闊海,元崢在場上也曾注意到,此人舉石排在頭名,開弓時尤其輕松,說明臂力奇大,彎弓射箭準頭也不錯,快且穩,不過這人以前倒是不曾聽說過。
“十一。”元崢叫過崔十一,“你去打聽打聽那相闊海什么來歷?”
崔十一得了令,屁顛屁顛跑開了去。
這邊日頭太烈,用過午膳,元二夫人退到了后頭屋內休息,元崢等人則在涼棚下守著冰盆一面閑聊一面等候下晌開試。
崔十一得了信回來,“師父!你猜那相闊海什么來歷?”
元崢挑一挑眉,等他繼續說。
“是劉渭劉樞密使的干兒子!”崔十一嘆道:“怪不得有兩把刷子!原來是劉渭的人!也不知他從哪個旮沓薅出來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